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男子用一双温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般清澈的眼眸镶嵌在一张绝顶俊美的脸庞,一袭白衣下是那仿若凝脂的肌肤,夕阳的映衬下,显露出无比温暖人心的神情。
“柳公子无需拘礼,既然你也在回宫的队伍里,这里天气热不如同回含凉殿避暑如何?”
“外臣不便居于宫内,还望公主见谅。”“是啊,那...不如再弹一曲给我听吧。”
又一曲听的如痴沉醉,魂都丢了一般状态。灵仙儿很不合时宜的出现了。“公主。天热渐晚,玥娘做好了夕食,为了自己的身子,快些回去吧。”
这才勉强悻悻而归,临走前对他说:“柳公子,今晚定是月圆皎洁,不如一同出来赏月吧,也难得个清爽。”被这突如其来的邀约精怔了一下“是,公主。待月攀上柳梢头,池泮廊桥花下见。”只想这句又开心了起来,连晚饭吃了什么都不记得。坐在榻上,梳好了新发髻画上时事妆。让灵仙儿带上葡萄酒金酒杯,提着食盒出了门。廊下等了些许,那人来了,俯身施礼。“柳公子,无须多礼,我亲缘寡淡,见你自觉亲近些,你我今日尤胜兄妹一样,。”说实话她的兄弟姊妹众多,无不是初见,却都不像这般亲切,热络。
“承蒙公主抬爱,实属不敢。”“不妨事,只今晚去了礼仪秩序,不如..我唤你做哥哥如何?”她太喜欢他了,甚至超越了礼数。“柳哥哥你看这圆月,真好似那饼饵模样,要是一会儿饿了我就想伸手把它摘下来吃掉,吃了这个月亮怕是会变成个一走三晃的大胖子?”
一听这话刚刚还惶恐于身份的柳公子笑了出来,怎地也想不到堂堂公主可以说出这般话来,既天真又可爱,全不像那笼中鸟,又不免对她生有些怜悯之情。
“公主若是变成个一走三晃的胖子也是个美丽的胖子,不如现在叔平便帮你摘了月亮吧。”
二人相视而笑。金杯斟满葡萄酒,斜谈对月柳下花。
闲话天说地,好生欢喜,其实即使什么都不说,光是能够看着他,也觉得心满意足。才一个时辰又被灵仙儿催促回去。也罢。反正以后时日长久,还怕见不到?
第二日车马回到长安殿中,她又想起柳公子来。天至晌午也不思饮食,呆呆的坐在御床上问到:“玥娘我总觉得心里想着那柳家公子,好像不似平常兄妹那般。却又熟悉的很,真奇怪。”玥娘回道:“莫不是喜欢上了那公子?河东柳氏也算大姓旺族,父亲柳绍之官拜尚书左仆射,自己也是太常少卿,怎么看都可做得驸马都尉。”
“是呀,想要在一起虽说不难,却又不似容易。”灵仙儿拿来一瓶玉露,给她飲下,对她这病有些许好处。却难喝的紧。再吃了一口冰镇的桃,咂了咂嘴。摸了摸璎珞:“青萤你出来。”一缕青烟,幻出一人。斜倚在床榻间。“你可知我前世何如?笄礼那天见父皇天威不适,昨日见一男子甚觉熟悉,怎地又不知他是何人,你可知道?”
“不知不知。”回答速度奇快,仿佛不假思索一般。“那怎样才能知晓?”“我知一道人手中宝物极多,若得金泽印,才可窥探天机。”“何处寻那道人?”“这我便不得知晓。”“莫不是在那玉虚手中?”“那可就…”灵仙儿插嘴道:“我知一道人,那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手中却有宝物,虽不是什么印信,也能帮助一二。”听事情有了眉目也算了却了一点心事,少用了些膳食,修养几日拿着回宫时的令牌带人出了宫。去到灵仙儿原籍处寻那道人。
六月里微风吹出热浪,他们一行五人乘香车,著常服出行。身材带着最多的就是些应急的药材,明晃晃的出了大明宫直奔临潼,这一路病发两次还算顺利,抵达她管家现在的住处。
最初灵仙儿并没露面,只是让苏玠拿着一柄扇子交拖于那管家,那人一见扇子神色便慌张起来。一把抓住苏玠的手说到:“小姐可安好?”呦...苏玠心想这灵仙儿非寻常宫人呀,怎地落到这般?同困了十五年?正出神忽觉手面一热,管家竟泪流不止,要是再不带他去见灵仙儿指不定还会弄出别的事…“老人家,你且随我来。”转身出门,来到一马车前,这车與甚是华丽,嚣尘骏马软衬香车。
出围幔见一女孩鹅蛋脸,眼波流转,娇俏顽皮俏模样,湖碧色滚边烟罗直领短上襦,月白色绣并蒂莲罗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管家是我。”定睛一看,这不是自己家小姐么。
按年龄算怎地也得将近30岁,可现在看她也不过刚20出头,虽穿着简朴却另有一番贵气可言。想来这些年应该过得不算艰苦。“与小姐一别十余年,可安好?”即便知道她过的不错,却也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甚好甚好,我入宫伴随公主左右,衣食无忧,今公主有要事需见霄道人,他何在?”“公主?轻启围幔,车内坐一女子年约十四五岁上下,长眉金钿白面朱唇,垂眼而视,不怒自威,气势逼人。赶忙跪倒在地,施大礼口中说着”公主万安,事出突然,恐失了礼数,望公主莫。”“老人家,你且起身说话。”“是。”
灵仙儿说到:“管家当年救我脱困那道人可在此地?”“现下不在。”“那..如何寻得?”
“往南十里有一竹林草庐,那里应可寻得,不如带我们去吧。”说话间,一行人赶往草庐。
山峦之中过不得车,只能步行而入,上山路且停且行,累苦了公主。忽然前方路豁然开阔,遇一溪流,溪水潺潺,蒲草漫漫。对面竹林缠绕青烟,袅袅婷婷。
向前走,果真见一草庐,内有梅鹿闲走,白鹤鸣叫。管家上前扣门。“霄老第在吗?霄老弟。”不一会儿从草庐里走出一散发公子,穿一件鸭卵青的道袍,外罩薄衫子。神情恍惚开了门,仿佛还没睡醒。“霄老弟公主驾至,快来见过公主。”他瞥了一眼:“什么公主?断不入我眼。”又一瞧公主身后那女孩,十余年不见,容貌未变,却到是应该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能力。“道人竟然和从前一个样子,道长啊这是大唐齐国公主殿下。”
勉强抬手作揖:“霄瓘见过公主。”
霄道人
这美道人名叫霄瓘,就是个闲散度日的,也没什么出奇之处。
“道长啊,此番来是有要事想询问道长,我家公主近日遇到一位公子邃觉亲切熟悉,犹如前生旧识,可今世人怎能知晓前生事,又为之纠结,猜想着能不能有唤醒前生事的方法?这才来见您,给寻得方法好吗?”
“简直胡说,肉体凡胎怎可知前生世?估计是思意情深罢了。”转向那头打量着那公主,容色惨白,如残雪。身软无骨,似仙娥。没开灵窍不生仙骨。可又却不似寻常女子。
“我有一方印或可。”让灵仙儿取一透光水盂内盛甘露,解下绶带上的方印。
“这是师祖所传,名唤金泽印。”按扣在她眉心处,金光外散,随即带出一只红色蝌蚪般的东西。啪嗒,直落入那水盂中。“先养着吧,待到蛙变时以泪滴化。饮而可知晓前生事。”
哇...这么神奇?众人看的直了眼睛。
霄瓘又言:“我帮了你,你能唤她出来,让我看看吗?”谁?青萤?是她么?心里想着一晃神。一位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出现在众人面前。她问道:“你是何人?”
“我真身本是那天宫蟠桃,因来人不慎打翻琉璃盘,跌落人界幻化成仙,从前常伴你左右。唤名冷香。”原来是那蟠桃香气才使人容颜不老,所以现在看到灵仙儿的外貌,虽多年不见,却如一日。霄瓘打量着那女孩对公主说:“汝也非凡人也。”
“您亦非池中物,可原随我回去?宫内三清观有一道人素日与我不睦,只我一出生便困我于玄武殿十五年,现不足俱此獠,怕哪日他得了宝贝,又不知要困我于何处。您先且随我过来。”二人走入庐内。“您可认识此物?”
扯开上衣露出肩膀往下拉开衣物。霄瓘定睛一看:“呦...冥咒封钉,这阴毒之物打在你身上,不难看出你二结仇之深啊。”“可有除它之法?如今每至月圆都痛痒难忍,上次月圆与柳公子赏月,只抓得手心血肉模糊。还望先生替我除它,还我一身完整,再不受此所累。”
“这钉不是我能取得....唯有下钉之人,只他能取得。”“也罢。痛痒我也可忍得,那道人绝非善类,您可否随我回宫护我周全?”“那道人可是玉虚真人?”“是。”
“那我便随你去一趟。”“真的?现下宫内众人多去洛阳行宫,只那三清观没有动静,越是风平浪静,就越发看不出平静下的波谲云诡,只要有您再侧,不胜欣喜。”二人达成共识,
出了草庐。“霄道人愿随我回宫,我们这就出发。”“等等,我有东西要带。”
院子里有火眼鹿雪引鹤,这两只看来真不想离开这。霄瓘只能牵着鹿抱着鹤,往外走,样子狼狈极了。还好有苏玠和岳安帮忙,一行人才晃晃荡荡回了大明宫。
长安殿里,按放好了前生蚪。众人忙忙活活,青萤又在外弄猫逗了,冷香在花园摘花。
玥娘和灵仙儿忙着做夕食,苏玠整理着过夏天的一应所需,檀大人挑选做香囊的材料。
闲人就剩下她自己和霄瓘。那懒人侧躺在屋内卧榻上,她闲极无聊的梳着长发。右手持扇拨弄着金碗内的水。“你啊...什么时候能才长大呀?”扇子一抬,水花溅了睡觉的霄瓘满脸。被冷水打湿了脸他嚯的一下,竟然摔下了榻。他起身揉了揉眼睛,低垂着长睫毛看向她。走到几案前,拿起金碗“信不信我现在就把它吃了呀?”她笑嘻嘻到:“好霄瓘,快把它给我吧,是我不该,认了错,我错了。”听到认错才乖乖放手把金碗还给她。“阿瓘,这前生蚪什么时候能长大呀?”“才一天功夫就等不及了?”
端来晚饭的灵仙儿看着她俩拌嘴,觉得好笑不自控的笑出了声:“快别闹了,也该是用膳的时候了。”满眼都是的好吃的,她顿时就觉得饿的慌了神,又嘱咐灵仙儿把她和玥娘苏玠岳安霄瓘的饭食一道拿了出来放在园内的大案上,摆上进贡的兰陵酒和夜光杯,羊肉,鱼脍,炙鸭,兔肉,蟹黄饆饠,荔枝,莺桃,拿出胡床。一边赏月一边共饮,好生热闹。
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醉酒又胡睡了过去。第二日清晨,霄瓘站在屋顶,望向三清观方向。远远地就能看见那棵梧桐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