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没有人知道面具人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没有人知道从宴会厅被封锁到喷火器引燃汽油,究竟会是50分钟还是一个小时,但在求生的本能驱使之下,锯条和铁管之间急速的摩擦声就从来没有停下,此刻玩了命干活的,又换成了唐远仁和刘福友。
而此刻的段子羽,也不得不承认,在紧张的环境下自己心中的底气越来越弱,但表面上群依然不动声色,同时尽量平静地和面具人进行着交谈。
“赵管……”段子雨突然一顿,摆摆手,笑着说,“既然你不承认自己是赵管家,那我也不这么称呼你了,呃,面具侠大哥,关于这一起连环杀人案啊,我还有一些细节没有弄明白,反正现在干等着也是无聊,我们就进行一下学术探讨,好好交流交流,你看怎么样?”
“你害怕了,心慌了,是吗?”面具人突然发出了轻轻的笑声,眼神中透露出饶有兴趣的意味。
“是,面具侠大哥,我承认你有点儿不按常理出牌,所以我也不能用常理来揣度您了。”段子雨骄傲地一扬头,自豪地说,“既然当不了爷爷,那我就装孙子,我认怂了,这没什么丢人的。”
“我要有你这样的孙子啊,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头疼了。”面具人好笑地摇了摇头。
段子羽一怔,心中暗暗骂道:哼,给鼻子就上脸,还真把自己当爷爷了!
“呵呵,是这样啊。”但明面上段子羽丝毫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想了想这才说,“首先我想问一下,在之前远仁哥牵扯的那个案子里,死者史晶晶的胃里出现了远仁哥的头发,那这绺头发是不是和你有关?”
面具人沉默了几秒钟,缓缓地点了点头。
哼,还不承认自己是赵俊义呢!不过段子雨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痛快地就承认了。
“那后来,或者说这些年之中,凌云山发生的那些怪事,也都是你安排人做的,对吗?包括训练刘大全……”
这次面具人犹豫片刻之后,竟然摇了摇头。
“不、不是你做的?”段子羽再次感到意外,“那是谁做的?”
段子羽差一点就将“塔纳托斯”脱口而出。
“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些事还是把它说出来,毕竟他也做了那么多,付出了那么多,该弥补的罪过也算还清了吧……”
说到这里,面具人偏过头,瞥了眼躺在不远处于远的尸体。而这简单的动作,就仿佛一道惊雷,在段子羽的脑中炸响,难道……
“你想的不错。”面具人仿佛看穿了段子雨内心的想法,轻声说,“近年来,凌云山上发生的一切不寻常的事,包括训练刘大全,这些都是于远安排的。”
“什么?!”
“怎么会这样?”
旁边的众人开始纷纷议论起来,而唐文胜的脸色更加阴沉了。
“唐文胜,就是你的这个好兄弟……”面具人轻笑一声,“哦,对了,你们两个人早就不把对方当成兄弟了,但就是他,一心一意地想要找你报仇,谁让你欺骗了他,让他又去骗了自己最深爱的女人呢?”
“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吗?”段子雨这时问道,“关于二十年前的恩怨,我一直很好奇。”
“其实没什么,那个时候,山庄的主人叫谭骆昇,他的妻子叫王蓉,是一位著名的钢琴家,他们还有一个三四岁,很是可爱的儿子。谭骆昇夫妇待人真诚和善,又懂得经营之道,加上原本不薄的家底,所以生意越做越大。在当时拥有这样一个山庄,是很了不起的事。”面具人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就仿佛在说一件不相干的事。
“我记得,唐文胜当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生意人,小有家产,虽然这些家产的来路可能不那么干净,但毕竟也算过得去。而唐文胜和谭骆昇能够认识,还多亏了于远。”面具人将一只手放在餐桌上,手指有节奏地轻击着桌面,继续说,“那时,于远和唐文胜还是很好的兄弟,两人一起合作,但同时,于远又和谭太太,也就是王蓉关系不错,于家和王家是世交,王蓉一直将于远当成亲哥哥一样,可于远却并不是这样……”
“其实就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经王蓉引荐,唐文胜和于远渐渐成为了谭骆昇的左膀右臂,生意也越做越大,而这两个人,一个狼子野心,一个因爱生嫉,所以两人和谭家生意上的对手相配合,特别是唐文胜唆使于远,利用了王蓉的善良和信任,最终成功搞垮了了谭骆昇。而谭骆昇也眼看要面临牢狱之灾,但谭骆昇毕竟还是很有手段的人,这时也认清了两人的本质,还找到了关键的反制的证据……”
说到这里,面具人突然顿住了,双眼渐渐失去焦距,似乎陷入到了往事的回忆之中。
又过了片刻,这才洒然地一笑,面具人继续说:“原本应该是一出好人绝地反击,坏人饮恨失败受到报应的戏码,可谭骆昇没有想到,唐文胜本质上并不是生意人,而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亡命徒。所以,当唐文胜发现不对的时候,就在华恒的帮助下,用他们那可怜的儿子相要挟,把谭骆昇、王蓉都诱骗到此地。”
面具人抬起头,向四周环视一眼,呵呵笑道:“就像今天一样,锁好了铁门和铁窗,然后点燃屋子里浇满的汽油,把所有的一切付之一炬。当时刘大全跑到山上玩耍,目睹了所有的情景后,脑子就吓坏了。而于远当时被唐文胜支走,后来赶到时,面对着熊熊大火,只听到了在大火中响起的《命运交响曲》……”
说到这里,面具人的声音再次顿住,众人仿佛都想到了二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惨烈情景,一时间,整个宴会厅内,只剩下锯条和铁管之间,那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还在“吱吱”地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