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醺,细碎的花香挟着料峭的风拂过,隐隐带起一阵指尖的颤栗,似是静海深澜处,涟漪不起,悄然寒凉。
因为某人昨晚略显凶残的调教,木姑娘见到未铭的时候,蓦地便多了一分无言的尴尬。
未铭自是不知木姑娘内心所想,他略一颔首,清浅的眉目在揉碎的微光里略显模糊,他温声开口说道:“木姑娘,我平素身体欠佳,此次难得姑娘与公子来我建水,却是招呼不周,未铭,怠慢了。”
如此这般谦和有礼的人间帝王,木姑娘不觉多看了两眼,依然是初见那般病态的白,唇色稍淡,清隽之姿,他更像是门楣高广优雅矜贵的世家公子,而非手握乾坤执掌山河的九五之尊。
想到这里,她明媚的月牙大眼不觉弯了弯,浅笑着开口:“陛下作为一国之主,自是日理万机,东陵国能这般昌盛,想必也是陛下之功,我和公子不过是山野闲人,得陛下如此相待,已是受宠若惊。”
见此,刑大公子似是宠溺地一笑,尔后戏谑道:“我竟不知,你还能如此知书达理。”
光天化日地被无情拆台,雷神继女在一个晴天霹雳后石化当场,丫她就知道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就是废的,说好的人前可以给足面子人后随时找回场子呢?说好的以后按照亲妈套路男主不要脸送上门踹也踹不走各种娇宠霸宠盲宠无下限宠的呢?
这个女主待遇也未免太差了吧?她可不可以怀疑这一切偏离预期的设定仅仅是因为此文男主被作者潜规则了?
或许是那一张欲哭无泪的脸太过软萌,也或许是我们腹黑又毒舌妖孽且变态的刑大公子终于良心发现,他骨节分明的手不由分说地揽住某人纤柔的腰,略显无奈地开口:“乖,我不嫌弃你。”
额,如果她没有理解错误,某人这是在间接且隐晦地表白么?
再看看对面一脸看好戏意味不明的灵绡姑娘,木姑娘不觉老脸一红,丫感觉混迹天宫千年练出来的无耻功力一朝散尽有没有?道行根本不够看是不是?
见此,东陵帝未铭倒是不好在此多留,他清咳一声,拉过身侧款款而立的灵绡,对着刑大公子略一点头,便缓步朝着深处的花径而去。
两人一走,木姑娘自是无所顾忌,她甚是嚣张地撩了撩裙摆,然后狠狠地在某人那白底暗绣云纹的锦靴上踩上一脚,似是解气道:“下次再欺负我,我便对你不客气。”
“央儿,你要怎样对我不客气呢?”话落,他似是轻佻地抚过她墨色的长发,挑起一缕浅浅地嗅了嗅,顷刻之间,那肆意的风情便自眉梢晕染开,摄人心魄。
对于某妖孽突然的调戏,木姑娘却是不为所动,她用力甩开某人作乱的手,几近咬牙切齿地开口:“若是好奇,你尽管试试。”
机智如木姑娘深深觉得,这个不客气可以是从此义正言辞地拒绝某人的予取予求,毕竟,她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见此,刑大公子稍稍敛眸,尔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那甚是服帖的袖摆,不紧不慢地说道:“三日过后,乃是东海龙帝海殷的寿辰,届时,戮魂渊的龙帝神墓也会开启新一轮的传承。”
他说得云淡风轻,然木姑娘却是秒懂,她明媚的月牙大眼蓦地一弯,尔后拉住他纤长的手抚到脸上,轻轻摩挲至发间,似是讨好道:“阿渊,我刚刚是考验你来着,虽然我对这一场飞蛾扑火至死不渝跨越了种族与门第挑战了道德与伦常的爱情很有信心,但是,”话到这里,她稍稍一顿,继而软糯着说道:“人家还是想看看你对我到底重不重视么。”
木姑娘表示,既然她的灵魂和节操已经出卖得所剩无几,那么干脆来个彻底清仓,没办法,谁让人家捏着她光明的未来呢。
见自家木姑娘如此上道,刑大公子倒也不计较她这般炉火纯青的见风使舵的功力了。
他顺势捏了捏木姑娘粉白软萌的小脸,尔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如此,三日过后,便随我去东海龙庭吧。”
然此时幽居万丈深海之下的东方龙庭,却是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明丽庄重的龙庭正殿,高广的穹顶映着幽蓝的水光,精致的雕花彩绘,簇拥九道凌驾云霄的龙形玉刻,一分一寸,无不彰显着太古龙族血脉的尊崇。
浩瀚龙威之下,一广袖轻拂的白衣女子款款而立,萦绕不散的圣光之中,水眸婉转,宫髻端庄,倒是难掩的尊贵。
听到一阵略显虚浮的脚步声,她稍一侧眸,声线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孤傲:“仓赢龙子,还真是贵人事忙。”
听着宫人禀报外间有一美貌如花的仙子,仓赢几乎是一手推开身边的侍妾便快步走了出来,却不料是这般的情景,他冷厉的眸子不觉眯了眯,尔后略显不耐地开口:“虽然殿下我一向怜香惜玉,但也不排除辣手摧花的可能,美人,说话可要注意些。”
见这白衣女子目空一切的模样,仓赢便没有了任何旖旎的心思,不过,他倒是好奇,这样一个高傲的美人,来龙庭找他所谓何事。
闻言,白衣女子秀眉一皱,看似震怒却依然隐忍不发,她浅浅一笑,尔后讳莫如深道:“今日前来,乃是与龙子殿下做一个交易。”
“交易?这个理由倒是新鲜。”见此,仓赢干脆走至上方龙座前坐下,他带着薄茧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那镶金嵌玉的把手,尔后低哑一笑,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若,姑娘先说说是何交易。”
见此,白衣女子眸间深处飞快闪过一抹暗光,她闲闲把玩着腰间的玉坠,尔后轻声说道:“这个交易,说来龙子殿下定然喜欢,三日后乃龙帝寿诞,届时龙帝神墓也会开启传承之路,我可助殿下获得龙帝传承,号令六界龙族,称霸四海。”
闻声,仓赢那冷厉的黑眸倏地一敛,他稍稍往前倾身,冷声开口:“你以为,凭我一己之力,还拿不下龙帝传承么?”虽说戮魂渊却是凶险异常,但他还不至于倚靠一个女子的力量。
听他说罢,白衣女子眸间笑意更深,她红唇轻启,柔声道:“殿下误会了,我自是不怀疑殿下的能力,当然,这个不是重点。”话落,她似是别有深意地看一眼正襟危坐的仓赢,继而不紧不慢地开口:“听闻日前在东陵街市,殿下见过一个青衣女子。”
“哦,姑娘对本殿倒是用心。”似是一下来了兴趣,仓赢懒懒地斜倚在龙座上,他闲闲握了握修长的手,转而哑声道:“继续。”
见此,白衣女子也不再托大,她泠然开口:“除龙帝传承之外,我可助殿下抱得美人归,岂不美哉?”
“看来,你是惦记上了那一位公子,都说最毒妇人心,如今,我倒是信了。”仓赢那略显浑浊的墨眸深处隐隐闪过一丝猩红,唇边那笑,也是透着一股嗜血的味道,他近乎一字一句道:“如此,我总该知道,我的合作对象,有没有那个能力。”
时至今日,他的心口还隐隐作痛,那位风华无双的公子,实力深不可测,连身份,也是飘忽,令他不得不忌惮三分,如今有人送上门来,他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闻言,白衣女子也不多话,径自扯下腰间那通透的玉坠抛过去。
龙族天性奢靡,仓赢自是一眼便看出此玉坠不凡,指尖摩挲着那般精致的纹理,他缓缓转到背面,只见其上栩栩如生地镂刻着一只孔雀,华丽的尾羽纤毫毕现。
至此,他倏地笑开,略微低哑着开口:“原是公主尊驾,失礼了。”说是失礼,却也不见他有多余的动作,仍是懒懒地倚在那龙座之上。
白衣女子却似是浑不在意,她红唇微勾,不紧不慢地开口:“殿下满意便好,那么三日之后,我就等殿下的好消息了。”
仓赢抬眸之际,那白衣女子已是了无踪影,他指尖抚上带着零散胡渣的下颚,正待起身,却见殿外走来一道墨蓝长衫的身影,发上绾一支骨白的珊瑚簪,虽无多余的点缀,但也是一种别致的风流。
仓赢那冷厉的黑眸不觉眯了眯,转而邪肆一笑,哑声道:“怎么,这是又去了东陵?”
闻声,昭月那悠然的步伐蓦地一僵,他掩在长袖下的的手紧了紧,转而轻声道:“我的事,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见此,仓赢倒似是浑不在意,他指尖轻轻敲了敲眉心,继而不紧不慢地道:“只是做哥哥的,怕你心魔太重,昭月,你如此枉顾伦理纲常,不知道父王作何感想。”
听他说罢,昭月那如玉般清冷雅致的眉目隐隐有了一丝裂缝,似是深吸一气,他略带警告道:“仓赢,我们之前便有过约定,这个龙庭,随你怎么玩,但你不要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怎么,这就忍不住了,真该让族人看看,我东方龙庭自命不凡的昭月殿下,是个怎样枉顾伦常的无耻之徒。”撕开那一张高贵的假面,他还真想看看,他如高岭之花的弟弟,能够给他怎样的惊喜。
见此,昭月却是一瞬平静下来,他沉寂的眸子深深看一眼王座上的仓赢,近乎一字一句道:“仓赢,你最好不要有不该动的心思。”
看着那一道隐隐透着绝然的背影,仓赢唇边那嗜血的笑绽到更开,他哑声道:“昭月,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