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要是没被抓住的话,应该就去医院探望他父母去了吧,不过那冒牌货肯定也在,他约莫就只能远远的看着了,同情归同情,我们毕竟才刚烧了那冒牌货精心布局的房子,这会儿人家定然恨不得扒了我们的皮,我是不敢主动去送人头的。
下午我又去了一趟浮屠山,玉牌的碎片我贴身戴着,心里始终惦记着小爱的去向,墨辰本来也打算跟来,不过这回换作我将他硬塞进被窝了,还扬眉吐气的嫌弃了他一把,你一病号还想保护谁啊,乖乖坐吃等死,哦不,坐床上等我回来照料就好!
墨辰大爷的脸很黑,但阻止不了我得意出门的脚步,遗憾的是,今天在香火一条街上并没有看到杨半仙的踪影,问过旁边卖香烛的大爷才知道,这杨半仙并非日日出摊,只是我前几次都来得巧,才会碰上他。
至于要到哪里才能找到这杨半仙,大爷表示他也不知道,见我心思重重的样子,大爷就热心的给我介绍他家的香烛,说往寺庙里的菩萨跟下一点,灵得很哩。
去过寺庙烧香拜佛的都知道,别看只是一炷香,卖的可就真不便宜了,动辄几百上千,要不说烧高香呢,这高香是谁都能烧得起的么,我圆滑的笑着,说我来找杨半仙只是为私事,不求什么。
话一出口,那大爷的脸色立马就不好了,驱赶着我说,走走走,不买香烛你蹲我这儿半天做什么,影响我做生意。
我被他的突然变脸弄得无语极了,但也总不至于为这事跟人急,于是悻悻的转身,打算往回走,也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窜下来一只黑猫,喵呜一声凄厉的叫唤,直直的往我脸上扑,亏得我挡得及时,只是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抓痕,不然非得毁容不可。
那大爷刚好看见了,就阴阳怪气的笑着说,哎呀,小姑娘,我看你最近是要走霉运了呢,黑猫都往你身上扑,烧柱香求菩萨保佑免灾多好。
黑猫在农村里向来被传为不吉利的动物,我倒是没觉得被它扑了有多晦气,就是看到那黑猫狠戾的金黄色竖瞳,不由得让我想到了当初在老城区暗算我那只黑猫。
别以为动物就不会记仇,墨辰杀了它的主人,它也想报仇,知道对付不了墨辰,就先对我下了毒手,上次它没杀死我,难保不会再寻算计我,我辨认不出眼前这只黑猫跟是不是那一只,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算是怕它了,没想烧什么香,掉头急往山下走。
那黑猫似乎还跟着我走了一段,我回头总能在草丛中匆匆瞥见一抹疾窜的黑影,好在一直到下了山也没出现什么意外。
今天是十五,公园门口大白天也有人烧纸钱,我走得急,边走还边回头张望,一时没有看路,险些踹翻了一个烧着纸钱的火盆,引起了家属的强烈不满,我满头焦躁的连声道歉,终于才平息了他们的愤怒。
听他们说,给死去的人烧纸钱,必须得纸钱全部烧透了,对方在阴间才能收到,中途要是被人捣乱破坏了,死去的人收不到亲人的供奉,会不高兴的,我突然想到,如果这是真的,我也可以给我爸和小爱烧纸钱。
如果我爸还活着,纸钱就送不到,小爱如果还在这世上,就肯定能收到纸钱,当然,用这种方式来判定他们的存在与否,的确太过草率了,我也没抱太大希望,就当祭奠一下他们也好。
出了公园我就坐上了公交车,黑猫也不见了,我便把它的事抛到脑后了,回头将烧纸钱的事告诉了墨辰,他捋着下巴想了想,抬眸问,你确定要去?
这家伙明知道我嘴上不说,心里很期待结果,他还故意吊着我的胃口,我愤慨的瞪他,他还真就来劲了,挂着一幅很欠扁的神秘嘴脸,悠闲的说,你想去就自己去吧,别跑远了,不然你哭着叫救命的时候,别怪我听不到。
我了个去,不就是去烧个纸钱,有那么吓人么,说得我都想打退堂鼓了,不过一看到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模样,我就来气,这回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看扁,于是我又跑出去买了一堆纸钱,然后眼巴巴的等到了天黑。
烧纸一般都选在十字路口,墨辰说不让我走远了,我还真没底气跑太远,有了上次河边烧纸的经验,我记着边烧边念我爸和小爱的名字,烧着烧着,背后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哭泣声。
这会儿还不到十点,街上有车有行人,但这年头鬼出没也不挑时间点了,我还真没什么安全感,缩着脖子悄悄往后瞥了一眼,看到有个女人正背对着我烧纸钱,嘤嘤啜泣着,孩子,妈妈也不想的,呜呜,求求你,要怪就去怪那些贱人吧。
看到是活人,我暗自松了口气,只是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挺眼熟,试探性的叫了声,雪芳?
女人身体一颤,慢慢的回过头,她带着一只白口罩,眼睛都哭肿了,可我还是认出了她,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齐雪芳,按理说她流产没两天,现在应该在医院好生养着。
齐雪芳往火里有一茬没一茬的送着纸钱,冷淡的解释说,出了这么大的事,脸都丢尽了,哪儿还敢在医院待着,我爸妈把我接回家去住了,网店也关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我听她说起潦倒的近况,心里也难受,一时没在意她的语调,直到她最后恶毒的斜了我一眼,冷冷的说,看到我这么惨,你满意了?
她一句话就把我整懵了,我没得罪她啊,只见她狠狠的将大把的纸钱塞进火中,火光旺盛,将她脸上没被口罩遮住的几块结痂红斑映了出来。
我吃惊的问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她不理我,只是把纸钱烧光后,表情狰狞的对着火堆说了句,宝宝你放心,我会让所有欺负了我们母子的人不得好死!
而这时,她面前的火焰像是在附和她的话,居然扭曲成了一个骷髅头的形状,我心惊不已,呆愣的看着齐雪芳神情恍惚的站起来走了,回头瞧着那团已经恢复原样的火焰,我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没猜错的话,齐雪芳应该是被她自己打掉的那个孩子怨气缠身了,真是作孽啊。
这时路上的行人已经没几个了,阵阵阴风吹得纸钱灰烬满天飞,我打了个寒颤,赶紧蹲回去,继续烧我那堆纸钱,这才发现火早就已经熄灭了,大半的纸钱根本就没烧透!
我爸和小爱都接收不到我烧的纸钱么,我颓废的叹了口气,扭头看着剩下的纸钱,我随手就抓起来扔进了齐雪芳那堆没燃尽的火堆里,也没有再念谁的名字,手摸着纸钱感觉还有点湿润,难怪烧不透,原来是劣质纸钱!
这些无良商家,连死人的钱都不放过,也不怕哪遭报应,我暗自唾弃了几句,拍拍手心的纸屑站起身来,打算回去了,不想一抬头,自己就跟一张血肉模糊的鬼脸险些贴上!
腐烂的恶臭迎面扑来,离得太近,以至于我能清楚的看到在血肉中钻进钻出的蛆,头发丝大小的,密密麻麻一片,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硬是忍住了没放声尖叫,因为太近了,我怕那些蛆会落进我嘴里。
我也庆幸自己没叫,身体僵硬的往后仰了仰,这才发现自己被十好几只的鬼包围着,为什么我第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鬼呢,因为活人绝逼不会缺胳膊断腿,甚至是顶着半边脑袋在大街上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