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霸一方的秦天竟然要收一个小乞丐做义子,如此幸事,人间难得几回闻。
二狗子等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小杂种,雷衡及护院们表现出的是惊异与惊恐,但见秦天面带微笑,大家知道这绝对是真的。
两个护院赶紧扶小杂种站了起来,雷衡忙笑道:“少爷,还不赶紧给老爷磕头。”
野鸡变凤凰,谁不敬畏三分,先前一脸凶相的雷衡,突然间和蔼异常。秦天早年丧妻,一片真情早已埋入黄土,这才没有儿女,眼下终于要有个儿子了,便笑得合不拢嘴。
哪知小杂种竟然说道:“不稀罕。”
“不稀罕……”所有人怔住了,原本笑容满面的秦天,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一般,差点晕过去,道:“你就是一个四处流浪,忍饥挨饿的小乞丐,难道做我秦某人的儿子会辱没了你不成?”
小杂种又沉默不语。
面对怒火冲天的秦天,雷衡连忙劝解道:“老爷,您别生气,小杂种可能是一时糊涂,让我来劝劝他。”
秦天道:“不用了,想做我秦某人的传人,光靠嘴硬可是不行的。”
雷衡问道:“既然如此,他们几个怎么处理?”
秦天道:“小杂种暂时关押,其他几个砍掉双手。”
二狗子等人连忙喊冤求饶。
“是我偷了钱袋,他们几个与此事无关,要杀要刮我一人承担。”
小杂种断然拒绝了秦天,但他身上特有的侠气傲骨仍然吸引着秦天。人生在世,缘分可遇而不可求。秦天想道:“小杂种若是答应做我义子,他与寻常小人又有何区别?我需要的不就是这个傲慢、有骨气的儿子吗?”道:“要不砍他们的双手也容易,咱们做笔交易。”
小杂种道:“我猜一定不是让我做你的义子。”
“你小子果然聪明,我没有看错人。”秦天大笑起来,继而道:“我准备在咸阳城最繁华的地段修建一栋最豪华的酒楼,工程刚刚起步,小杂种,如果你帮我在三个月内如期完工,不止是你,还有你的这几位朋友,都将赦免。若不然,你们几个都得人头落地。”
小杂种道:“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这小子莫非是我肚中的蛔虫,怎会甚么都知道。”秦天暗想,又道:“当然没这么简单,你不是偷了我的钱袋吗?这里面只有一千两银票,我就给你这一千两银票去建造酒楼。”
雷衡惊道:“那酒楼预算需要十万两银子才能建成,一千两怎么可能……”
把一千两银子当作十万两用,这当然不可能,秦天只是想让小杂种作难,使其知难而退,自愿拜他为义父。
性命堪忧,二狗子等人趴在地上不知所措,雷衡也想不通秦天的意图。
秦天将钱袋举到小杂种眼前,一副傲慢的神态,不可侵犯,他自以为阴谋就要得逞,正等着小杂种跪地求饶。岂料小杂种竟然接过了钱袋,并指着二狗子等人道:“这件事容易,不过我需要他们跟我一起去。”
一件难比登天的事,年纪轻轻的小杂种竟然说容易,秦天当即愣住了。
雷衡问道:“你要他们和你一起,是不是想逃跑?”
小杂种道:“整个咸阳城都是秦老爷的,我们能跑到哪儿去?”
“我倒要看你小子能翻起多大浪花。”秦天暗想,道:“我答应你。”
小杂种带着二狗子等人领命而去。
如何把一千两银子当作十万两来用,莫非小杂种有办法赚钱,可是酒楼的工期只有三个月,还哪儿来的时间去赚钱。秦天混迹江湖数十载,从未见过小杂种这样非同一般的小孩,但是对于他的承诺,秦天依旧是十分怀疑。小杂种等人刚出门,雷衡依照秦天吩咐,派两个护院跟了去。
咸阳城内乞丐不少,二狗子算是大哥大级别的,他从来不把小杂种放在眼里,可是这次大不同了。人称“一手遮天”的秦天在咸阳城独霸尊大,他的势力更是遍布方圆数百里,二狗子等人若想趁机逃跑,无异天方夜谭,他们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握在小杂种手中。
出了秦府,二狗子等人紧随小杂种身后,好像他的小跟班一样。小杂种带着二狗子等人穿街走巷,他们还以为他有甚么好办法,皆眉开眼笑,岂料最后竟到了全城最大的绸缎庄门口。
小杂种刚要走进去,二狗子便拦住问道:“小杂……哦,不,我们来这干甚么?”
小杂种道:“反正都要死了,不如花钱做身新衣服,不能临死还是叫花子吧!”
一个小乞丐哇地一声哭了,另三个也乱了阵脚。二狗子则逼问道:“小杂种,你说过有办法的,怎么能让我们跟着你送死。”
小杂种道:“拿着一千两银票,穿新衣服,喝酒吃肉,够咱们几个花一阵了,这就是我的计划。”
二狗子揪住小杂种的衣领质问道:“你这算甚么计划?你这是让我们去送死。”
小杂种推开他道:“如果不死,就要被砍掉双手,咱们是无依无靠、无家可归的乞丐,等你们失去双手还指望有人喂饭不成,最后还不是被活活饿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做个饱死鬼。”
大家沉默了,几个乞丐垂头丧气无言以对。
就在此刻,绸缎庄掌柜循着门外的争吵声而来,但见是几个小乞丐,掌柜颤抖着肥胖的身体骂道:“他娘的,是不是不想活了,都滚一边……”他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因为小杂种拿出那张一千两的银票在他面前晃悠。
掌柜的眼珠子随着小杂种手中的银票转动,但他始终都没看清面额是多少。有生意上门,莫说是乞丐,即便是天花患者也不能放走,顾客是上帝,掌柜忙招呼道:“几位少爷,我们这可有全城最好的丝绸,保证教你们满意,快请进!”
二狗子等人经常遭人追赶驱打,头一次被称作“少爷”,这种恭维确实能让人安心,先前死亡的阴影一扫而光。眼见小杂种跟着掌柜走了进去,二狗子对其他人道:“兄弟们,小杂种说得对,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潇洒一回。”几个小乞丐一直跟着二狗子混,这次自然不会例外,几个人肩并肩,紧追小杂种的步子而去。
对于乞丐而言,绸缎庄绝对是禁区,看着琳琅满目、款式不一、颜色各异的绸缎,小乞丐们顿时瞠目结舌。
一个小乞丐疑惑道:“二狗哥,这东西咱们能穿吗?”
绸缎庄生意异常火爆,挑选布料的人很多,眼见几个小乞丐进来,大家纷纷避让,二狗子生怕别人听不见,故意高声道:“怎么不能穿了,我们有的是银子。”
掌柜忙接茬道:“对,对,对,这绸缎要穿在你们身上,肯定更显气质。”
一个身材消瘦,面无血色的黄脸婆不屑道:“还气质,一群小叫花子罢了。”店里的客人皆大笑起来。
二狗子急眼了,对着那黄脸婆叫嚷道:“你说甚么?你……”小杂种等人急忙拦住了他。
掌柜忙劝解道:“二位稍安勿躁,来者皆是客,咱们有话好好说。”
黄脸婆和二狗子彼此瞪了对方一眼,小风波随之告一段落。
在掌柜的精心推荐下,小杂种等人选了两匹最好的江南丝绸,裁缝给他们量完尺寸后,几个人便跟着去付钱。冤家路窄,就在此刻,那个黄脸婆也抱着选好的深蓝色布料来到柜台结账,恰巧站在了二狗子旁边。
掌柜边打算盘边抽空看了一眼黄脸婆,道:“雷夫人,您的布料总共三两六钱银子。”
二狗子嘟囔道:“不愧是雷夫人,长得够雷人。”
那个被称作雷夫人的黄脸婆显得极为不满,斥道:“小叫花子,你说谁呢?”
二狗子一脸无辜地道:“谁承认就说谁了。”
双方皆是气势汹汹,掌柜忙从柜台后走出来,劝解道:“二位,咱们有话好好说,低头不见抬头见,不要伤了和气。”
雷夫人瞪了二狗子一眼,便不再言语,反而对掌柜道:“这个布料我上次给我家相公买过,我记得是三两三钱银子,为何涨价了?”
掌柜撇着嘴道:“雷夫人,现在物价飞涨,生意也不好做,大家都知道雷总管在秦家当差,这点小钱算甚么。”
黄脸婆竟然是雷衡的夫人,二狗子等人为之一惊,死期将至,若是让雷衡知道今天的冲突,谁会晓得他要使出甚么阴招,死则死矣,不要临死了还活受罪。眼前便是“勾魂鬼”,还好她不知道小杂种等人的身份,岂料一个小乞丐失声喊道:“你是雷总管的夫人?”
本来心情极不好的黄脸婆,突然间脸上泛起了浪花,道:“怎么样,知道怕了?”几个小乞丐默不作声。
二狗子心想:“反正要死了,没必要白白让这个黄脸婆羞辱。”道:“雷衡只不过是秦家的一条看门狗。你们知道他是谁么?”他语出惊人,惊得客人纷纷回头,大家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所指的小杂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