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1-10-13
等到江武从迷迷蒙蒙中醒来,胸腔依然痛得叫苦不迭,连大口呼吸都不能。心里想着这娘们下手可真狠。睁开眼睛,就见阳光依然毒辣辣的挂在天边,看来自己没晕过去多长时间。
在一旁正坐着那个被他累死累活救上来然后倒打一钯把他硬生生踢晕的女子。她此刻的表情已经不复刚醒来时的冰冷,也不是叫“江武”恩公时的温柔模样,而是灰暗,仿佛看不到光明。
心死如灰心凉如水毫无生机的人也就这副模样了。
不过江武可没功夫也没心情更没兴趣理她,现在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径直找到那条被他扔到岸上的大肥鱼,然后用剑解剖起来。等到费尽力气将鱼整个清理干净并且找了一堆柴火之后,才发现没法生火。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那女子面无表情的递给他一支**的火折子道:“看看还能不能用?”
江武看着她一副死人脸,暗自摇头,接过那支火折子,几经周折,总算将柴火点燃。把那条鱼用剑插着放在上面烤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江武总算明白用剑挑着东西烤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在鱼还没烤熟的时候,剑上传来的热度已经快把他的手烤熟了。无奈之下只得放下剑,任那条肥鱼在火里受着煎熬。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时那女子开口说话了。
江武头也不抬的道:“积德,赎罪。”
这个理由有些奇怪。
“救了我没想要什么报酬?”那女子又问。
江武转过头,有些嘲讽的一笑道:“你能给我什么?”
“荣华富贵,还有美女。”那女子眼睛紧盯着江武,嘴上也露出嘲讽的笑容。
江武无所谓的道:“你是谁,能给我荣华富贵?”
“这个你不用管,总之我能给你。”那女子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自然而浮现出的骄傲。
江武疑惑的看着这个女子道:“我又没打算跟你要报酬,你这么主动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欠一个陌生男人什么而已?”那女子冷冷道。
这女人表情语气时不时的转变,让江武怀疑她是不是面部神经有问题。
“那你就当我没救过你就好了。”江武干脆躺在地上,闭上眼睛,他实在是有点累,并且现在有太阳,躺在地上晒着太阳实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
“你是在装君子呢,还是真的淡然?”那女子冷冰冰的语气中夹杂着明显的讽刺。
江武眼都不睁的道:“首先,你应该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但是这个涌泉相报是你自己给的,和别人无关。你爱给不给,不用管我是在装君子还是真淡然。再者,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是客气点好,你现在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证明我救你是错的么?最后,本少爷喜欢荣华富贵,喜欢美女,但是前提是那要是我靠着自己得到的,至于别人给的,我还真没什么兴趣,虽然接受你的东西也并不过分。本少爷不是世外高人,也没什么太淡然的情操,就是有点小执着小清高,至于救你只是觉得以前造孽太多,需要赎下罪,同时替以后积点德,免得英年早逝。当然,如果知道你是这副态度当初我还真就不救你了,还有,你给我的那一脚我记着,等日后一定还回来。”
“黄毛小儿,在这装什么世外高人?”那女子看着江武这副模样,顿时有点不屑。
“世外高人岂是我这等凡夫俗子说装就装的,你也太高看我了,我也就实话实说而已,爱听听不爱听拉倒,咱们也就是萍水相逢,我不想随便见个女的就发生矛盾,不然只怕会影响到以后滚滚而来的桃花运。你也不用老挤兑我,不管是试探我是不是因为贪恋你的女色才救你的还是其他的原因,说实话都没什么意思。等我将鱼烤熟吃完之后就会走,不过你那一脚我会记住的,如果还能见面我定然会还的。”江武一边说话,一边仔细闻着旁边的气味,以免不小心把鱼烤焦了。
“你那一脚只怕一辈子也还不来了,就凭你这副模样,再过个一百年也休想打得过我。还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人烟绝迹的荒山里?”那女子显然对江武最后那句连续强调两遍的话不屑一顾,转而问起其他的来。
“在家里呆腻了出来游山玩水不行啊?”江武不想和这个女子废话那么多,不客气的道。
那女子冷笑:“一个臭乞丐有什么家?”
江武默然,随即睁开眼望着苍穹,点了点头道:“一个臭乞丐哪有什么家?没家,地为床天为被,浪迹天涯。”
听了这话,那女子突然安静,过了一会儿慢慢坐下,向江武道:“你当初救我时真没起什么心思?”说这话时,语气已经有所缓和,就像她叫江武恩公时的语气差不多。不过江武知道她是冰火两重天,也没怎么犯贱的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成就感。
“当时把你从水里救出来都快累死了,哪有力气动什么歪念头?”江武有气无力的道。
那女子好奇道:“心里什么都没想?我长得不美?”
女人总归是女人,好奇心是她们所共有的一种东西。
“你很美,但当时的你就像女鬼。”江武想起她落水时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时的情形,没好气的道。
那女子顿时气得胸膛不住地起伏,最后恨恨的说了声:“无耻!还有,你的鱼烤焦了!”
江武急忙一屁股坐起来,手忙将乱的将发烫的剑从火堆中抽出,鱼烤得略微有点黄,却是恰到时分,并没有焦。
江武看了一眼用戏谑眼神盯着他的女子,没好气的道了声:“谢谢美女提醒!”
那女子嫣然一笑:“贫嘴。”
江武也咧嘴一笑,不置可否,随即将鱼撕成两半,交给那女子一半,然后不管不顾的抓起另一半狂啃起来。
没什么食佐,哪会太过可口,然而江武却吃得津津有味,几口下去,一半鱼肉便没有了。
那女子看着吃鱼如风卷残云般的江武,一时有些呆愣。
“怎么不吃?”江武看着她手中一口未动的烤鱼问道。
那女子看着手中的鱼,撇撇嘴道:“能吃么?”
江武洗了洗手,看着她道:“放心食用,绝对无害!”
那女子犹豫着眯着眼睛咬了一小口,费了好大力气吞小,然后道:“真难吃,算了我不饿,你吃吧。”只是她的肚子却在这时很不配合的叫了起来,顿时她一脸的尴尬。
“你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的么?”江武看着她窘迫的神色笑道。
那女子认真的摇了摇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看着又不像什么好色之徒,所以才想让你多吃一点。”
江武的嘴咧得更开了,笑容灿烂:“吃吧!”
那女子不再说话,咬了一大口,慢慢嚼烂,然后艰难的咽下去,道:“味同嚼蜡,真的很难吃。”
江武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吃那么快?”那女子道。
“长痛不如短痛,再说,我饿。”江武实话实说。
那女子点点头道:“我也饿。”但是仍旧吃得不紧不慢,吃态极尽优雅。
看着千金大小姐一般的陌生女子,江武终于起了好奇心,等到那女子将鱼吃完,问道:“看你的样子像是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投河自尽?”
女子脸色突然暗淡,反问道:“你听过箫残风这个人么?”
江武摇摇头道:“没听说过。”
“箫残风是修道界的修炼奇才,从十二岁开始修道,八年的时候便达到了易经境,要知道就算是修道界四大世家的家主修道几十年也不一定有人达到这个境界,然而他却只用了八年。但是正是这样一个奇才,却在这个月内却屡作恶事,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大淫贼。每每将一些女子虏获,却不行色,只是将其衣服尽解,然后飘然而去。很多少女醒来之时,见己赤身**,便愤然自尽。”
“既然那些少女都自尽了,世间人又怎么知道做出这等事情的是他呢?”江武问道。
“因为箫残风在虏获目标的时候,会在目标的房间内留下一把折扇。正面书着一句诗,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而在背面,则书着箫残风的名字。”那女子恨恨道。
江武犹豫了一下道:“你也是……”
女子点点头,眼睛中透露着愤怒和凄然:“昨晚三更,我正熟睡之时,就听到床前有脚步声,睁眼一看就见是一个青年,这青年的手中当时还拿着修道界已经疯传的折花扇。随后我便被他一掌拍晕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就已赤身躺在这河边。虽然未被玷污,然清白之身已经被淫贼看见,我又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心死如灰,便将衣服胡乱穿上,投河自尽。只是没曾想,竟被你救了上来。”
江武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随后道:“倒是我多管闲事了,不知姑娘打算怎么做?”
那女子道:“我不知道,现在我想死,但是却已经连死的勇气都在第一次自尽时耗尽了。然而我又不想苟活于世……”话未说完,那女子已抽泣起来,语气哽咽的向江武道:“依公子之见呢?”
江武不由头痛,看着眼前的薄命红颜,沉吟道:“依我之见,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哀伤……那个,活着也不错,不过这清白之誉你又看得太重,要我说,不管怎么样,得先把凶手手刃了再说。至于报仇雪恨之后,该怎么样,到时再作定断不迟。”
“可是我现在已无颜见及家人,而且我一个人根本不是箫残风的对手,只怕……”
江武急忙道:“活着不一定能够报得了仇,但是若死了,可就肯定报不了仇了。”
那女子擦干脸上泪水,向江武作了一揖,道:“多谢公子,只是不知公子现下准备要到哪里去?”
江武挠挠头:“我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浪荡天涯四海为家呗!”
“那不知公子可愿祝我一臂之力,捉拿箫残风,替这修道界除去一害呢?”那女子抬头,泪眼对于江武。
梨花带雨,清丽可人,江武心下震荡不已,想拒绝却是不能,急忙道:“当然愿意,只是,我手无缚鸡之力,恐怕……”
“我这有修道之书,你可以拿着学。”那女子见江武没有要拒绝的意思,一时有些欣喜,急忙道。
江武半月前把银票和修体的书都丢了,正发愁呢,如今有人白白送来修道之书,他心里已乐开了花,便点点头,拍拍胸脯道:“如此甚好,本少爷定然帮你捉住箫残风那淫贼,帮你手刃了他!对了我叫江武,不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看着江武信誓旦旦,面露微笑,道:“小女子北野嫣然。”
北野嫣然,姓北野?这里基本上就算是玄武城、龙城、青龙城三城的交界地了,难道这女子和玄武世家北野家有什么关系?
江武疑惑的看向北野嫣然,问道:“不知姑娘和北野世家……“
“我就是北野世家的千金之一。”北野嫣然道。
“箫残风这不是摆明了在和北野家过不去?他脑子没问题吧?”江武惊道。
北野嫣然不屑的道:“这还不算什么,箫残风色胆包天至极,修道界一些出了名的大世家、门派的人,都被他掳走过。这玄武世家在他所闯过的地方当中,倒还真不算什么。”
江武听了北野嫣然的话,心下不由得开始转动起来:这箫残风如果当真像北野嫣然说的那样是修道奇才,那么智商不会低的和傻子一样,他这样做等同于是要和整个修道界作对,他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有另外的企图?或者……有什么隐情?
北野嫣然见他眉头紧皱,不禁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武对箫残风的事情才只是听说,根本不太了解,自不会把一些不成熟的疑惑与想法扔出来怡笑大方,便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前往玄武城,据我所知现在在玄武城箫残风暂时只劫掠了我一个,按照他的行事风格,不把一个地方搅得人心惶惶是不会罢休的,现在我们去玄武城等消息,随时准备寻找他。”
江武点点头:“好,听你的,时间宝贵,我们现在就走吧!”
北野嫣然却是摇摇头,道:“玄武城认识我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我得换下容颜才行。”
“易容?”
“剑借用一下。”北野嫣然没有回答,而是从他手中拿过那柄还散发着热度的钢剑。
江武大是不解:“易容还需要剑?喂,你干什么!”
就在江武疑惑之时,北野嫣然已经挥动了手臂,灼热的剑刃如一道清冽似冰的月光径直划过她的右脸颊,然后便是一朵由血滴组成的妖艳之花从她脸上蓦然盛开,然后凋零陨落在地上,将地上的石头染得鲜红一片。
“北野姑娘……你,你这是……”江武看着右颊上多了一道长长伤痕的北野嫣然,瞬间呆住。
北野嫣然一脸的满不在乎,在江武还在惊讶之时,又一剑划在脸颊上,顿时又一道血红的恐怖伤口出现在她那秀气的脸上!
花上撒粪,以臭掩香,以丑盖美。
江武再没功夫做什么惊讶的表情,一把将剑夺过来:“你做什么!不就他妈的让一个色狼看了身子么?这他娘的宰了他不就完了?想不让别人认出你随便带个面纱不就行了,用得着这样自残么?老子知道你伤心痛苦,那你也不能作践自己啊?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就不能坚强一点……”
只是他话未说完,北野嫣然已经直接扑在他的怀里,身子不住的颤抖,嚎啕大哭起来。
江武张了张嘴,随即将要安慰的话重新咽进肚子中,伸出手犹豫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任她将所有的泪水打湿在自己破烂的衣衫上。
江武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女人终究是女人,或许她们在有事的时候可以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淡然的情绪,但是一旦这件事情被捅破或者找到了倾诉的对象,那么她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江武看着怀里的女人,无可奈何,等到她哭声渐小,才安心一些。
看着一动不动的江武,脱离他怀抱的北野嫣然不由得有些脸红,道:“抱歉,刚才我……”
江武摇摇头:“没事,先把脸洗干净吧,伤口……”
北野嫣然走到水边,掬起一捧水往脸上洒去,随着血迹被冲刷掉,一丝疼痛也随之传入脑中。只不过这丝痛,又怎能和曾产生过自杀让她痛到骨髓苦到流泪的感觉相比?
“现在没事了,伤口也没大碍,我们走吧!”北野嫣然在哭过后,重新将冰冷武装在脸上,大步向北方走去。
江武看着这个脾性倔强、看似坚强实则已经被这次残酷的事情打击得体无完肤,柔弱得像雨中嫩蕊一般的北野嫣然,暗暗叹了口气,随即紧跟而上。不过同时心里想着北野家有没有什么人认识自己。四大世家之间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相互拜访也是正常的事情,要是北野家的哪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去过青龙世家而恰巧又见过自己,那不遭了?
看着手中沾了一抹鲜血的剑,想着要不要也学学那彪悍娘们往自己脸上来两剑,最终想想还是放弃,就算戴个斗笠也比毁容强啊。看来这娘们是彻底被伤到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