贤妃请安回来,愈发的觉得皇后是得了大病。
看她那病恹恹的样子,不出半年肯定死的透透的了。
到时候四妃之中,唯独她有子嗣,所以就算再立皇后,也是立她。
她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女子,绯颜桃腮,不由的发出一阵阵的轻笑。
“娘娘,良妃、淑妃、德妃前来求见!”外殿值守的宫女匆匆走来汇报消息。
贤妃闻言,妖艳的红唇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传她们进来吧!”
珠帘晃动间,贤妃已经款款走了出来,她一身明艳的绯红宫装,头上绾了一个飞云髻,饰以累累的金钗步摇,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华贵雍容。
“妹妹参见姐姐!”三位妃子微微俯身行礼。
“起来吧,自己姐妹客气什么?”贤妃微微笑道。
三位妃子闻言起身落座,宫女呈上一盏盏茗香袭人的茶盏。
“听闻姐姐今早去皇后娘娘宫中聆听垂训了!”淑妃素日里与贤妃最为熟络,说话也最是直率,一句虚言未说就直奔主题去了。
贤妃唇角微弯,端起茶盏轻轻的呷了一口:“’是啊!大曜国的宫规,皇后以下位分无论高低,侍寝的第二日必须要到皇后娘娘的中宫聆听垂训呢。我昨日不是侍寝了吗?所以今日必须要去的啊?”
“那皇后娘娘是怎么样的人呢?”良妃细声问道。
贤妃脑海中滚过那瘦弱干瘪的身躯,张了张口却又未敢直说,想必皇后应该是忌讳此事的吧?
“皇后……看起来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并没有传说中的美貌天颜,我想着也不过是世人夸大其词罢了!”
“是吗?”德妃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听宫里的老太监们说啊,这个皇后娘娘其实并不是沈家的女儿……”
“啊?那她是谁?”她的一句话,霎时间勾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前朝毓贵妃!”
“天啊!”贤妃惊呆了,一颗心狂跳不止,“如果是真的话,那皇上岂不是娶了他皇兄的女人……这算不算是……乱……”
淑妃眉心一跳,立刻出言阻止:“别胡说!你们两个不想要命了是吗?”
在未入宫之前,爹爹一再的跟她说莫要谈论皇后,莫要招惹皇后,她以为皇后是国色天香,独得皇上恩宠的缘故,但是今天看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切!淑妃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了?我觉得皇后也没有什么能耐,不过也就是一只纸老虎罢了,在这后宫之中的女人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皇上的恩宠,有了皇上的恩宠她才敢成为一只老虎,失去皇上的恩宠,也不过是一只可怜虫罢了!”贤妃习以为是的说道。
“那姐姐你的意思是皇后已经失宠了?”良妃不敢置信的问道。
“是啊!”贤妃抬手抚了抚鬓边的金钗,笑着说道,“我去敬事房查了,这三个月来皇上根本都没有怎么宠幸过皇后,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失宠了?再说了,皇后的容貌是什么天下第一,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一具干瘪身子让皇上怎么提的起兴趣?”
“是么?皇后失宠了,你觉得你得宠了吗?”清冷的声音透着盛怒,从晃动的珠帘后传来。
贤妃大惊,忙抬眸望去,只见皇上撩帘而入,谪仙般俊美的容颜上如同覆了冰雪一般,狭长的双眸目光凌厉,如同利刃般射向她,几欲将她凌迟。
“皇……皇上……”贤妃顿时冷汗涔涔,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良、淑、德三妃也吓得面如土色,跟着跪了下来。
皇后之事乃是宫中的大忌,平日偷偷谈论还怕人听了去惹麻烦,今日竟然被皇上给抓了个正着,下场可想而知了。
迟瑾年的目光掠过三妃,落在贤妃的脸上,只见她眉目低垂,双手死死的绞着锦帕,额头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贤妃,你把朕说过的话当做耳旁风是不是?”迟瑾年居高临下看着她冷声说道,“一入宫朕是怎么跟你们说的?不准去打搅皇后,你是怎么做到的?”
“臣妾……臣妾昨日承宠,今日特地去给娘娘请安,并且聆听垂训……”贤妃咬着下唇,小声的狡辩着。
“是么?”迟瑾年眸光微微的眯起,额头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压抑的怒火。
“是……”贤妃颤巍巍的说道。
“莲安!”迟瑾年唤了一声,“真最讨厌撒谎的女人!你可知道怎么做?”
“是!老奴明白!”
莲安从迟瑾年身后出来,走到贤妃面前微微的鞠了一躬:“娘娘,对不住了!”
话落音,他粗粝的大手卡住贤妃的脖子,左右开弓大耳光啪啪的扇了起来。
“啊……皇上饶命啊……啊……臣妾错了!”贤妃大哭的求饶。
迟瑾年冷眼看着她那张脸,心里的怒火升腾不止。
方才他在珠帘外听到的那一席话,就像是刀刃一样割在他的心头。
不知道她这张嘴,在迟宴哪里会说出什么叫人不中听的话。
因为生病他的阿宴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心底无欲无求,就连她最憎恨的沁水她都没有亲手杀死。
面对贤妃这种小小不言的角色,她恐怕也不会出手了吧?
他宁可要一个整日把他的后宫搅得鸡飞狗跳的迟宴,也不愿意要现在这个通情达理的迟宴。
他知道她的内心全是痛楚,满满的都是眼泪啊!
莲安大耳光子扇的贤妃脸颊红肿,钗落发散,看起来要多狼狈就有多么的狼狈。
“停手吧!”迟瑾年终于发话了。
“皇上……臣妾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皇上饶了臣妾吧!”贤妃哭着怕上前,紧紧的抱着迟瑾年的双腿,哭的满面泪水。
“知道错了就好。”迟瑾年一脚将她踹开,屈膝蹲了下来,大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贤妃,朕今天就告诉你一件事。你的位分已经升到头了!皇后的位子,你想都不想!在朕的心中,只有她才配得上皇后的尊贵,在朕的心中唯一认可的女人就是她!他是朕一生一世的妻子!你记住了么?”
贤妃含着眼泪不断的点头:“记住了……臣妾记住了……”
迟瑾年松开她缓缓起身,言语清冷的说道:“贤妃,即日起移出寝殿,直接入住冷宫吧!至于名号,暂且保存着!”
“啊——!皇上!”贤妃大惊失色,“臣妾不要去冷宫,求求你了!你若是让臣妾去冷宫,不如直接赐死了臣妾吧!”
“噢?”迟瑾年转过身来,唇角一扬残忍的说道,“既然这是贤妃的心愿,莲安赐她三尺白绫,悬梁自尽去吧!”
贤妃不曾想皇上竟然如此痛快就赐死她,吓得当即失声痛哭:“不,皇上臣妾愿意去冷宫!臣妾愿意去!”
迟瑾年皱眉:“那你还等什么?还不滚出去!难道还等着朕让人抬你去不成?”
“是……是……”
贤妃方才还在人前炫耀不已,转眼就跌落神坛,吓得那三位妃子瑟瑟发抖。
迟瑾年瞟了一眼,清冷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道:“德妃,口无遮拦任意胡说,罚她一年不得说话。若是让朕听见她说出一个字,就直接收拾东西滚出皇宫!”
“是!谢皇上!”看到了贤妃的结局,德妃早已经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了,连忙点头应下来。
“另外,你宫中所有听过那句话的人,把名单拟出来交给莲安!一个都不留!”
“是!”
两位妃子都已经受到了重重的处罚,唯余良妃和淑妃两个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迟瑾年冷冷看了她们一眼,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去了。
良妃和淑妃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短时泄了一口气,身子一软竟然瘫倒在地上,久久动弹不得。
转眼间,已经是半月之久,早春已经过去。
殿外,春光明媚,暖意正浓。
云娘早早的起来,去桃林折了几枝含苞待放的桃花,带回了殿来。
彼时,迟宴刚刚睁开了眼睛,慵懒的伸了伸懒腰,自己翻身坐了起来。
“云娘……”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声音中透着几丝妩媚。
“娘娘,你醒了?”
云娘招呼着值守的宫女,把青色的纱帐撩开,将手上拿几枝桃花递了进来:“娘娘您看,我去御花园折了桃花,这天气暖了,桃花开的正艳!”
迟宴低头嗅了嗅花瓣,一股香味钻入她的鼻腔,闭上眼睛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繁花似锦的春天。
“虽然关雎宫也有桃花,但终究还是桃林中的更加迷人!”迟宴喃喃说道,“或许我应该走出这关雎宫去,到御花园中走走看!”
“这……”云娘有些嘀咕,“您的身子……刚刚才有些好转……现在就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呢?”迟宴伸出手,宫女将她搀扶下来,她赤足踩在红毯上走向铜镜前。
她已经连续偷偷服用了半个月的药,想必是那毒性得到了压制,她渐渐觉得自己有力气了,食欲也打开了,今日里吃的多了,睡也多了。
每天清晨睁开眼睛,她竟然觉得自己的体内在渐渐的滋生出一股力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