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闲地在东陵地宫逛了半日,木姑娘百无聊赖,只得拉着自家刑大公子出去,咳咳,放风。
许是临海的缘故,东陵的夜市带着明显的海风的温凉,隐隐有一丝腥气。处处可见精致的极具海域风情的饰物,五光十色的珊瑚雕,兼具各式各样的贝壳,分外别致。
木姑娘看得兴起,却倏地嗅到一股很是诡异的气息,她不觉侧眸,恍惚间一袭墨蓝长衫的背影,发上绾着一根骨白的珊瑚簪,再是平常不过,可是刚刚,她分明是嗅到了很不寻常的气息。
思忖再三,她才恍然,那分明与扶桑神木下的黄金巨龙一般,隐隐一股慑人的龙息。
只是,龙族不是幽居深海么?又怎么会来逛人界的街市?
她不觉放下手中把玩的饰物,转而站直了身子,明媚的月牙大眼遥遥看向那隐隐消散在人流中的一袭墨蓝长衫的背影。
见此,刑大公子那潋滟的桃花眼倏地一暗,他不觉伸手在木姑娘近乎凝滞的眸前晃了晃,状似咬牙切齿地说道:“所以,你现在是有恃无恐了公然在公子我面前出墙么?那位蓝衣公子,你很喜欢?”
感受到周身一瞬而起的杀气,木姑娘陡然回神,她赶紧讨好似的摇了摇自家公子那修长的手,很是眉眼弯弯地开口:“怎么会,阿渊,我心里只有你一个。”说着,她顿了顿,转而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只是见那公子有些不寻常,便多看了两眼,嗯,若是我感知无误,他应该是龙族之人。”
闻言,刑大公子却似是并不意外,他恶狠狠地捏了捏掌心那绵软的小手,甚是霸道地开口:“管他龙族鲛族,以后除了本座,其他男人你能不看就别看。”
对于这种近乎无理的要求,木姑娘表示不是一般的喜欢,怎么办,她家公子连耍狠都是这么得撩人,她感觉简直爱死这种不可一世的嚣张了。
再次被自家姑娘萌一脸,刑大公子那慑人的杀气才稍稍收敛,他拉着木姑娘,很是小心地走在这喧闹的街市,转而柔声哄道:“这样才乖,记住,以后要听话。”
见此,木姑娘忙不迭点头,她很是软糯地开口:“嗯,我很乖。”
因为木姑娘如此上道,刑大公子欣慰之余,也就没有拒绝木姑娘去吃夜宵的提议。
其实有一点清风说得不错,那便是木姑娘大抵是九重天宫最没有仙缘且无限接近凡夫俗子的仙女了,没有之一。
一路吃过一条街,木姑娘终于也算是体验了一把所谓的女主角应有的待遇,她不觉摸了摸自己圆润了不只一星半点的小腰,明媚的月牙大眼很是餍足地半眯着,隐隐看着那长灯如昼的街市深处。
至于刑大公子,木姑娘很是理直气壮地表示,他去履行所谓的男主角的义务给自家姑娘买言情必备撒娇神器——糖葫芦去了。
等了许久,不曾见自家公子回来,木姑娘不禁有些心急,话说万一自家刑大公子情难自禁把人家勉强被自己多看两眼的小贩给人道毁灭怎么办?
那她要不要因为这几乎给自己捍卫六界普度众生的大业抹黑的败笔而装作不认识某人?
正思忖着要不要前去找找看自家随时可能化身****的妖孽公子,鼻尖蓦地嗅到一股霸道的龙息。
她倏地抬眸,眼前却并不是那一位墨蓝色长衫的公子,而是一位眉目冷厉凶煞的公子,一身极尽奢华的锦袍,带着明显的王者霸气。
锦衣公子看着木姑娘乖巧软萌的大眼,似是邪肆一笑,尔后颇为纨绔地开口:“小美人,长夜漫漫,你一个人么?”
木姑娘看着眼前陌生的公子,不禁默默腹诽:丫的,举止轻浮且脚步虚浮,一看就是长期纵欲过度,倒是可惜了这一张还算是看得过去的一张脸。
只是,什么时候幽居深海的龙族开始在凡界扎堆了?
见对面的绿衣姑娘不说话,锦衣公子却只当她是见自己天人之姿太过羞涩,想着,他那双稍显浑浊的墨眸漫起一抹更深的笑意,故作温柔地开口:“小美人,怎么不说话?放心,公子我对待你这般的小美人可是很温柔的。”
闻言,木姑娘软萌的小脸不觉狠狠一皱,她似是嫌弃又似是嫌弃地看一眼对面那自大狂妄且自以为风流无限的锦衣公子,咧出一口小白牙,近乎一字一句地说道:“抱歉,姐不稀罕。”
丫的谁来告诉她传承自太古洪荒的龙帝血脉什么出现了如此一个龌龊的异端?
见此,锦衣公子那墨色的眸子隐隐泛起一抹弑杀的血光,他似是不紧不慢地开口:“小美人,公子我耐心有限,你说,是你自愿,还是我动手呢?”
闻言,木姑娘明媚的眸子似是狡黠着眨了眨,她缓缓伸出一根粉白的手指,悠悠一指锦衣男子身后,很是软糯地开口:“喏,其实要不要跟你回去,得我家大美人说了算。”
大美人么?莫非他今天还可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锦衣男子倏地转身,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所有的狠厉和下作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一袭月白锦袍的公子,潋滟的桃花眼隐隐泛着不灭的杀气,许是拿着那一串与他风华万千的气度极其不符的糖葫芦,过分宽大的袖摆滑下一截,一圈细碎的紫微花半开半合,却不及那皓白的手腕一分颜色,如若清浅的月华,更添一分优雅。
一眼过后,便是天地山河红尘不灭的极致风流,只觉尘世污浊,踏一步都是轻慢。
刑大公子悠然地走到木姑娘面前,甚是温柔地把那一串糖葫芦放到她掌心,似是无奈地开口:“笨蛋,我果然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一些。”
他的声音很轻,清冽之中透着一抹难掩的宠溺,虽然似是不耐,但却不难看出,他分明是喜欢得紧。
话落,他不着痕迹地站到自家姑娘身前,潋滟的眸子稍稍一敛,化作无尽的幽深,他似是漫不经心地开口:“如果我没有听错,你对我家姑娘很有些心思?”
感受到那一霎铺面袭来的杀气,锦衣公子不觉后退一步,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今天可能是踢到铁板,想着,他也顾不得那么些旖旎的心思,故作镇静地开口:“公子误会了,我乃东海龙主之子,仓赢,早闻建水城晚间繁华,特来此领略一二,恰逢这位姑娘一人独立,便想结识一番。”
说着,他那双略带邪气的眸子不着痕迹地看一眼木姑娘,心里却不住暗忖,不论眼前这位白衣公子是何身份,看在他东海龙主的面上,也需斟酌一二。
然而,他大抵不会知道,眼前这位可是太古洪荒的杀神殿主,如今九重天阙的紫微大帝,一个龙主,他根本是不看在眼里。
闻言,木姑娘倒是听不下去了,她甚是鄙夷地给仓赢一个木氏大白眼,尔后拉了拉刑大公子宽大的袖摆,似是撒娇又似是告状道:“才没有,阿渊,他就是想欺负我。”
丫的出来猎艳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敢不敢再无耻一些?
见此,刑大公子似是无奈地浅叹一气,他一下把木姑娘甚是不老实的小手握紧,尔后耐心地哄道:“乖,公子我帮你欺负回去。”
感受到他周身一霎浓烈的杀气,仓赢不自觉后退一步,他墨色的眸子浅浅一眯,故作镇静地开口:“公子此话何意?”
难道这小小的建水城,还真的有人敢挑衅他东海龙族的威严么?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刑大公子那潋滟不再的桃花眼稍稍一挑,尔后漫不经心地开口:“回去告诉海殷,再不知收敛,公子我不介意,替扶幽清理门户。”
话落,仓赢那还算是平静的黑眸蓦地一缩,他深深看一眼刑大公子,尔后仓皇转身,近乎狼狈地离开。
直到走过一条长街,仓赢才堪堪停下,胸腔里那隐忍的一口血蓦地喷出,染得那一身奢华的锦袍一片狼狈。他缓缓回身,看向那已模糊的来路,墨色的眸子陡然间狠厉,似是嗜血地笑笑,他近乎无声地说道:“我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
只是,这般妄言要替龙帝扶幽清理门户的,不知是哪一位尊神?
东海龙族,龙主海殷一脉,乃是传承太古洪荒之初的龙帝血脉,虽然龙帝扶幽已经陨落,但是,其至高无上的权威,历经百万载沧桑,却无一人僭越。
那位耍流氓的仓赢一走,木姑娘似是恶狠狠地咬一口手中的冰糖葫芦,尔后眉眼弯弯地看向自家连耍狠都是这么美到不行的刑大公子,些微口齿不清地说道:“大美人,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怎么办,木姑娘觉得她已经忍不住要把自家刑大公子给带回太清圣境狠狠长一回脸了。
见此,刑大公子周身杀气一敛,尔后捏了捏自家姑娘软萌的小脸,不紧不慢地开口:“乖,以后别给公子我惹这些烂桃花,不然,我不介意替道德天尊清理门户。”
木姑娘:……
此时长街尽头,一蓝衣女子遥遥看着这一幕,那婉转的水眸深处隐隐闪过一道墨蓝流光,她嫣红的唇似是勾了勾,尔后近乎无声说道:“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呢。”
正待转身离去,却突闻背后传来一声似是叹息的低唤:“绡绡。”
她都已经快要忘记,还有人这样唤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