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桑榆那副模样,李朔便跟捡了宝贝似的,从头至尾笑嘻嘻。
到了最后,桑榆自己也被逗笑了,她从未见过李朔这般笑靥,如同孩子般透着几分大男孩的顽皮,可看她的眼神总是这般柔软而温暖。
所幸,此生遇你。
饶是这饭菜吃进了嘴里没滋没味的,桑榆也觉得是极好的。
味觉,已经在逐渐消失了。
她看着他笑,笑得极好。
延辛进来行礼,“爷,皇上急召您入宫见驾。”
李朔敛了笑靥,“何事?”
“不知。”延辛摇头。
“你赶紧去吧!我没什么事。”桑榆推搡了一把,“我会乖乖等你回来,不会轻举妄动。”
李朔挑眉看她,这丫头唯有一样不好,就是太聪明。有时候他真怀疑,她是不是有读心术,总能一个眼神便看懂了他的意思。
“记住你自己的话,答应的事情。”李朔起身,“等我回来5;151121779088459。”
桑榆点点头,“去吧!”
瞧着李朔出门,桑榆只觉得疲倦。
夕阳不解,“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夕阳,我时间不多了。”桑榆道。
这可把夕阳给吓坏了,扑通就跪在了地上,“姐姐,你别吓唬我。”
“我……”桑榆顿了顿,“我的手指没什么感觉了,还有我的味觉,我已经开始尝不出味道了。”她敛眸,长长吐出一口气,“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姐姐?”夕阳的眼泪当场就掉了下来,“那王爷知道吗?”
“我没敢告诉他,怕他关心则乱,一乱难免就会出事。”桑榆抿唇,眸色略略暗沉,“你让阿六去一趟百花楼,看看还有没有鬼医的消息,若是有就赶紧来通知我。不管我是否听得见,都得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夕阳赶紧擦去脸上的泪,见着桑榆扶着腰站起身子在屋子里走,满脸的犹豫不决与担虑,“姐姐,你不会有事的,对吗?”
她问得很小心,桑榆心头钝痛。
冲着夕阳扬起淡然轻笑,桑榆道,“你快些去吧!有些事情我没办法给你承诺,但我一定会很努力的活下去。这条命来之不易,何况我这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就算为了孩子我也得拼了命的活着。我不能让孩子,没有娘。”
夕阳猛抽两下鼻子,当即转身离开。
阿六得令,马上赶往百花楼。
正巧花娘那边又得了消息,刚好可以让阿六带回。
李朔匆匆赶往宫里,这才刚回来多久,怎么又让进宫了?
桑榆的情况已经越发的不太好,可他又束手无策,这该如何是好?满怀心事的入宫,满怀心事的入了御书房议事,可又不敢在李勋跟前大意,这便是李朔如今的状态。
行了礼,李朔便道,“不知皇兄急召所为何事啊?”
“你自己看吧!”李勋将一份东西递给他。
李朔伸手去接的那一瞬,如同烫了手一般猛得颤了一下,“八百里加急?”
李勋点点头,“否则朕也不会急召你回宫,边关出了事,这夜印小国已经出兵,不断的袭扰边境,若是再听之任之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皇兄?”李朔拿着那八百里加急,就跟抱着烫手的山芋一般,满心的焦灼。
桑榆的蛊毒尚未着落,怎么这夜印便这般等不得?就不能再等等?哪怕再等个几个月也好。
可惜,终是可惜了。
瞧着密件里的一字一句,李朔如坐针毡,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连李勋都看得出来李朔脸上的凝重,还以为是因为这边关之事太过沉重。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方为妥当?此次边关之举,当以何人为先锋?何人挂帅?这朝中将领,唯你稔熟,朕尚且不如,是以想询问你的意见。”李勋说得何其谦虚诚恳。
这本就不该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态度,边关大事,询问臣子。
虽说是王爷,但终究是君臣有别。
李朔回过神来,心中微微沉了沉,俄而起身行礼,毕恭毕敬道,“皇兄放心,臣弟一定会帮助皇兄挑选合适的人选。”
“老五啊!”李勋长叹,“你与朕是最要好的,从小到大皆是。当初朕身为质子而深陷大燕京都,也唯有你冒死前来探视。如果不是你,朕也许活不到今日。你的胆魄和见识,乃至行军打仗的本事,朕是最信得过的。”
李朔的心,再沉了沉。
李勋又道,“如今朕收回了秦家的兵权,然而雍王的兵尚在编制之中。你要知道雍王之死甚是突然,他底下那些旧部看似归顺,但实际上却还在蠢蠢欲动。朕不愿再掀起腥风血雨,是以没有赶尽杀绝,只是杀一儆百,铲除了那些较为尖锐的部分。”
“臣弟明白!”李朔点头。
“不,你还是不明白!”李勋继续道,伸手拍了拍李朔的肩膀,“老五啊,你跟朕是最为亲厚的,所以朕能相信的人,也只有你。”
“出征夜印虽然只是朕一句话的事情,可这将在外主命有所不受。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李朔当然明白,这领兵出征不只是皇帝的一句话,还关系着兵权的分配。大军出征,兵符在手。若是将兵符交在有心人的手里,到时候反戈一击,那这皇位这大齐的天下就得易主。
李勋是个极为小心谨慎的人,所以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偏偏李朔心系桑榆,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领兵出征。这烫手山芋,他实在是不想接下来。
“臣弟……明白!”李朔行礼。
“既然明白……”
还不等李勋说完,李朔又道,“请皇兄给臣弟一些时间考虑,苏娴有孕,臣弟……不太放心。”
听闻这话,李勋当即眉心微蹙,眸露精光,“你该不会是对苏娴动了真心吧?老五啊,这世上的女子多得是,唯有这苏娴是你碰不得的。她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
说的是苏娴,可李朔满脑子都是桑榆,不免口吻有些难耐,“臣弟自然知道这苏娴是什么人,只不过这一切不都是幸赖皇兄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