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时鸦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众人神色各异,心里各怀鬼胎。
“父王,女儿相信如絮姐姐的为人。她不可能加害于哥哥。这府上一定是有奸细!父王得派人好好查,莫让贼人大行其道。”月兮边说着边走到宁亲王旁边,轻轻取下他手中的剑。
柳如絮看着月兮,心里感动不已,月兮对她一片姐妹情深她定会加倍珍惜,心里暗暗发誓,“他日若月兮妹妹有难,我定会义不容辞挺身而出。”
“近日以来怪事连连,实在蹊跷。似乎所有的事情矛头都指向如絮姐姐。只是如絮姐姐来这府上不过半个多月,并未有得罪水。到底是谁想害于她呢?”月兮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个她熟悉的宁王府似乎不如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和简单。
“是啊,得好好查!”宁王妃附和道,她的眼神在下人们身上左右飘忽,似乎想揪出那个奸细来。她用余光多看了一眼巧儿,巧儿在一旁脸色煞白,神情有些异常。只是巧儿一直安安静静的站在角落,大家都忽视了她的存在。
不一会儿,金管家便领着一个下人进了屋,正是来顺。只见来顺面如灰土,战战兢兢扑通一声跪倒下,双手伏地垂着脑袋,一副等候发落的模样。
“今天少爷喝的药可是你煎的?”宁王不怒而威。
“回禀王爷,要是小的亲手煎的,小的没有下毒,王妃可以为小的作证!请王爷明察!”来顺战战兢兢的说道,以为是李逸轩喝的药被人下毒了。
“哦?”宁王转头看向宁王妃,宁王妃一时间成为众人的焦点。
宁王妃道,“来顺说的都是实话。近日府上不宁,本妃就想多去那祠堂诵经念佛保佑宁王府平安。这些日的药我没有让下人送到屋里,都是亥时自己亲自去厨房喝药然后就去了祠堂。今日亥时,巧儿陪我去厨房喝药,本妃亲眼见来顺在煎轩儿的药。”
“我平日里负责这府上的煎药事务,从来没出过差错,请王爷明察!”来顺说完,咚咚咚的抢地磕头。
“上半夜还煎了什么药?”凉青云突然开口问道。
“当晚就只煎两种药,一幅是小少爷的药,一幅是宁王妃一直都喝的安神药。但是我不会弄错的,我特地用不同的药盅煎熬。”来顺解释道,他来府上已经十多年了,煎药出来没出过岔子。
“是不是这药倒的时候弄错了?”柳如絮提出疑问。
“柳姑娘万不可胡言断定啊,”来顺大感冤枉,“两种药是当着王妃的面倒的,王妃喝下了她自己的药后了,另一碗小的就把药送到少爷屋里了。”
“如果来顺说的都是实情,事情显得越发蹊跷。这中间一定有某些事情被遗漏了。”凉青云心里琢磨着,只是一时间是哪里有问题却参悟不了。
“金管家,多派些人仔细调查此事,万一我的轩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那贼人陪葬。”宁王话音刚落,就被李逸轩一阵咳嗽打断。
“咳咳咳”李逸轩又是一阵猛咳,口吐鲜血,淋漓不断,把那锦被染成殷虹一片,触目惊心。
凉青云紧忙给他擦拭,一手轻抚李逸轩的胸口给他顺气。李逸轩轻轻的喘着,凉青云两指头搭在他的右手脉上,屏息诊断。李逸轩的脉息微弱紊乱,气游若丝命悬一线,情况越来越不秒。
凉青云用手背贴着李逸轩的额头,滚烫无比,是并发了瘟病。他紧忙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子,倒出一颗安宫牛黄丸来,并召唤下人端来一碗水,准备给李逸轩喂药丸。
李逸轩意识昏迷,他双眼紧闭薄唇紧抿,凉青云几次试图喂药都没成功,只得喊来金光家帮忙。两人把逸轩的嘴巴撬开,趁紧把药丸塞到他嘴里,药丸进了嘴里却没吞咽下去。
凉青云拿着小碗给他喂水,想让药顺下喉去,但李逸轩自己无法吞咽,水都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凉青云只得把李逸轩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猛灌水,如此反复几次,好不容易才把那药就水喂下去。李逸轩仿佛是断了线的木偶,手脚瘫软,毫无生气。
月兮见此泪如雨下,“哥哥,哥哥。”她轻轻的喊着,深怕惊扰了李逸轩,又期待李逸轩能睁开眼睛看看她。柳如絮站在一旁,红了眼眶。
李逸轩神志不清发出迷迷糊糊的呓语,说的都是些叫人听不清的胡话。他一会儿喊着“月兮”一会喊“父王”,接着就不断重复的喊着“额娘,额娘!”
这一声“额娘”喊的每个人心里一阵辛酸,刺痛了每一个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微微泛疼。那是一个孩子对母亲最纯真的爱和思念,无论荒野无涯。
这一声“额娘”仿佛穿越了时光,惊扰了那些沉淀的往昔,月兮泪流满面,她看到了年幼天真无邪的哥哥,却因为想念他已故的额娘跪在祠堂偷偷抹泪的寂寞和坚强。
月兮再也抑制不住悲伤,她扑向凉青云,死死的抓住他的双臂,泪眼弯弯,哭成泪人,“救救我哥哥,救救我哥哥,我知道你有办法,对不对?”
凉青云紧紧抱住月兮,他闭上眼睛不忍看她悲痛欲绝的神情,只是沉默不语。他从来没有医治过西域蛊毒,面对病入膏肓的李逸轩他也束手无策。月兮的哭喊,让他的内心钝痛无比。
柳如絮走到李逸轩床榻前,用娟帕拭去他嘴角的血,轻轻缓缓,仿佛在擦一尊易碎的陶瓷娃娃。柳如絮的泪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脸上,氲开成一朵朵晶莹的花。她心里难受,内疚无比,情愿受伤中毒的是自己,那么她的轩哥哥就不会躺在这里毫无生气,月兮妹妹就不会那般痛不欲生。“该怎么办才好?找不到施毒者就救不了轩哥哥了。”柳如絮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绝望。
屋里陷入一片死寂,只有月兮的哭泣惊天动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财行色匆匆赶来传话,“禀告老爷,淮安郡王和柳将军造访,人已在那正殿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