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马心思时,任米雪骤然发现,他竟在不知不觉间比自己高出了一个头还有余,自己以前怎么就一直没注意到呢。
马心思凑近任米雪的脸,仔细地凝视了好半晌,然后不客气地质问:“你刚从动物园里跑出来的?”
任米雪下意识地逃离他的视线。
她刚照镜子的时候也是被自己眼睑下吊着的厚重眼袋给惊着了,“昨晚没睡好。”
“哦。”她以为他会继续数落她一番,岂料竟平淡得出奇。
马心思将任米雪带到溜冰馆的停车地,停好车朝馆内走去时,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远远的就朝着他们不停地挥手。
是江如云,想必这次出游就是她和马心思一起出的主意。
周末还能够见到好友,任米雪迫不及待地一路小跑到江如云的身边。
江如云今天穿得格外漂亮,便服要比千篇一律的校服更能显出他的俏皮可爱。
走进溜冰馆内,任米雪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身体畏畏缩缩地跟在并肩行走的两人身后。
原本应该走在身旁的人突然不见了踪影,马心思立刻调头寻找。
见前面的两人停止了前行,主动与他们拉开长段距离的任米雪也如松了口气般停下了脚步。
马心思和江如云走回到她的身边,她这才对身边的两人坦诚道:“那个……其实……我不会溜冰,要不你们去玩,我在这里等你们。”
马心思噗嗤笑出了声,“我知道你不会,我会教你,所以你不用担心。”
被嘲弄的任米雪气恼不已,“不担心才有鬼呢,你明知道我不会还非要让我来,肯定是打算趁此机会数落我一番的,我才不会上你当。”
马心思对误解了自己心意的任米雪虽有些生气,却也因为她能对自己平日所说的话所做的事放在心上而感到莫名的高兴。
江如云也不愿意自己的好友将从书堆里难得挤出来的游玩时间置身事外,于是协同马心思,硬是拽着为她穿上了溜冰鞋。整装待发后,两人一左一右地搀扶她进冰场。
任米雪拗不过两人,只得颤颤地进入溜冰区。
江如云和马心思耐心地教她脚下的基础动作,没多久,江如云就被陌生的男孩邀请,丢下她和马心思自顾自地玩去了。
不受外界因素干扰的马心思留下来继续耐心教她,可任米雪天生学东西就慢,屁股好几次与地面亲密接触之后就嚷着要休息。马心思嘲笑她笨也就算了,还没耐性。这时候任米雪就抛给了他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鄙夷眼神。
两人在栏杆下的长椅上坐了下来,静静地观赏着场上的人海里宛若蝴蝶般翩翩飞舞的江如云。她轻巧地跳跃,优雅地旋转,不断吸引周围人的目光,而每一个聚焦在中央蝴蝶的人们,都仿若绿叶,只为衬托她清丽脱俗的美。
过了许久,完全不知疲累的江如云优雅地滑到他们面前,伸出双手邀请他们一起。
任米雪了摇头,双手合十,楚楚可怜地做求饶状,江如云只好放过了她,将目标转移到了马心思的身上。
她并没有征求马心思的同意,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双双滑入会场的中央。
两人手牵着手绕着偌大的溜冰场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样外表出众的两人搭配在一起无疑成了场上众人的焦点。
多么登对啊!此刻,任米雪又想起了马心想。他此刻正在做什么呢?周末会不会也跟同学一块出去玩,身边会不会也像马心思一样有个美丽的女孩。想到这,她的心里又不禁涌起莫名的失落。
任米雪和马心思迎来了高中第一个寒假,虽说是假期,除去大部分的补课时间,剩余的也就只有春节几天可以玩耍而已。
马心想上的法律系课业排得比较满,在春节来临的前两天才得以从x市赶回来。回来的当天晚上他便邀请了任米雪到家里来吃饭。
收到电话邀请后,任米雪冲到房间里,将衣柜里所有的冬衣都倒腾了出来,换了好多件衣服,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踌躇了好一阵之后,眼看时间已经迫在眉睫了,才匆匆确定了一套粉色的连衣裙和白色的毛衣外套。好不容易换好衣裳站在镜子前比照时,又开始琢磨起头发是该自然披下好还是照旧扎个马尾好。等一切妥当了,却已是早就过了约定的时间。
任米雪进到唐家,礼貌的与坐在客厅摇椅上看着电视新闻的唐父打了声招呼,而后跑进厨房里打算着手帮忙准备。陈兰不依,硬是把她推了出去,“不帮忙也不打紧,都快准备好了,出去坐去吧,别把漂亮的衣服弄脏了。”
刚被推出厨房的任米雪恰好碰上了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马心想。
“小雪,你来啦。”马心想热情地向她打招呼,任米雪却是一心一意看着自己眼前这个想念已久的人。
他似乎成熟了,清秀的脸上略显长途舟车后的疲累。
在来之前她本来准备了许多话想要对他说,可是一见到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马心想温柔地抚摸任米雪的头,笑容依旧灿烂,“这么久没见,咱们小雪是不是长高了点呢?”
“一点点。”任米雪用手指比划着,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
饭桌上,大伙有说有笑的,只有马心思在旁安静的吃着饭。马心想调侃道:“我们小思今天是怎么了,这么安静,难道风水轮流转,换你被小雪欺负了?”
“怎么可能,是老妈今天的菜做得太好吃了,嘴巴闲不下来而已。”马心思一边说着,一边又夹了满满一筷子菜往嘴巴里送,鼓捣着腮帮子使劲地嚼,还不忘摆出一副“真好吃”的表情。
晚饭后,任米雪约马心想到楼下散步,马心想欣然接受,还喊马心思一同前去,却被他干脆的拒绝了,说是外面冷,懒得动弹,只想在家里打游戏机。
越是临近春节,街上就越是显得冷清,孤独的路灯就像是无家可归的孩子,试图用微黄的灯光却又总掩盖不掉内心的落寞,只有道路两旁挂着的红色灯笼能让人们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喜庆的节日。
此时,天上开始稀稀点点地飘起了雪花。一开始只以为是雨水的任米雪看见了掉落在马心想肩上的飘雪,然后仰头看了好半晌,这才确认是雪花。
这座江南小城的冬天甚少下雪,所以这洁白的稀罕物在任米雪眼里显得弥足珍贵。她开心地摇晃着马心想的手臂说:“心想哥,你快看,下雪了。”
任米雪摊开手掌任由雪花落在掌心,看着它们渐渐融化成水。
冰凉渗入肌肤,任米雪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把双手放在嘴边,企图用呼出的稀薄暖流来缓解双手的冰凉。
马心想脱下自己的灰色围巾,温柔地裹住她冻得有些微红的纤细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