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爷从偏室走来,他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并没见有称心的金龟婿,便下令备一场盛宴打发人走。林老爷笑着脸向各位作揖:“老朽来迟了,还望各位海涵。”
“见过老爷。”众人纷纷还礼。
林老爷:“呵呵,老夫命人备了宴席,各位请便。”
众人会意,发出了丧气的声音。
尉矢纳闷了,这就打发人走了?这媒要是说不成,尉矢都难以回去跟舒晋复命,他是硬着头皮都要把有鱼销出去。“林老爷请留步,听闻老爷会相面?”
“略懂略懂。”林老爷停下了步伐。
“我乃汝县义军尉矢,赴淮城联盟,不想资金短缺,想与老爷做一笔买卖。”
林老爷转过身看向尉矢,细细打量了一番说道:“嗯不错,年轻人你相貌不凡,将来必成大器,是掌握政权之类,起义是不错的选择,但万万不可从商,我与你还是不要谈买卖了好。”
“林老爷果然慧眼识金,我即然命贵,那我家主人有没有荣幸沾一沾林小姐贵气稳坐江山呢?”尉矢说罢,牵有鱼到林老爷跟前,小声指令道,“站好挺胸抬头。”
有鱼听话的站好,憋着气一本正经。
林老爷一看目瞪口呆,这面相极好,目含秋泼,气若游龙,刚才怎么就疏漏了呢。林老爷惊讶的表情中含着喜悦,“这位是?”
尉矢:“汝县县令郁有鱼。”
“有鱼?好名字,”林老爷看着有鱼越看越满意,“鱼跃龙门,好兆头。郁县长今年几何,可有婚配?”
“二十……”有鱼看见尉矢使唤眼神,却不知他什么意思。
尉矢补充道:“二十二。”
有鱼疑惑的皱起眉头:我哪有二十二?
尉矢笑盈盈道:“女大三抱金砖嘛。”
林老爷欣赏的点点头:“嗯,郁县长今晚可愿留下与老夫把话家常呀?”
那就是有戏咯,尉矢关心的询问道:“林老爷,这笔买卖可成?”
林老爷捋须仰天大笑:“那尉公子出价多少?”
“百万两黄金,换林小姐帝后之位,林老爷认为如何?”
“年轻人,开这么大的口不怕噎着?”
尉矢扬起嘴角,凑近林老爷身边小声道:“难道一位帝王女婿不值这个价?”
林老爷和尉矢一同大笑起来,有鱼心底嘀咕着:莫名其妙。
经尉矢一番洗脑,林老爷积极地备好了百万黄金充当军资,婚期安排在了三天后的黄道吉日,一切都在舒晋意料之中,但封淡淼那边却怎么都没说成。
封淡淼一旦举旗造反,开反刑之先例,引原备受朝廷压榨的怨臣跟起叛变,从而达到削弱朝廷力量的目的。而且封氏征战多年,定有生死相随之士,待封淡淼立场定下,他们定会判刑而来。出于种种益处,加之封淡淼有逆刑之心,舒晋才留他一条活命。
其实说服封淡淼说难不难,只要得到一个人的讯息,便是封淡研的状况。在未得知封淡研是否安全的情况下,封淡淼不会摆明自己的立场。
话说直到婚事谈妥,有鱼都没看过林姑娘。好在三天转眼即过,有鱼穿起了大红绸子当上了新郎官,在林老爷家摆下了酒席。到底是有鱼占了便宜,放到当代,哪会有这等便宜事。
百万两黄金充军,外加一万兵待定,尉矢面见了郦坤王,舌战群儒后勉强给有鱼博得一主之位,按舒晋的想法,必要争取“宸公”一号,但“宸”字太接“帝”气,在郦坤王前有喧宾夺主之意,遭众诸侯批驳,最后有鱼只能勉强称个“汝公”,跟汝县县长没多大区别。
实际上有鱼并不喜欢汝公这个称呼,特别是舒晋说话五音不准,唤汝公时有鱼满耳朵充斥着“乳/沟,乳/沟,乳/沟……”
究其原因,尉矢如是说:舒晋在本该学习讲话的年纪闹了自闭,该说的话没好好说,该拿准的音没把好,才落得现在咬字不清。尉矢表示非常渴望想听舒晋唱歌,那一定是“天籁”一般的音律。
有鱼又好奇的问尉矢为什么那么能说,尉矢从容的回答说自从遇到舒晋至今十四年,舒晋没说的话他都帮说了,练出来的。
婚宴排场盛大,热极一时。淮城首富嫁女,又近水楼台,作为军队投资方的林家自然引来高朋满座。来客有晏王苍鸾、其他诸侯王和各路义军之首。
拜过天地后,新娘早早的送入了洞房。
尉矢喝下三碗冰糖雪梨润喉,不敢再吃香喝辣,前日大殿上跟各诸侯的口舌之争,闹得他现在说话嗓子都隐隐乍疼。舒晋坐在尉失身旁,观察着每个人的言行举止。他有一种预感,破刑后在座的每一位王侯都有可能成为敌人,因为一山容不下二虎,预先知彼很有必要。封淡淼则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是来蹭吃蹭喝的,再说他现在身份尴尬,难登大雅之堂。
苍鸾坐北朝南居中堂,那不可一世的姿态和狼子野心恐怕只有有心人才能体察得到。
林老爷向各位敬酒,一小诸侯王——吴候调侃道:“听闻林小姐乃帝后之命,那取他的男子岂不是皇帝咯。”
“玄虚之说不可尽信,”林老爷打量在场的宾客,没有哪个不是虎狼之徒,若把自己女婿的帝皇相说穿,岂不是招人嫉恨,为保全女儿林老爷自当否认。“老夫之所以中意汝公,是因为他年轻有为。”
林老爷牵有鱼到中堂,向大伙展示怎么看都怎么“儿戏”的有鱼。“大伙瞅瞅我女婿长相,哪有说的那么神奇。”
吴候:“可我听说汝公自天上来,天命所归呀。”
舒晋起身向吴候作揖:“我想吴候是误解了,在座的都是兵家,实不相瞒,所谓的天降真主不过是顺势造势、鼓舞士气而已,信不得真。若要论真主,还当晏王莫属。”
眼下有鱼势力薄弱,即需要夸夸其谈烘托声势,又要避开强者的注意,每一步都得谨言慎行,如履薄冰。舒晋向苍鸾敬酒,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手握重兵的晏王身上,暗示大家他才是这林子里最大的鸟。
苍鸾淡淡的勾起嘴角,鹰目瞄向舒晋,有撼人的力量。舒晋不敌他眼中的煞气,顿觉得刚在老虎嘴里拔了牙,不安的坐下身子。
苍鸾话里有话道:“先生抬举了,汝县一战汝公带领两千军破刑,以少胜多,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打赢了一场胜战。可见汝公军里多能人,可遇不可求啊。”
舒晋悚然,谦虚道:“老天庇佑而已。”
“噢?”苍鸾提起一杯酒敬舒晋,面容和善,微笑道,“是老天庇佑还是事在人为?”
尉矢隐隐体察到了不和谐的气息,故作醉醺醺的模样,摇晃地站起身来。“是封狗蠢!”
语罢,哄堂大笑。封淡淼不禁折断手中的筷子,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取乐的猴,怒不可遏。好在他处在角落里,无人注意。
林老爷看向舒晋,虽然他戴着面具,但不难嗅到他身上的盘龙之气,形势冥冥中变得复杂。明明女婿儿是帝,而眼下面具小生亦是帝?林老爷再打量苍鸾,手中的酒杯不禁滑落,苍鸾身上腾绕的戾气如一把钢刀直指有鱼,是有鱼的克星。林老爷预感不妙,不行,女婿儿缺少一张钢盾!
谈笑间一把长剑被扔到有鱼身前,吓得有鱼一跳。
吴候:“汝公,我们来比划比划如何。”
有鱼惭愧道:“我不会功夫。”
尉矢性格好强,起身把剑道:“我跟你比划吧,汝公善谋略,不懂舞刀弄枪。”
“也好,看剑。”吴候说罢向尉矢进攻。
舒晋都来不及阻止尉矢。吴候的用意表面上看似舞剑助兴,实则是实力摸底。尉矢两三个回合就被打了下来。吴候作揖,得意道:“承让。”
林老爷幽默的说道:“尉公子,你明明可以靠嘴吃饭为何还要动手呢。”
尉矢沮丧地坐回舒晋身旁,纳闷道:“我之前跟封狗较量的时候还节节取胜的,莫非吴候非常厉害?”
舒晋饮一口茶,不屑道:“那是封狗让你,功夫差就不要出去丢人现眼。”
尉矢:“……”
苍鸾阴冷哼笑:“看来汝公军队里有谋臣少武将。”
忽然,一藏青色衣裳的刺客从门外飞跃而入,向吴候发起进攻。刺客伸手敏捷,快而有力,吴候应接不暇,最终武器被打落到地上。刺客收起剑向吴候敬了个礼。“小女子献丑了。”
吴候惊讶的看着女扮男装的刺客,恼羞成怒道:“你是何许人也。”
封淡淼看罢,心中是宽慰又是尴尬,紧皱起眉,蒙脸低下头去。
青衣女子活泼调皮,嬉笑了两声回答说:“汝营一小小炊事兵。”
一诸侯拍手感叹:“没想到一个小小炊事兵竟有这般身手,汝营真是卧虎藏龙啊。”
“过奖过奖。”青衣女子谢过表扬后蹦跶蹦跶的坐到封淡淼身旁。
尉矢凑近舒晋耳畔,问:“军中有女人,我为什么从来没见过。”
“她并非营里人,是来帮我们圆场的。”
“她是谁,为什么帮我们?”
“因为她哥帮我们。”
“什么,皇后?”
舒晋默默地点点头。
封淡淼埋头趴在桌面上装睡。“你这机灵丫头怎么找到我的。”
封淡研慵懒的趴在封淡淼背上,像只窝在沙子上晒日头的小鸭,再无忌惮的嗅着哥哥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满是幸福温存,这是她久违的自由与童趣,笑嘻嘻道:“我去了汝县,听说你被押到这我就紧跟过来了。”
“你一个人?”
“阿斗陪我来的。”
“朝廷的人没追你?”
“所以我女扮男装嘛。”
苍鸾淡淡的看向角落里趴一块的两个人,若有思量:封氏兄妹,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