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东显然将这其中的关窍考虑得很透彻,才会向包飞扬转达吴启民的邀请,但是他本人却并不出面,否则两个县的县长私底下见面,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肯定会让市里的某些人雷霆震怒,以为杨承东这是拉着吴启民公然违抗领导意志。
但是包飞扬却又是不同,作为副县长,包飞扬相对不是那么敏感,而向海县本身就是望海县的临县,相距不远,吴向民来望海县办点私事,和包飞扬来个偶遇,也并不奇怪嘛!即使被人撞见也无伤大雅,市里那几位领导也没办法把这事情闹到上纲上线的地步。
杨承东看看也谈的差不多了,这才最后叮嘱道:“你记着,老吴是以私人身份过来的。你有空的话就过去一下。至于方夏陶瓷集团那边,你看着安排一下,如果可以,就一起碰个面吧,最起码展示一下咱们的诚意吧?想必向海那边也会很高兴的。”
杨承东说的是向海,而不是吴启民,说明吴启民虽然是私下里来的,但是他的态度能够代表向海县。
包飞扬想了想道:“我和几位老朋友说好了,晚上会请他们去喝茶,如果还能够碰到向海的朋友,我想他们同样也会很高兴。”
涂小明等人一直休息到傍晚,然后收拾了一下,参加望海县为他们准备的晚宴。
晚宴非常丰盛,场面也很热闹,大家都很默契地没有提及纸箱项目以外的事情,范晋陆和王景书也只是泛泛地邀请涂小明等人前往靖城市其他地方进行考察,王景书还特别表示靖城市欢迎他们过来投资,只要是在靖城市全市范围之内,不管方夏陶瓷集团看上什么地方,靖城市都会无条件的不懈余力的支持的!除了这句话容易让人产生联想的话以外,王景书并没有再说什么进一步刺激望海县的神经话。毕竟王景书也怕把包飞扬惹毛了,让这个不怎么在意官场规矩的小年轻掀了桌子,让方夏陶瓷集团的后续十万吨纸品项目彻底泡汤。毕竟包飞扬就刚刚干过不惯规矩直接把焦梦德拉下马的事情啊!
同时呢,包飞扬和杨承东两人也不敢无视市里的明确要求,继续谈什么苇纸一体化和北三县联动。这个当时让望海人听了很振奋的话题,竟然就这样沉寂下来,好像不曾有人提及一样。
晚宴结束以后,包飞扬拉着涂小明去喝茶,嘴里开着玩笑:“明哥,你不是说来帮我解决麻烦吗?我现在就遇到麻烦了,需要你去救场。”
晚宴上涂小明和包飞扬都没怎么喝酒,虽然望海县的风俗介于南北方之间,也有闹酒的习惯,但是方夏陶瓷集团的资本实力太过于雄厚,即使只实现前期的一万吨纸品项目也对望海县的经济有着巨大拉动,因此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县里一众干部都很有眼色,还真没有人不开眼的敢去闹酒。
涂小明没喝酒,自然是很清醒,他看包飞扬和他开玩笑,也故意装糊涂,一副不解的模样问道:“救什么场,晚宴不是都结束了吗?”
包飞扬笑道:“那是专门为你们办的晚宴,跟我的关系不大,可是夜里这场,是专门请我的,我心里没底,所以想请你一起去,最好多邀请几个人,才有底气。”
涂小明眨了眨眼睛:“这话听起来很奇怪,我们兄弟两个一起出马,难道还没有底气?”
“光咱们两个可不行,要给对方上点干货啊!”包飞扬笑了笑,将向海县县长吴启民以私人身份来到望海,邀请他喝茶的事情告诉涂小明。
下午涂小明已经从包飞扬这里知道他正在筹划的北三县联动搞苇纸一体化的宏伟目标,作为兄弟,涂晓明当时自然拍着胸脯向包飞扬保证会全力协助包飞扬实现这个目标,可是他没想到这件事情来得这么快。那个向海县的吴县长对经济发展究竟渴望到什么程度,才会刚听到一点风声,就立刻窜到望海县来了呢?
不过呢,从包飞扬的话语中也,涂小明也发现包飞扬似乎已经知道自己给他准备的惊喜是什么。要不包飞扬也不会明确提出让他多邀请几个人过去展示底气啊。这个臭小子,就是聪明,自己只是说了一句“他们”,就被这个臭小子看穿了自己的底牌啊!
既然惊喜已经不在了,涂晓明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将底牌和盘托出,然后让包飞扬看着改如何进行安排。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包飞扬的鬼点子比较多,耍阴谋诡计更加在行。
包飞扬和涂小明赶到约定的地点——望海市最好的“海上皇宫”KTV,包厢是早就预订好的,他们刚刚点好歌并点了酒和果盘,就看到几个人端着酒杯走了进来。
“包县长是哪位?我是滨城的张金生。”一行五个人走进包间,关上门以后,走在最前面的中年男子声音洪亮而又不失礼貌地说道。
“我是包飞扬,张书记您好。”包飞扬连忙迎了上去,同时感到有些奇怪,杨承东说晚上要见他的是向海的吴启民,怎么滨城县委书记张金生也出现在这里,这么一来,这次碰面的性质可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只是包飞扬和吴启民,即使让人撞见,还可以解释为是碰巧,但是滨城的县委书记也出现在现场,又如何能用巧合来解释过去呢?
不过,来都来了,包飞扬也不会退缩。他走上前去跟张金生握了握手,张金生身材高大,性格也像北方人一样豪爽:“呵呵,包县长,你是不是很意外,没想到我老张也在这里吧?”
包飞扬笑了笑道:“呵呵,是啊,挺意外的,说起来真是巧啊!”
张金生笑着摇了摇头:“哈哈,是啊,还真是巧,我到望海县来看望一个老朋友,正好听说包县长你就在我隔壁,所以就厚着脸皮过来讨一杯酒喝,想来包县长不会吝啬于给我老吴一杯酒啊?”
张金生虽然好爽,说起话来也是意味深长。
包飞扬自然明白,张金生不是来讨酒,而是来讨投资。他笑着说道:“张书记想喝酒,那还不好办?酒这里有的是!但是这瓶子太大,想喝到嘴,怕没那么容易,必须齐心协力才行啊!”
张金生也是目光一亮。在见到包飞扬之前,他还担心包飞扬太年轻,做事不牢稳。可是现在一见,才发现包飞扬比他这个官场老油子还老练,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呵呵,喝酒这么好的事情,可不能少了我啊!”张金生旁边一位戴着银丝眼镜的中年人笑了笑,向包飞扬伸出手掌:“包县长,你好,我是向海县的吴启民。我这个人没有别的优点,要说擅长嘛,那就是齐心协力干实事!”
包飞扬没有想到吴向民竟然是张金生一来的,还做了如此干脆利落的表态。他紧握着吴启民的手,笑着说道:“吴县长,你好!我最喜欢的,也是能够交到齐心协力干事情的好朋友啊!”
见包飞扬和吴启民握过了手,张金生这才又伸手向包飞扬介绍了另外三个人,包飞扬这才知道这三个人分别是张金生的秘书王红亮、向海县政府办主任邢清俊,还有一位却是滨城的商人徐正泉。
“老徐是刨海塘的,对你提出来的那个苇纸一体化有些了解,我就请他跟我一起来了。”张金生笑着说道。
包飞扬点了点头,既然张金生能够将徐正泉带过来,就说明他是值得信任的。他笑着邀请张金生等人入座,然后才将涂小明介绍给他们:“这是方夏陶瓷集团的涂晓明涂总,也是方夏陶瓷集团这一次在我们望海县投资的项目的负责人。”
张金生、吴启民等人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他们来找包飞扬,一方面是为了他提出的那个苇纸一体化和三县联动,想来打探一下虚实;另外一方面,他们也想看看,能不能从包飞扬这里弄点项目回去。既然你们望海县讲三县联动,那么望海县有了一个产值过亿的项目,也应该带动向海县和滨城县,不能够一点表示也没有。
张金生和吴启民也大约知道了一些市领导的态度,他们急着跑过来,就是想与望海方面联合,希望望海县方面不要向市里屈服,坚持北三县联动发展方略。但是他们也知道,既然市里有些领导希望把后续十万吨纸品项目放在南部地区,那么即使望海县这边和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再好,这件事就不是短时间里能够定下来的。而在在纸品基地项目确定之前,张金生和吴启民也希望为县里先争取到一点好处。
望海县此前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通过各自的渠道打听的一清二楚,知道包飞扬这个副县长才是其中的关键。以包飞扬和方夏陶瓷集团的密切关系,那么如果能够说动包飞扬,让他做通方夏陶瓷集团的工作,让方夏陶瓷集团也到向海和滨城投资一两个项目,哪怕是到小一点的项目,对向海和滨城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和望海县一样,向海县和滨城县经济局面太窘迫了,迫切需要外来投资的拉动!
“涂总,你好你好。”张金生、吴启民连忙跟涂小明打招呼,态度谦恭如同小学生一样。没办法,这个年代GDP为王,手握资本权力的大商人对县区一级领导的诱惑力可想而知。不过倘若张金生、吴启民知道眼前这个涂总的另外一个身份是西北省省委书记的公子,态度想必会更加谦恭。
涂小明游刃有余地跟张金生等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很豪气地拍了拍包飞扬的肩膀:“各位领导,飞扬是我的兄弟,他在你们这里当官,所以我就带着项目过来帮他,希望你们也多帮帮他。我这个最讲义气,谁帮我的兄弟,谁就是我的朋友!“
涂小明故意带了一点粤腔,虽然和真正的粤腔相比并不标准,但是张金生等人也都不是粤海人,所以看他们的表情,显然是被涂小明这个来自粤海的大老板做派给唬住了。
“涂总你放心,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和包县长,还有涂总你们交朋友的。我们知道包县长提出了一个苇纸一体化,还有三县联动的发展方略,作为北三县中的另外两个县,我和吴县长对于这个方略非常赞同,我们肯定支持包县长。”张金生爽朗地笑道。
吴启民也微微笑着说道:“是啊,包县长一来,就为望海县找来了一个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大项目,为望海县的发展带去了新的契机。现在又提出苇纸一体化和北三县联动,我们觉得,这也是我们向海县和滨城县发展的契机。”
涂小明打开一罐啤酒,高高举起:“你们说的什么苇纸一体化、什么联动不联动的,我都不懂,我只相信我兄弟,只要我兄弟说可以干,那我就去干,没别的。”
张金生和吴启民等人也连忙打开啤酒,陪涂小明喝了一口。张金生和吴启民相互看了一眼,在来之前,他们都已经想到包飞扬和方夏陶瓷集团的关系很密切,可是听涂小明的意思,似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密切。只要包飞扬说可以干那就去干?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说明,只要搞定包飞扬就可以了。
张金生转头看向包飞扬,大声笑道:“哈哈,飞扬啊,真羡慕你能够有这样的好兄弟。”
涂小明马上摆了摆手:“你们说错了,你们应该羡慕我有飞扬这个好兄弟。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遇上飞扬。现在轮到你们幸运了,或许有一天,你们也会发现你们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也是遇上包飞扬呢!”
张金生和吴启民心中又是一震!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包飞扬在方夏陶瓷集团这位涂总心目中的地位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