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难以置信，心中的怨气，在这一片刻瞬间爆发出来：“怎么是自私？什么叫自私？难道你现在待在这里，为了家族牺牲，你就不自私了？还有我们这些，期待着你幸福的人呢？”
“叶枫，对不起，对不起。”闻人沐雪居然哭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如此伤心落泪的模样。
即便是压力再大，生意或者生活上，再如何多的不如意，她也从来没有如此啜泣的时候。
我看着她这样，只能深吸一口气，将她轻轻搂住：“雪姐，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吼的。别哭了，都不好看了。”
闻人沐雪微微摇了摇头：“不，和你没有关系。”
她这么说着，倔强地摇了摇嘴唇，这个温柔如水，亲和如风的女子，事已至此，还是不愿意说实话，还是想要隐瞒我。
“雪姐，你的事情，家主前辈之前，都全部跟我说了。”闻人沐雪似乎不相信。
我点头：“嗯，虽然是你们的家事，不过前辈已经都和我说明白了。”
我将那个头顶能观察周天星辰的房子，与天对弈的棋盘，还有诡异的落子位置，都对闻人沐雪说了一番。
“雪姐，你是不是要为家族牺牲，你自己的性命？”
闻人沐雪视线立刻躲闪开来，盯着桌面，两手紧张地交错在一起。
我哗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果然！果然如此！你是要牺牲性命，来保全闻人世家吗？”
闻人沐雪如此聪明机敏之人，怎么会不明白，我方才是诈她的？
不过她眼神明亮之后，很快又暗淡下去：“没错，我确实是要死，才能救闻人世家。”
“我这就不明白了，究竟是为何？闻人世家如此家大业大，怎么会轻易就倒闭？而且，你要怎么死，才能救得了闻人世家？”我心中有诸多疑惑，一一询问出来。
听到我问这么多的事情，闻人沐雪的眼神，也变得愈发黯淡下来。
“对你说，也是无妨。既然家主带你见到‘万古棋盘’，又带你见我，相信是为了让我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吧。”
闻人沐雪淡淡说道：“你见到的那个棋盘，就是万古棋盘。从古至今，这棋盘就一个目的，就是与天对弈！”
“七天为一周，七周一落子。周天星辰，测算天落子位。偶有缓后，迄今为止，已经有百年历史了。”
“嗯？原来是灵器！”我心中了然，这就能说得过去：“那棋盘之上，究竟有什么讲究？与天对弈，那输了如何，赢了又能怎样？”
“原本这棋盘，是上古人民，为了从上天那里，得来一些愿望，而释放出来的。理论上来说，只要愿望简单，其实棋局并不难赢。”闻人沐雪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不过这次比较特殊，因为我们闻人家族，祈求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赢。只要棋局输了，我们闻人家族，也就会烟消云散！”
“这么严重？”
“眼下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开万古棋盘的诅咒。”闻人沐雪指了指自己，说：“我的身体，是独一无二的‘天女仙体’！只要我用性命相换，就能撤回这万古棋盘上的棋局。一切清零，从头开始！”
“所以，闻人世家从一开始，就打算牺牲你，来保全整个家族，是不是这样？”我低声问道。
闻人沐雪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家主为了还我二十年自由，已经在这里枯坐，与天对弈二十载。我若是最后逃避，导致家族毁灭，我百年之后，又有什么颜面，面对这千年家族的列祖列宗？”
“所以你或者的目的，就是为了家族的生死兴衰？”我皱眉道：“我觉得，这件事情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但不是你这样的解决方法。”
闻人沐雪惨然一笑：“叶枫，你觉得你有办法，来左右天意吗？”
“我不知道，我觉得可以试试。”我认真地说道：“你想想看，倘若我叶枫，是一个认命之人，现在可能还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就是我觉得，底层世界有太多不公，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步。难道你不尝试一下，就想要放弃吗？”
“人定胜天，谈何容易？”闻人沐雪充满了无奈：“叶枫，其实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残酷。你虽然是寒门出生，但你能走到这一步，是天命所归。之前魏成龙不是评价过你，你也是独一无二的‘万凤之凰’吗？”
“万凤之凰，那又如何，我倒是宁愿没有这个，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用处的身体，来换取一个堂堂正正，走上巅峰的时机。证明给你看。”
我伸出拳头，然后再度走到闻人沐雪的身前，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葱嫩柔荑：“你给我一个机会，我证明给你看。”
闻人沐雪抬起头，那双宛若清晨阳光下，清澈透亮一片湖水般的眼眸，闪烁出一丝希翼之色。
“好，我信你。然后呢？我们私奔吗？你在南市一切，可以都不要吗？”
我心中一激动，猛地挥手说：“不要了！”
闻人沐雪点头：“你的那些兄弟，也都是一些人中龙凤，没你的话，他们未必不能闯出自己的一片天空。但……林倩又该如何？”
提起林倩，我心中感觉被什么东西，重撞了一下，不自主地迟疑起来，缓缓松开闻人沐雪的手。
她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会有里这样的情况，微笑着将手抽回：“林倩现在，还在昏迷不醒。你要用灵源，给她治病。你要是一走，她要怎么办？”
“好了，不要说了！”
我内心挣扎，想要带走闻人沐雪，还要不得罪闻人世家，这看上去，还真是无比艰难的一件事。
我从闻人沐雪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闻人家主还在那悬崖之上，等候着我。
见到我重新回到这里，他面无表情，冷淡僵硬如同那悬崖上的一块岩石。
我登上悬崖，这次却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冷冰冰地从他身边路过，向着后面走去。
“你知道真相了？”闻人家主头也不回，面对悬崖对面的小茅屋，微微叹了口气，说：“并非是我不愿放她离开，实在是她对我们来说，真的是太重要了。”
我停住脚步，语气无比冷淡地说：“所以你会选择牺牲自己的亲闺女，也要保全家族，是吗？”
“如果换做是我……”他负手而立，淡然说道：“我愿意牺牲自己，取代她而死。然而万古棋盘，只有神仙血肉，才能让它收回誓诺。”
我很好奇：“当年你们闻人世家，究竟在万古棋盘上，许了什么愿望？”
闻人家主吃吃一笑，无奈摇头：“当初年轻无知，自以为棋艺高超，许下心愿，也是幼稚无比。不提也罢！”
他不提，我也不想再问。
“我要离开这里。”我对闻人家主说：“但是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找你询问清楚。”
“你说。”
闻人家主听说我要离开，也是唏嘘不已，开口就说：“只要能说的事情，我知无不言。”
“我想要问，你这盘棋，还能撑多久？”
闻人家主迟疑一下，然后说：“如果按照正常的棋路判断，最多还有三个来回，我就会满盘皆输。”
也就是说，还有大约三百天，一年的时间！
还有时间，给我喘息一下！
“希望前辈多撑一段时间，如果我能找到，破解那万古棋盘的方法，一定会再回来的。”
闻人家主听我这么说，嘴角蔓延出一丝苦笑：“万古棋盘，从古至今，也没有‘神仙血’以外的破解方法。不过如果你真的找到，我许你尝试。”
听到闻人家主这么说，我笑着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痴儿。痴儿……”
转头的一瞬间，我听到闻人家主，在我身后，微微叹息。
下山之后，我正好遇到那位黑皮肤的大爷，这时候，两只竹筐里头，已经空无一物，显得很轻松。
“小伙子，见到老神仙没有？”他微笑着，对我打招呼。
我微笑摇头：“见到了。”
“事情办好了吗？”
“额……不算好吧。”
老挑夫“哦”了一声，凑到我身边说：“小伙子，你帮了我挑了那么久的扁担，算是欠你个人情。不如我和老神仙说说情，你觉得如何？”
说情？
闻人家主现在满心思，都是如何将他的世家保存，说情又有什么用呢？
“谢谢您老的好意，有些事情，您也解决不了。”
老挑夫听了这话，满脸的不高兴：“这你就小瞧了我不是？起码我在这山上，也来来往往几十年了。和这座山的交情匪浅，若是我肯开口，相信老神仙也会给几分薄面。”
见我苦笑着不说话，老挑夫叹了口气：“算了。不愿意也罢。这样，人情我先给你记得，等以后你有用，我再帮你一次。”
我看着满脸诚恳的老挑夫，点头说：“那好，到时候再麻烦您老人家吧。”
心中却是不信。要麻烦您老人家的话，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