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傍晚的天气着实有些凉,李玉凤在殿里用了晚膳,吃的撑了,便叫丫鬟给拿来了山楂糕跟菊花水,吃着消化食儿。
嬷嬷仓皇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娘娘,娘娘,大事啊……”
李玉凤回头瞧了一眼,又捏了块山楂糕,咬了一口,拍了拍手指甲里残留的碎末,慢悠悠地说了句:“什么事啊,这么慌张。”
嬷嬷在李玉凤跟前儿站定,稳了稳气息,说:“娘娘,奴婢,奴婢听闻,李太医被大理寺的人,带走了!”
“李太医?哪个李太医?”李玉凤抠着小指上的戒指,脑子也不转,没头脑地问了一句。
话一出口,她猛的瞪大了双眼,“李太医?!温贤?是温贤?”
嬷嬷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连声说是。
李玉凤慌乱中夹杂着一丝恼怒,她大声叫着:“什么时候的消息?!本宫怎么不知!”
那嬷嬷咽了口口水,说:“是,是……皇上他,找人来……”
“什么?!”李玉凤彻底怒了,一把掀翻了小桌,桌子上的吃食儿、茶杯,零零碎碎地散了一地。清脆的破解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空灵。
她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喘着粗气。一时间安静了许多,连空气仿佛也凝固了。
良久,她缓缓开口,问:“说是什么事了吗?”就算高贵如皇上,也不能随意就把人带走了啊!
“娘娘,这……”嬷嬷有些忧虑的神色。
“说!天塌了又本宫给你撑着!大胆说!”李玉凤恼怒道。
“是是是……”嬷嬷赶忙伏下身去,道:“是永王的那腿。外头说是永王爷不行了,查明了是……是李太医留下的药有问题……”
此话一出,李玉凤神色瞬间变了。自从她给赫连耀下药的那一刻,她就该知道会有恶行暴露的一天。她有胆子下毒,现在反而没了胆量来承认。
她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她凌乱地站起来,走了几步,嘴里咕囔着什么。
“不好不好,那孙子定会把我供出来……完了完了……”
嬷嬷在一旁看的难受,说:“娘娘,你看……”
“我不看!我不知道!……本宫要去歇息了,都别来烦我!都别来……”李玉凤慌乱地走出门去,留下了身后一众丫鬟嬷嬷怔在原地。
李玉凤进了自己殿里,神智有些迷茫。看见小几上的一壶绿茶,她不管不顾就摸过来,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
嘴角残存的茶沫子也没有去擦,她坐在床榻上,想了很多。
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没有露过馅,即使是柳如霜那般的神医妙手,也从来不曾发现赫连耀药里的门道。怎么一换了李温贤,接着就被人瞧出来了?
她喃喃道:“不能不能……”自己一向很小心,每次也只是那么一点点的量,找了人,专门研究透了那朱砂的性质,回回也都是千叮咛万嘱咐地给掌管的太医说了禁忌事项。从来没出过差错的,这一下让她一下子慌了手脚。
怎么办呢,这事儿还传到了皇帝那里。若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最好了,可现在到了这副田地,想蒙住谁怕是不可能了。此刻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死不认账。自己就说自己没做过,他能耐她何?总不能逼她认罪吧?大不了就说是李温贤一个人的错好了,说他贪图金银财宝、宫里的富贵荣华,自己也是贵为皇后,没有谁敢与皇后过不去的。
想了半天如何推脱责任,李玉凤忽然想起来,这李温贤是亲自去了赫连耀府里给他配药的,赫连耀的病如何了,也就只有他和赫连耀府里的人知晓。那这永王疾病缠身的消息是如何透漏出来的莫不是赫连耀!
想到这里,李玉凤禁不住全身发抖,就是那赫连耀!柳如霜!该死!
赫连耀猛的打了个喷嚏,吓得柳如霜一个哆嗦。
柳如霜笑着推搡了他一下:“干什么呢?装病被老天爷知道了吧?”
赫连耀笑了,放下了手里拿着的《论语》,前朝有宰相说过,半部论语治天下。虽然他能不能治天下还是个未知数,但读读经典荡涤一下内心还是不错的。
他挑了挑眉,说:“本王可不是装病。我这腿疾,全天下都知晓吧。”
柳如霜重重地按了他腿一把,说:“无病呻吟。你最好祈祷这一招对皇后那边管用,不然,再被恶人反咬了一口,说你欺上瞒下。到时候有你难受的。”
几个丫鬟匆匆忙忙把一片狼藉的地面收拾了,赶着回去伺候皇后娘娘。
李玉凤还在床上生着闷气,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赫连耀还会有这么一手。哈,顺着自己来啊,真是该被毒死的时候不死,这个时候出来当了绊脚石。
殿外突然传来了太监赵明德的嗓音:“小人求见皇后娘娘——”
李玉凤有些紧张地问到:“他来做什么?这么晚了,本宫要歇息了!”
两个嬷嬷互相递了个眼色,一个上前道:“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告知公公。”
小丫鬟打开了殿门,嬷嬷走过去,刚要透过缝隙说皇后已经歇息了,却猛的被几个禁卫军从外头一把推开了门。嬷嬷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还来不及站起来,那几人就径直走了进去。太监赵明德跟在后头。
李玉凤在里间听见刀剑的响声,顿时慌乱起来。她大声喊着:“宫里不可随身佩戴刀剑!你们不知吗!深夜来本宫这里,是不是不想要这项上人头了!”
她嗓音有些微微发颤,赵明德走过去,恭敬道:“还望娘娘恕罪。”接着没再多说,只向后说了句:“带走。”
几个侍卫瞬时把李玉凤围了一圈,把她从床上拖了起来。
李玉凤有些偏执地挣扎着:“不要命了你们!放开!放开!”
赵明德清了清嗓子:“娘娘,皇上请您这就过去呢。若是迟了些,怕是要触怒龙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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