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府上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进来传消息的人竟然冲进了书房,拿到了胤禛一些信件,被后来发现的管事赶了出来,两方起了冲突,差点打在一起,只是胤禛这边毕竟势弱,最终也是不了了之,外人也根本不知道东西到底少没少,胤禛平时多疑谨慎,这些只有他自己知道。
胤禩站在楼上,收回了目光,淡笑了笑,从此之后胤禛就在没有可能坐上那个位置,前尘终于像梦一样,也紧紧只是个梦,随风飘散,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王旭觉得胤禩的心情非常好,忍不住道:“您为何这么厌恶四阿哥?”心中有惊人的谋算,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又一力促成了现在的局面,皇上在朝堂上那样说了四阿哥,算是断了四阿哥的所有后路,以后必定在不能问鼎大宝,除非谋反。
胤禩淡淡的道:“哪里是厌恶。”
王旭见胤禩不愿说就不打算在多问,胤禩转身离开的时候却道:“我是恨他。”
王旭惊讶的半响都何不拢嘴,不知道这兄弟两个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会有恨这样一说。
岁末见胤禩进来,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胤禩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丫头给胤禩上了茶水,胤禩一抬头见岁末还站着,就笑着朝她招手:“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
岁末就坐在了胤禩身边,胤禩看她的样子,一伸手将人捞到了自己跟前,叫岁末坐在了腿上:“今天是怎么呢?”
岁末抿嘴一笑,搂着胤禩的脖子:“我大概是又有了。”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抚摸着肚子。
即使已经是第三个孩子,胤禩还是止不住的觉得欢喜,上一世只有一个孩子,还来的那样艰难,这一世他不但拥有岁末还拥有他们的孩子,这简直是上天的恩赐,胤禩亲了亲岁末的额头:“谢谢你。”
他的目光缱绻又温柔,仿佛穿越了百年的时光穿破云层照耀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温暖又温柔,岁末的笑从眉梢眼角溢了出来:“也谢谢你待我如珍宝。”
然而下一刻胤禩就紧张起来,吩咐下面叫岁末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又把前两次的经验总结下来写出来,自己时时刻刻的看着,一刻都不忘,把岁末弄的都紧张兮兮起来。
家里的平静温暖同外面的狂风暴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似乎对太子又起了怜惜之情,私下里总找大臣们说起过去,皇上的话从来不会没有原因,总有人帮着想办法。
大阿哥看见三阿哥过来,就冷笑了笑,自从皇上当众斥责了他,这些弟兄们就对他不咸不淡起来,早没了开始的尊重,三阿哥却意外的停了下来,看向了大阿哥:“兄弟多说两句,大哥也太不应该了,太子也没怎么大哥呀,大哥怎么就那么想叫太子死?”
大阿哥嘲讽的一笑:“以你的心思说出这样的话,叫我说什么好?”
三阿哥却只是笑了笑:“也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大哥对太子能做到如此,或许别人也会对大哥如此。”
大阿哥冷冷的看向三阿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阿哥径直向乾清宫走去:“哪有什么意思,是你多想了。”
大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总觉的心里不太对劲,想了想还是打算去找胤禩,他现在没了坐上皇位的机会,但胤禩还有呀,与其叫别人占了先机,还不如叫自己人坐上那个位子,以后他就是做个王爷,也能做个有权有势逍遥自在的王爷。
“......儿臣观太子最近时常有癫狂之状,但是偶尔竟然也有清醒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起来,儿臣心想,太子的情形莫不是被人用脏东西给暗害了?”
康熙皱起了眉头:“那你说该怎么办?”
三阿哥忙道:“儿臣的意思,不若去毓秀宫查一查,若能查出来就能还太子一片清明,就是查不出来什么,至少得个心安理得。”
康熙沉吟了半响:“朕就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办的漂亮一些!”
三阿哥恭敬的答应:“儿臣领命!”
说起来胤禛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康熙显然还是极其不满的,康熙下旨给儿子们加封爵位,八阿哥和前头的三阿哥五阿哥都成了亲王,后面都封了贝勒,就胤禛什么爵位都没有,依旧是个光头阿哥,从宗人府是放了出来,却连平时的俸禄都没有,就好像完全被打入了冷宫。
胤禛被关的时候中间有人给胤禛要送衣物,但是宗人府的人却不让,此刻的胤禛站在大门口穿着好几日的衣裳,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管事看见胤禛不自觉的落了泪,忙上来搀扶着胤禛,又叫人去备沐浴的热水和接风的饭食,一面又说些府上的事情:“年家人来了信,说年氏重病,是将死之人,没法嫁过来,府里的李格格没日没夜的哭,钮钴禄格格也病倒了,竟然有些疯疯癫癫起来。”
胤禛怔了怔:“钮钴禄氏是怎么回事?”
“自从那天宫里传来了消息,钮钴禄格格就晕倒了,后来醒来总是自言自语,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又说您是皇上她是贵妃.....”
管事说了半响竟然也不敢在说,只是叹息:“真是叫人想不到.....”
明明是那样能耐的一个人,怎么忽然就成了这样,胤禛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墙倒众人推,连亲娘只怕都是恨他的,更何况是别人,云溪竟然成了这样,胤禛竟然有些酸涩起来,换了衣裳吃了些东西,李氏跟着他就只是哭,眼睛也肿了,人也十分憔悴,可见确实是担心坏了,胤禛难得的没有斥责李氏,只是叹息了一声:“好了,不要哭了,爷这不是好好的吗?”
李氏觉得又心酸又难受:“奴婢只是心疼爷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怕您想不开,又在那地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他弃之如的履人竟然成了最关心他最后陪伴他的人,人生真是会开玩笑。
胤禛便沉默下来,默默的听着李氏哭,他的心竟然莫名的安静下来,只是总也想不明白,当时大师明明说云溪是凤命,连身边的人都会因此受到福泽,为什么现在却成了这样。
他去了云溪的院子,云溪正站在树下,她一头长发全部散着,眼睛迷茫没有焦距,看见胤禛就好像看见了陌生人一样,半响才问身边的美玉:“他就是胤禛,四皇子吗?”
美玉怯怯的看了一眼胤禛,答应道:“对,就是四皇子。”
胤禛垂了垂眸,忽然就没有在站下去的欲望,转身离开,对于这个女子,他有诸多的不解,如迷一般,让他看不透,也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益处,但此刻看,连这些都成了前程往事。
胤禩牵着岁末的手,一面走正一面说着什么,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角落里的胤禛,他站在一片阴影里,看不见他的神情,然而即使如此,他的阴冷也透过这些阴暗一直射向了胤禩和岁末,胤禩停下了脚步:“四哥也进宫来看德妃娘娘。”
胤禛慢慢走了出来,太阳照在他的身上,似乎散发出腐朽的气息,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岁末,她看上去面色红润,浑身都散发着幸福柔和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看向他的目光淡漠没有丝毫感情,胤禛忽然觉得锥心的痛。
岁末垂下了眸,拉了拉胤禩:“快些走吧,额娘快等急了。”
胤禩就笑着答应了一声,带着岁末从胤禛身边经过。
胤禛怔怔的站了半响才向乾清宫走去。
“皇玛法,喝点茶歇一歇。”幼童蹒跚着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碗茶水,跟着的下人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不小心磕着或者烫着。
康熙的脸上瞬间就有了笑意,已经苍老的面容舒展着露出慈祥又温和的笑:“小石头快过来!”
小石头高高的举起茶水:“皇玛法喝一点,歇一歇!”
康熙笑着接过了小石头的茶水,喝了两口,又将小石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才转头看向了下手的胤禛:“这孩子不到三岁,就已经看的出朕的辛苦,会给朕端茶倒水会给朕捶腿,吃东西也总是想着朕,可你们这些儿子连个三岁的小儿也不如,只知道给朕添堵!”
孩子的眼睛黑亮又清澈,带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善良,像极了岁末的样子,他仿佛是不安起来,等着康熙说完,小声道:“皇玛法别生气了,四叔知错了。”
孩子的声音软糯又担心,仿佛生怕这两个大人都会生气一样。
康熙原本涌起的怒气和悲凉感瞬间散了个干净,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皇玛法没生气,叫莲心姑姑带着你去找玛嬷。”
小石头立刻听话的站在一旁,牵起了莲心的手,想了想又叮嘱了两句:“皇玛法记得按时吃饭。”
康熙好笑道:“行了,去吧,皇玛法都记下了。”
小石头拐着小胖腿慢慢的走了出去,就好像带走了这深深的殿宇最后一丝光明,康熙的目光也冷漠起来:“朕原本以为你是有些能耐,所以那么多人才会推举你,后来私底下查过,原来是你特意拉拢的缘故,朕真是看错你了!”
胤禛匍匐在地上:“求皇阿玛明察,儿臣并没有刻意拉拢,当时跟这些大臣接触也都是因为这些人刻意示好,儿臣当时不知就里所以才会接触了几次,但却并没有特意拉拢过谁!”
康熙冷笑了起来:“行了,你也不必在说了,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朕也没心思跟你特意计较,不过是告诉你,朕什么都知道,你蒙蔽不了朕!退下吧,这些日子就在家里闭门思过,不用上朝了!”
胤禛战战兢兢的行礼,甚至感到深深的绝望。
三阿哥在毓秀宫搜出了镇魇的东西,并且据说抓到了做手脚的人,三阿哥意气风发的走向乾清宫,而更多的人就又看到了一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