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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清荷和石柱庚的新家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子,气派宏伟,占地面积很广,四周用一人来高的青瓦白壁的围墙围起来,大门是可容一辆马车驶入的宽阔对开木门,漆成纯黑色,显得大气而庄重。
本来这宅子是巢城的一林姓富商的宅子,但是这林姓富商的儿子在京城做大生意发了,所以林姓富商把老宅给卖了,自己一大家子都去京城发展了。
本来宅子的门楣上落款是林府。
后来,丁清荷和石柱庚把这宅子买下来后,丁清荷就把林府两字的匾额给拿了下来,自己写了丁宅二字。
咦,为什么是丁宅呢?
这么一来,石柱庚不会有意见吗?
不,石柱庚才不会有意见呢,石柱庚说这宅子的匾额写石宅和写丁宅没啥区别,因为他的财产是娘子的,娘子的财产就是他的,夫妻二人没有啥分别。
丁清荷听他那么一讲,心里很是开心。
丁清荷的字体古朴而厚重,也许是她练字练的时间长了,反正在石柱庚看来,丁清荷的字写的比他去写好看。
进门就是一条笔直的青石铺就的大路直通正堂,大门两侧挨着围墙各有八间耳房,用以将来门房和下人所住,耳房一侧设有一排青石搭建的马厩,连马槽都有设计的,非常的完美。
大路两旁是两个砌的方方正正的弯月形花园,被顺着大路栽种的一排排的红枫树围了起来,还没有到秋末,但是已经有早红的枫叶了,在风中婆娑起舞,景色极好。
正屋门口两旁各移栽了一株高大的木芙蓉,现在正值木芙蓉盛开的季节,嫣粉色的花开的千娇百媚,树下是一丛丛的蜀葵。
远远嗅着,就有芬芳的花儿馨香味扑鼻而来。
此时此刻,殷氏站在一片姹紫嫣红的蜀葵之中,唇角勾起一抹得瑟的笑容。
她心想自己这外孙女可真是有出息啊,自己幸好听说她发达了,所以她赶来了,且看着这宅子真是大!
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丁清荷耳边响起好几遍殷氏在夸奖这宅子不错,挺大的,她心里想着莫不是这老虔婆想住下来?
“我知道之前你娘的事儿,我也不该过分苛责你,好了,你娘都已经走了,我也不想提起那些糟心的旧事。”殷氏忽然扭头看了一眼丁清荷,然后对她说道。
丁清荷也不吱声,和石柱庚互相交换了下眼色,然后,她只是静静的看着殷氏,安静的等她的下文。
果然,重点来了。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是头回看见这么好看的房子,且看你们小两口又要管着医馆的生意,又要回来做饭,这样吧,我留住几日也好帮衬你们一下,不是?”殷氏一脸慈祥的笑容,说道。
石柱庚闻言唇角抽了抽,殷氏这是怎样的厚脸皮?
丁清荷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伸手摩挲了下近旁的一片低矮的蜀葵花瓣,笑盈盈的并不接话。
殷氏没有法子,只能厚着老脸再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丁清荷这个时候也已经想好了对策。
“哦?既然外祖母想留下住着,那就住着吧,只是我这搬家的匆忙,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好,如果有外祖母帮衬,那真是最好不过了,只是外祖母的身子可还壮实?外祖母的身子若是不舒服,那清荷也就不强求了,一切以老人家的健康为重。”丁清荷浅笑嫣然的对殷氏说道。
“我身子自然是壮实的,我在家也是干惯了农活的!”殷氏可不想马上走,一想到自己可以住漂亮的大宅子,心里又高兴又期待。
“既然外祖母这么说,那真是最好不过了!”丁清荷笑着说道。
石柱庚闻言,心里有些担心。
这不,石柱庚看着丁清荷的眼神有些许担忧,但是丁清荷回给他一个你不必担心的眼神。
“听说咱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不都有仆从的吗?你们小两口都这般发达了,怎么还没有个仆从呢?”殷氏好奇道。
“这不是一时半会也没有合适的吗?之前我让相公去找了牙婆问的,牙婆说最近的一批货色都不咋的,还说还过五日才会从赣州那边弄来好的货色,让我们稍等……”丁清荷心道本来是说好明日让牙婆把人送来给他们看的,现在看来先对付了这殷氏再说,回头再打发牙婆把人送来丁宅才好。
“哦,是这样啊,那有的等了。”也就是说没有人盯着自己,那自己在这漂亮的大宅子里住着,她是想干嘛就能干嘛了。
“是啊,有的等了。”丁清荷笑着敷衍了一句。
“快晌午了,外祖母,你是跟我们走去医馆吃饭,还是在这儿你自己做饭?”石柱庚笑着说道。
“什么?怎么是走去医馆呢?你们不是有马车的吗?”殷氏其实从她家里步行到丁宅,走了两个多时辰了,这会儿她才感觉到脚酸呢,刚才吧她看见院子里的美景,竟把自己的脚酸脚疼给忘记了。
“马车今天送去车行检修养护了,一会儿,我和娘子是要步行去医馆的,外祖母,你刚不是说你的身子还壮实吗?莫不是从咱家到医馆这么一点点路,你……你走不动,若是如此,回头我去雇辆牛车,亲自把外祖母你送回家去,我们可不敢劳累你,回头别人知道了,会说我们两口子不孝顺你的!”石柱庚语气认真的说道。
“怎么……怎么会呢?我……我这就随你们走一趟医馆。”殷氏暗暗咬牙,答应了。
权衡了下利弊,殷氏无可奈何的只能选择和他们一起去吉祥医馆大食堂吃饭,为什么呢?第一,丁宅这边还没有收拾好,她就算想吃大鱼大肉,也暂时没那条件。第二,她若说不去医馆吧,外孙女婿石柱庚会说她身子不壮实,回头别真的雇来了牛车,把她给送回家去。因为这两个理由,殷氏只能苦逼郁闷的答应跟着他们去吉祥医馆吃晌午饭了。
丁清荷和石柱庚闻言相视一笑。
丁清荷笑着上前去搀扶着殷氏的手腕,好像真的亲昵的不得了的关系。
“外祖母,我跟你说啊,从这儿去吉祥医馆的路上,会有一家烤鸭铺子,那儿的烤鸭可真是香啊,我和相公一直忙,也没有空去瞧你,这不,你这次来了。你来的好啊,我今天和相公正好有空,这就一起陪你去烤鸭铺子吃烤鸭去。”丁清荷笑眯眯的对殷氏说道。
“烤鸭?”殷氏这辈子是吃过鸭肉的,但是香喷喷的烤鸭还不曾吃过呢,这不,在听了丁清荷仔细的描述了烤鸭如何如何好吃后,她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对啊,外祖母,那家的烤鸭是真的好吃,是别处没有的好吃!”石柱庚也笑着说道。
“那……那什么时候到啊?”其实,殷氏已经脚酸的快走不动了,可还是在坚持。
“外祖母啊,快到了,快到了。”丁清荷笑着哄道,她心想她特地和相公绕路走了,不走的你累趴,她丁清荷三个字倒过来写!
有认识殷氏和丁清荷的村人正好看见丁清荷搀扶着她,就和她们打招呼了。
“你老真是好福气,有外孙女外孙女婿陪着上街走走,我真是羡慕,我那外孙女就知道在家做女红了。唉!”那老妇可能是来县城里赶集的,这会儿瞧见殷氏,丁清荷他们,她不由得艳羡着说道。
被这老妇人这样羡慕,殷氏不由得飘飘然了。
只是再走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烤鸭的影子,殷氏就有点不耐烦了。
“清荷丫头,那做的出好吃的烤鸭的铺子到底在哪儿啊?咋还没有到呢?”这都快走半个时辰了,脚酸,脚疼,身子疲惫,现在的殷氏好想有张椅子让她歇歇坐坐啊。
“外祖母,你若是嫌远,咱就回吉祥医馆吃大食堂去。”丁清荷也不生气,笑着对殷氏说道。
“那哪行啊?都走到这里了,去,自然是要去的!你外祖母我,还没有吃过你们刚说的很好吃的烤鸭呢!”殷氏有点恼了,但是还是勉强用好语气说道。
“好,外祖母你老,真是好样的,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哈!”石柱庚笑着说道。
“什么?”什么,再走半个时辰,饶了她吧!
殷氏差点儿气的血溅三尺。
“不,还是省点银子吧,咱这就回去吉祥医馆吃饭吧,那烤鸭可以下次买。”听到还要再走半个时辰,殷氏彻底瘫软了,直接摆摆手了,说道。
“那怎么行?外祖母你可是从没有吃过呢,咱们都走到这边了,不过是再走半个时辰罢了,而且之前吧外祖母也和咱们说了,你身子骨壮实,你怎么才走这么点路就……就想歇着了呢?”丁清荷甜笑着说道。
“这……这……”怎么还走半个时辰呢?她这么累,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娘子,既然外祖母累了,咱还是让外祖母去咱的吉祥医馆吃晌午饭,可好?”石柱庚笑着问丁清荷。
“唉,也只能这样了。”丁清荷幽幽一叹道。
“外祖母你身子虽壮实,可是这毅力太弱了,唉,咱那新宅子那么多地儿要收拾,你一人行不?我看还是吃了晌午饭,我让相公给你雇一辆牛车,让相公亲自送你回家,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来我们新居做客,行不?”丁清荷假意伸手去探了探殷氏的脉象,柔声的关切道。
“我一人咋不行了,咋不行了?我可以的!我今天不过是走累了,我跟你们讲哦,我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早饭也没吃多少,就一路走到你们这儿,刚又匆忙赶路,这会儿只是肚子饿了,走不动也是正常的。清荷丫头啊,你娘去世了,我这个当外祖母的不帮衬你,还有谁可以帮衬你啊?你那没良心的亲爹可以帮衬你?那你可就想错了,他可是有新的婆娘了,你还以为……”殷氏自然是不想回去的,这不,唠唠叨叨的说了很多废话。
丁清荷听着烦,但是面上不显,只是高高兴兴的听她讲。
“既然如此,那就暂时先回去吉祥医馆吧。”丁清荷也不反对,笑着对殷氏说道。
殷氏听到丁清荷这样说,心想这回自己总算可以在漂亮的宅子里住几日了,回头和这外孙女的关系处的好了,自己就可以在那漂亮的宅子里养老了,她心里想想都开心。
那黄婆婆孙女和丁清荷这臭丫头非亲非故的,都好住在那漂亮的宅子里,她可是她的亲外祖母,她殷氏凭什么不好住?
这么一想后,殷氏更是理智气壮了。
为此,殷氏抬头挺胸的跟着丁清荷两口子走去了吉祥医馆。
好在吉祥医馆离这算近的,没走一会就到了。
到了吉祥医馆的大食堂,殷氏看见那些热气腾腾的菜肴,可馋嘴了。
丁清荷看着她那嘴馋样,心里暗暗好笑,可面上不显,依旧搀扶着她,寻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雇的跑堂的叫陈蛋皮,他今年十六岁,人很是能干,在吉祥医馆大食堂干了三五天后,丁清荷和石柱庚瞧着他手脚麻利,就把他留了下来。
“这地儿宽敞明亮,不错,不错。菜也很香。”殷氏的肚子实在太饿,在看见第一道菜,咸菜疙瘩汤,都觉得太香太好吃了。
“外祖母,这汤很多人爱喝,你多喝点。”丁清荷笑着给她勺子。
殷氏连勺子都不要了,直接捧起那一碗咸菜疙瘩汤就喝了起来。
“啊,太好喝了,太好喝了,真的太好喝了。”
“外祖母,你喝慢点,这汤烫的!”丁清荷担心这老虔婆烫死在自己医馆里,回头还得医治,浪费她的药材,是以,她只好劝说道。
“哦哦,还真有点烫呢,我等等再喝!”殷氏不想被烫着,但是这咸菜疙瘩汤,好像是用鲜美的鸡汤熬的,所以那味道真是好吃。
“这咸菜疙瘩汤,不是只有咸菜和疙瘩,是用了草鸡,乌梅,枸杞,龙眼肉等等秘制而成,外祖母,我这道汤,一般人可做不出来。”丁清荷这话是在间接的告诉殷氏,她这汤很费功夫做的,一般人不会的,她能吃到这秘制的菜肴,是多么的有福气。
殷氏果然很满意,一张老脸笑的快开菊花了。
“就这普普通通的咸菜疙瘩汤做起来这么麻烦啊?怪不得你这明明是医馆,可这生意却这么好!”殷氏忍不住感叹道。
“这菜肴做的好吃,吃的人不就多了吗?”丁清荷笑着反问道。
“嗯,是这个理儿!对了,我说清荷丫头啊,你嫁给柱庚也有好一段时间了,你这肚子咋还没有动静啊?别——别不能生哈,若是不能生,你桃花表姐这次又怀上了,你要不要去抱养一个,我听说啊,抱一个也能带来福气,让你怀上的……”殷氏也不管丁清荷的脸色有多阴,絮絮叨叨的说了让丁清荷倒胃口的话。
靠,她又不是生不出来,干嘛去抱养别人家的孩子?
桃花表姐可是一连生三胎了!
这次桃花表姐怀了第四胎了,反正那种人家越生越穷。
“我和相公还年轻,暂时还不需要去别人家抱养,再说了,抱养的孩子总不如自己生的好。”丁清荷不软不硬的回击道。
其实很多时候,抱养的孩子对养父养母也是有感情的,还有一部分被收养的孩子,根本不想去和亲生父母相认也是有的。
石柱庚刚才去了一趟茅厕,这会儿过来,恰好听到丁清荷在说生孩子的问题,就笑着帮腔道:“外祖母,我们俩忙着呢,再说了,这生孩子急不来的!得讲缘分,再说了,我们俩年轻,肯定能生个健康的孩子的!”擦,你个死老太婆操心操歪了吧,咋不操心你自己孙子孙女去?石柱庚嘴巴上不讲,其实心里很是恼火的。
殷氏见丁清荷和石柱庚这样说,便不敢再多说这个子嗣的问题了,怕讲的多了,这两口子万一把她给撵回去就不好了,她还想着住他们漂亮的大宅子呢。
“那是,那是……”殷氏也不再多说了,就开始吃着陈蛋皮端上来的饭菜。
“外祖母,这个点儿,坐堂郎中休息吃晌午饭,我且去医馆大堂瞧瞧,你有啥事儿可问陈蛋皮。”丁清荷在石柱庚去忙了之后,她对殷氏说道。
殷氏正在和一堆美食做斗争,哪里去管丁清荷去干嘛?
殷氏嗯嗯敷衍了两声后。
丁清荷走开后,殷氏就开始吃一条红烧鲫鱼。
鲫鱼有很多刺,所以殷氏吃着吃着就有鱼刺卡喉咙了。
“……”殷氏吃着吃着忽觉发现自己喉咙很难受。
在陈蛋皮端着别的桌的菜经过的时候,殷氏伸手一把抓住了陈蛋皮的衣服。
“咋了?”陈蛋皮诧异道。
因为陈蛋皮听丁清荷喊殷氏叫做外祖母,他忙急着问道。
“我……我这儿难受!卡鱼刺了!”殷氏好艰难的说出这话。
“你老稍等,我把这桌菜端好,一会儿就送你去坐堂郎中那边瞧瞧去!”跑堂的陈蛋皮对殷氏说道。
“嗯嗯……”殷氏心里急,这会儿再怎么急,也只能眼巴巴的等陈蛋皮弄好了再搀扶她去坐堂郎中那儿瞧瞧去。
殷氏那个着急啊,刚才她想吃饭把鱼刺给咽下喉咙里去,但是吃饭不管用,又用喝醋的法子,特么还是不管用,真是要愁死她了。
吃晌午饭的时候,来瞧病的人很多。
丁清荷一个坐堂郎中忙的跟狗似的。
这会儿她心想等下个月起,得再招聘两个郎中才行,谁让吉祥医馆的病患这么多。
陈蛋皮忙好了之后,就搀扶着殷氏往医馆的大堂走去。
殷氏实在太累,脚步踉跄着,好像喝醉了酒似的。
石柱庚正打算出门去米铺那边谈大米供应的事儿,却看见陈蛋皮搀扶着殷氏,不由得上前问道。
“外祖母,你这是咋了?”
“柱庚哥,她说鱼刺卡喉咙口了,我……我也没辄了,这才带她去找坐堂郎中瞧瞧。”陈蛋皮解释道。
“卡鱼刺啊?那肯定很难受吧,蛋皮,你速速带她去找你清荷姐姐!我还有事儿要马上出门一趟。”石柱庚闻言唇角抽了抽,心道,必定是殷氏老虔婆子吃鱼吃的太快了吧。
对于石柱庚不陪着自己去找丁清荷医治,殷氏心里稍稍有些不满外,也不敢表示出来。
毕竟是外孙女婿,这还隔着一层呢。
“清荷姐姐就在那边,你自己走过去,我还得去大食堂端菜呢!”陈蛋皮指着被病患们围着的丁清荷,对殷氏说道。
殷氏知晓他是要做工的,并不难为他,嗯嗯几声放他去了。
等丁清荷看完了一个病患后,才看见急的满头大汗的殷氏,她老脸苍白,可见她非常的难受。
“哎呀呀,外祖母你这是咋的了?”丁清荷看见殷氏那难受的样子,觉得奇怪。
“有……有鱼刺卡……卡……卡这儿了!”殷氏伸出手指一边指着自己喉咙处,一边急的特么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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