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长青一点都没有鸠占鹊巢的自觉,他走到范超身边,低声道:“拉克申。化名范超,大周朝元乐二十三年入境,掩护的身份是芙蓉镇‘客似云来’的掌柜。明着的是开酒楼的,其实暗地里以搜集我军驻境分部情况为目的……”
范超…哦,不,拉克申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郭长青。“你……你”
郭长青老神在在的盯着范超,“你养在后街小巷子里的姘头你想要怎么处理。”一边说,一边做着血腥的动作。“是跟你一起除掉还是?哦,不,我看过你那个姘头,姿色不错,为人也很善良。哎,一颗好白菜,被你这头猪给拱了。对了,还有你那一对儿女,也怪可爱的,家教不错,我买糖给他们吃,你那姘头不让,他们就真的不敢接呢……”
后面说了些什么,拉克申已经听不清了。他潜入大周朝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最开始他是个尽心尽责的情报人员。但是随着他经营的酒店生意越来越好,挣到的钱越来越多。身边的美女如云,美酒佳肴,渐渐动摇了他的本心。有时候,他自己都会忘记他本来的身份。
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他是大周臣民,是“客似云来”的当家人,是一个富家翁。过着悠哉的日子。
可眼下,这人,毫不犹豫的拆穿了他这么多年来掩饰的身份。
“不,我很早就不帮他们了……”拉克申争辩着。
“嗯,是挺早的。五个月前的事情。”郭长青不客气的拆穿他的谎言。
拉克申惊讶的看着他,五个月前关于驻军粮草的情报是他通过一条隐蔽的渠道送出去。怎么这些人都知道?难道……
五个月前,五个月前,他家对面经营不善的酒楼倒闭了。他本想低价转过来,作为分店,不想有人捷足先登。
不过当时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些人这些酒楼客栈的存在,不过是给他做垫脚石罢了。他们倒闭了,“客似云来”的名声才会越来越响亮。
是的,他预计这家店撑不过半年。果然,仅仅过了四个月,对面的酒楼就撑不下去了。他在等,等对方揭不开锅,再以赢家的身份将其吞并。
可,这些,忽然就在一个月前转变了。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臭丫头,让“悦己”起死回生,大有遮盖“客似云来”的势头,这个臭丫头,带着她什么组传秘籍,坏了他的计划……
想到这里,拉克申狠狠的瞪着如花,都是她,都是她。跟他拼了,拼了。反正他是活不了了,那就一起死,一起死吧。
“啊……”本来软到在地的拉克申忽然起身,用他胖硕的身子撞开没有防备的郭长青,往一边一副看戏站在那的如花冲去。
“去死吧……”
忽然的变故,让衙门内的人都措手不及。
这……这不是说的好好的么?怎么忽然之间就发飙了?
如花也不例外,郭长青和那个范超说了什么,其他人根本听不见。如花见状,就好整以暇的双手环兄,静等结果的。
这忽然的殃及鱼池是怎么回事?
眼见那拉克申就要撞向如花。其他人根本来不及阻止,包括宋柳在内,眼睁睁的看着那胖子用他的身体做武器。撞了过去。
“啊……”
卧槽!
大厅里所有的人都不忍直视眼前的这一幕……
“真惨……”主簿看着那白花花的**混合着一股骚臭味摇头。这人呐,有时候得信命。徒劳挣扎也无用。
其他人也惊呆了。这……这是怎么转变的?明明……
宋柳看着一副痴呆妆的赵如花:“傻人有傻福。”
叶南山难得赞同宋柳的话。这不是傻人有傻福,还能用什么解释呢?明明直接装向那傻人的胖子,谁能想到那胖子忽然就“pia”的一声,摔个狗啃泥。这还不算完,这胖子摔倒后,收不住势,直接撞向了一旁的柱子上,**迸裂,当场死亡。
郭长青看了看。忽然“哈哈”的笑出声音来。虽然这样不地道。可是,这个画面实在太搞笑了,明明是冲过去要置对方与死地的,结果,自己反倒是摔死了。这世界上,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吗?
“咳咳……”叶南山出言提醒。虽然这厮死有余辜,当你这么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真的好吗?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属。心里想着,眼神撇了宋柳一眼。
本来以为是一场持续很久的审问,结果就这么莫名其妙的结束了?参与本案的人,一时之间,都有点恍惚。主谋死了,那他们这些从犯呢?也……
“大人饶命啊,小的说,小的说。”想到这里的几个衙役,不需要叶南山的盘问,就将之前如何勾结范超,陷害其他商家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劝说了,忙的一旁的书记都来不及记录,直嚷着“慢点慢点,一个一个来。”
杨振看着前一刻还活奔乱跳在堂上喊冤的范超,下一刻就断了气。一股寒气顺着脊梁骨直窜头皮。从来没有过的恐慌。死亡,原来如此简单。
一个人的命,原来如此脆弱。
“大人……”杨振忽然开口。
众人看向他。主簿更是一副悲悯的口气:“杨振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
杨振看了眼昔日的同僚一眼,最后将视线放在宋柳的身上。附身参拜,“小人冲撞了大人,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但小人……小人想死得其所。”
“大胆……本官现在叛你死刑,难道还冤枉了你?”
杨振没回答叶南山的话,继续道:“小人之前确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大人杀小人,理所应当。但是,小人还是想以这残躯,做最后的贡献。大人是西北总兵,还望大人,能留小的一名,将小的发配充军,小的想死之前,能杀几个蛮子,也够本了。也算是为之前犯下的罪过赎罪,往大人成全。”说完这些,开始叩头。
宋柳没说话,看着一直叩头的杨振。渐渐的,地上染上一滩血红。
“好你个杨振,居然如此怕死。妄为七尺男儿,我老刘,瞧不起你。”主簿哼一声,甩袖子,别开脸。
杨振道:“主簿大人说的是,小人怕死,怕的很。所以小人才祈求总兵大人,饶小的一命。送小的上战场。这条命,小的想再留一段时间,小的想死之前,拉个垫背的,也不妄我男儿之身。”
郭长青看着宋柳,公子,这小子是一派胡言。这么说不过是不想死罢了,你可别脑子一热就答应了啊。他挤眉弄眼的给宋柳打眼色:不能同意,这小子将公子打伤了,哪能轻易放过?
叶南山看着宋柳,暗道这人不会答应的,堂堂西北总兵,被人打了不说,怎么可能还留此人性命?这种丢脸的事情,终止这里就好了。今天这个杨振,怕是求错了人了。
不过,杨振死了,他的追踪术,就此失传了。
“好。”一个字,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杨振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宋柳,见他不是开玩笑,连忙再次施大礼。“谢大人不杀之恩,谢大人成全之恩。”
“我饶了你伤我之罪。所谓不知者不罪,我不怪你。但是,你做的其他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没权利赦免。这些,是叶大人的职责。”说道这里,宋柳起身:“不知叶大人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询问在下否?”
叶南山忙站起身施礼:“下官不敢。大人无辜受累,都是下管管教不严,严重失职,还望大人见谅。”
“那在下就先告退了。”宋柳说完,走出了衙门。见身后某个人没跟上,淡淡的扫了一眼。如花会意,赶紧一溜小跑跟上去。
叶南山赶紧走下案牍,摔一众人等施礼远送:“大人走好。”等宋柳一行人如来时那边悄无声息后,叶南山终于松了口气。
“大人,这个宋总兵,脾气还蛮好的啊。”主簿见人走远了,望着远去的背影道。
“脾气吗?本官的脾气也很好。”
主簿一脸汗颜不敢接话。
“来人啊!”刚才没拍下的惊堂木终于拍下了。
这个案子,关于宋柳的部分,已经结束了。不过,敢于那些常年倚老卖老,不把塔防眼里的某些人或者某些势力,是该清楚清楚了。
等到宣布结案的时候,因为主谋意外死亡,所有从犯没人二十廷杖。赶出衙门,永远不得录用。其中杨振打完后,发配充军。
一直等消息的县丞在听到结果后,叹了口气:“老了,老了,是时候让位了。”
第二天,叶南山收到县丞的请辞。毅然同意。
纠结了叶南山正正一年多的问题终于解决了。虽然还有一些阻碍,当已经不成气候。有了这次的教训,他道士很期待那些不识相的在闹出点什么事情,好让他名正言顺的清理出去呢。
一场乌龙纠纷案,解决了他心头刺。虽然他又不查之责,但这些跟心头刺比,算个啥。看来得买点补品去探望探望那个宋大人呢。
“刘润……”叶南山喊道。
结果,半天不见有人应声。
“刘润,你这小子跑哪去了?”叶南山喊道。
门外的小厮闻言,战战兢兢的进来道:“大人,刘管家从昨天出门后就没回来了。”
“什么?”叶南山闻言,一蹦三尺高。
是的,昨天,他让刘润拿着他的腰牌去找……
“好你个宋小六。敢扣押我的人。跟你没完。”叶南山咬牙切齿的对着某个方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