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丽一面不停地用手抹着脸上的汗珠,一面东张西望地寻觅金石的踪影。找了一阵后,丽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追上了正在路旁训斥李峰的金石。“嘿!这人果然口是心非,看你怎么说?”她偷偷地来到金石身后。
李峰搭着脑袋∶“四哥,你怎么说,我怎么做就是了。”金石轻叹了一声,拍拍李峰的肩膀∶“这三百元钱是小事,但你这做法是敲诈,在犯罪,懂吗?”见李峰点点头,又说∶“明白就行。这样吧,我明天把钱退给她们,你后天去向她们认个错。”见李峰点头答应了下来,他笑了,伸手拍了一下李峰的光头刚要说什么,有个衣着时髦的姑娘不知从哪里闪了出来,伸手搂住李峰的脖子欢叫了一声∶“老爸。”就对李峰说∶“李哥,我腰伤疼得很,得赶紧去医院看看,就先走了。后天的事,别忘了啊。”
李峰伸手拽住了金石的胳膊,指指女儿说∶“这臭丫头刚学会按摩,让她揉揉,保管你舒服。”然后对女儿说∶“慧莹,这就是救了老爸几回命的四哥。快叫四叔。”
慧莹忙甜甜地叫了声∶“四叔好。”
金石一笑∶“你也好。记住,四叔欠你一份见面礼,往后见面,别忘了提醒我。”然后拍拍李峰的肩∶“李哥,有这么个乖女儿,你和嫂子真是好福气啊。”李峰“呵呵”了两声∶“四哥,走,上我们家。”见金石急忙摇头∶“不了,改日吧。看完病,我还要回公司处理一些琐事。”他也不再勉强,说了声∶“四哥,保重身体啊。”搂着女儿走了。
金石望着李峰的背影自言自语∶“一个好老婆,一个乖女儿,你屠夫真是好福气啊。”然后等在路边,伸手扬招出租车。这下李丽终于逮住了金石企图开溜的把柄,心里感到异常的舒畅和兴奋。金石无意中发现李丽紧贴着自己,一时也没在意,就望了她一眼∶“这鬼地方,怎么连辆的士都没有。”接着忽然想起了什么,就问李丽:“你不呆在店里,出来跟着我干什么,是出来晒晒毒日,还是怕我跑了?”李丽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笑嘻嘻地用两个手指做了个走路的手势。一见这手势,他更心虚了∶“不不,我是先去公司,再和你们去吃晚饭。”
李丽“哼”了一声,见一辆大众出租车开了过来,忙扬招拦下,打开后车门,推了金石一下,害羞地说:“上车呀。”自已钻进了车里望着金石。金石不知李丽要去哪里,就随口说:“我买我的香烟,你办你的事,各行其道,谁也碍不了谁。”说完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快开车,去她想去的地方。”
李丽朝司机说了一声∶“先别开。”然后打开车门,朝金石叫道:“快上车呀。”她见金石非但不上车,还抬脚就走,心急之时灵机一动,大声地说:“我要去的地方,尽是不良少年,难道你就不怕我被人欺侮呀。”
金石还真有些怕了,犹豫了一下后,转身急走几步,钻进小车,关上了车门。
出租车往徐家汇方向驶去。
金石随便地问了一句∶“回家,还是去单位啊?”李丽一笑之后,脱口而出:“去看病啊。顺便,给你买条香烟。”
“是你看病,还是我看病?”
“你这人真逗,我又没病,当然是你喽。”
金石吃惊不小∶“什么?要看病,中山医院就在边上,何必舍近求远。”然后伸手拍拍司机的肩∶“的哥,不好意思,找个地方拐回去。”李丽的笑容没了,侧身望着金石满脸通红,委曲地说∶“你这算什么意思嘛?我也是好意。再说,放着我妈的私人诊所不去,为何要把钱扔给医院。你钱多是吗?”
“我没钱,再说,我也没病。”
出租车靠边停了下来,司机问∶“两位,到底去哪里啊?”李丽和阿龙同时回答∶“水城路。”“龙华医院。”司机为难了∶“那,我听谁的呢?”
李丽抢先说∶“出门在外,女士优先,当然听我的。”
司机回头望着金石∶“老兄,你女朋友说得不错,自家的诊所能治,何苦送钱给医院呢?再说,这年头,钱难赚啊。”金石被说得哭笑不得∶“的哥,我俩的事,你不清楚┅┅”
李丽得意了,截断金石的话说∶“这就叫旁观者清。告诉你,我可不想花这冤枉钱。就算是你自己买单,我也不许你乱化钱。如你觉得自己的钱多得没地方花了,那不如捐给希望工程,帮助那些贫困的孩子,给自己留个好名声。”
“你┅┅”金石望着李丽气得说不出话来。李丽依旧是那副笑脸:“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我可担当不起。”随即对司机说∶“师傅,去龙华医院。”然后嘻嘻地问金石∶“我没过份吧?”
李丽扶着金石出了龙华医院大门,没走上几步路,就到了金石办公的那幢楼。
大楼保安经理一见金石,忙拖住他的胳膊说∶“你去了哪里?有人急着找你。”一边的小保安也说∶“开超长林肯来的,气派好大啊。”金石被说愣了∶“超长林肯?是找我的?你们没听错吧?”
保安经理一挥手∶“错不了。说姓黎,是从美国来的,指名道姓找你。”
金石一拍脑袋,忙问∶“那,现在人呢?”
小保安说∶“走了约半个小时了。对了,说会打你手机的。”
金石点点头说∶“明白了。谢谢两位。”他拍拍两个保安的肩,在李丽的搀扶下,乘电梯来到了七搂,人刚出现在过道上,业务三部经理就过来打招呼∶“回来了,二老板,大老板正在找你,好象有什么大事。”
金石点头一笑∶“知道了。你那担生意已谈到什么程度啦?”业务三部经理摇了摇头∶“没法谈,那老头黑得很。”
“别泄气。只要他敢黑,这生意就能做成。没事,和他约个时间,我出面请他吃饭。放心,这生意跑不了,你就等着拿奖金吧。”
业务三部经理受宠若惊∶“谢谢二老板,我们一定好好做。”
金石满意地笑了笑,拍拍业务三部经理的肩,推着李丽走了。他边走边说∶“瞧见了,我没夸张,是吧。”
李丽点头一笑∶“做老板,当然辛苦喽。”金石连忙纠正∶“老板是老外,我最多是个高级打工仔,帮人数钞票。”说着伸手推开一扇门,走进近两百平方的业务综合办公室,一眼看见四五个男女员工聚在一起在说笑,就说∶“怎么,混加班费啊,都不准备上班了是吗?”员工一见金石,吓得急忙回到各自的位置上。他问林颖∶“尼斯他现在在哪里?”
林颖忙说∶“大老板刚走。怎么,你没撞上他?”见金石摇头一笑,接着说∶“老总,砸你办公室的原来是老板娘。嘿!你没看见,大老板吹胡子瞪眼的,好生气啊。”
金石点点头,指指身边的李丽说∶“林颖,辛苦你一下,先送这位小姐回去,然后去趟杜威公司,找个叫施渊的老总,拿一张十二万的支票。”R娅“嗯”了一声,和丽一起走了。
金石又对一男员工说∶“老章,去告诉仓库,方森大厦的货,明天上午十点前一定要送到。再转告按装部,明天加班,如再完不成启明工地的工作,星期一不用来上班了。”说完,双手扶着腰,慢悠悠地走了。
金石一消失,员工又聚在了一起议论。
“靠!一个比一个靓,一个比一个有品味。”
“二老板真有手段呀。”
“一个是美国的,一个是香港的。”
“中午来电话的是台湾的。”
“这个靓妹,不知是哪里的呢?”
“都别乱说了┅┅”
金石坐在老板椅上,望着屋内一片狼籍,时而沉思,时而摇头。
宋丽和方慧走了进来,将小包挂在门后的衣帽勾子上,看了金石一眼,也不打招呼,动手就整理起屋内的东西。金石瞧着也不吭声,直到她俩整理完卧室出来,见宋丽手上捧着床单和毛巾毯,这才说话∶“扔在这里吧,晚上我送到干洗店去。”宋丽也不答理金石,等和方慧织叠好床单和毛巾毯,才笑嘻嘻地说∶“送干洗店,我不放心,万一沾上点什么病菌,还不害了你啊。我亲自洗,这最保险了。”
金石摇头头笑了笑∶“你这小不点,还真是人小鬼大,对我说话还要拐弯抹角,变着法子┅┅好了好了,回去洗你的床单去吧。”
方慧忽然想到了什么,就问∶“二老板,今晚你睡在哪里?”金石又是一笑∶“大热天的,你还怕我没地方睡啊。”然后挥挥手∶“回去吧。”他见宋丽刚要走,却被方慧拉住了,就笑嘻嘻地说∶“方慧,你今天不正常啊,是不是在打我的主意,想把我这个大活人骗到你家去睡啊。”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慧吃惊地望着金石一阵后,高兴地对宋丽说∶“二老板真聪明耶,一猜就猜到了耶。”然后对金石说∶“我这不是骗,是真心地请你去我们家,我爸刚坐上厂长的位置,遇上了许多难事,又不好意思向下面的人请教,所以我就想到了二老板你。给我个面子怎么样?求你了呀。”
“好吧。”金石爽快地答应了下来,但随即又说∶“不是我上你家,而是让你父亲来我这里。”
“OK。”方慧达到了目的,这才搂着宋丽的肩,哼着欢快的小曲,得意地走了。
金石在老板椅在躺了一会后,出了办公室,锁上了门,坐电梯来到了楼下,刚钻进候在大楼前的一辆强生出租车内,李丽忽然出现在了车旁,唬着脸说∶“如不是我多一个心眼,来大楼门口候着,还不让你遛了。喂,你是君子还是小人啊,怎么这么不讲信誉。”他知道自己这下惨了,让这个靓妹缠住了,忙打开车门请李丽上车,随后赔着笑脸说∶“好好,就算我不知好歹,欠你一次人情,下回一定双倍奉还,这总可以了吧?好了好了,别再生气了。”
李丽被金石说得哭笑不得,只好说:“我也不要你双倍奉还,但今晚必须听我的安排。不然,我们这冤家算是做定了。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说呀。”
金石忽然想到了可爱而又可气的莉莉,因为李丽这小脾气和莉莉还真有些相似,摇头叹息了一声:“唉!遇上你算我倒大楣。但是,你不许太过份,太夸张。”停顿了一下后,又补了一句∶“不能乱化钱。”
李丽见达到了目的,这才甜甜地“嗯”了声,靓脸又现出了笑容。
出租车在刘瑛店前停了下来。
金石见李丽抢着付车资,也就打开车门下了车。
李丽下车后,轻声地问金石:“那,你的香烟怎么办?”
“忍忍。反正也死不了。”
李丽笑嘻嘻地看着金石∶“这是你自己说的,如忍不住可不许怪我。”
“这┅┅”金石笑了起来,挥挥手说∶“我怕忍不住,还是去买吧。”
李丽见金石如此幽默,灿烂地一笑∶“那,你先回去躺一下,我去买烟。”
“不不。”金石忙摇头∶“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免得你不识货,把假烟买回来。”
李丽抱于一笑,扶着金石沿着肇家浜路朝东走去,不出二十米,就看见马路对面有家小店,她忙小心地扶着金石穿过马路走近一看,原来是家小五金店。她望着金石那张失望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没事。”金石似乎看透了李丽的心事,忙笑嘻嘻地说:“不吸香烟又死不了。走走。这烟不买了,我们回去,免得刘小姐等急了。”李丽的小脾气上来了∶“不!我非要去买。”她的声音中还带着哭泣。
金石万万没料到,眼前这位初次相识的李丽,竟然会如此在乎自己的一盒香烟,心里多少有些感动。他怕自己如再不答应李丽,她没准还会下大雨。慌忙说:“好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听你的就是了。但买了香烟必须回去。”李丽这才听话地“嗳”了一声。
一辆奥迪上了南浦大桥。
驾车的是位妙龄女郎叫韦为,一米七八,时装模特出身,现是浦东一家大型外企的总裁助理。挂在胸前的米黄色手机响起了美妙的音乐。她没有理它,就象没听见似的。直到小车过了大桥,上了环线,减了车速,她这才取过手机,用大母指挑开反盖,又在脸上檫了一下放到耳边∶“哈罗。应总啊,从美国回来啦。什么?吃饭?今晚没空。对不起!我在开车,有空,我打你手机,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