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手持魉虚晶核,大叫道:“你放过你师兄,我们抓那个女人给你,任你处置,也算你帮你师父报了血海深仇。”
楚木没有说话,只是地面上大片的藤蔓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我见楚木没有半点要放开金万堂的意思,于是只好冲出了防护层,聚魂为风,承托着我飞身跃上金圣坛。
就在此时我感到宏生之念中忽然亮起了无数的巨大白亮光斑,那些熟悉的感觉让我很肯定,是李明静她们正向楼顶赶来。
楚木见我跃上金圣坛的身姿略显笨拙,于是暗自揣摩我的身手应该在其之下,说话时的气焰不免也嚣张了几分:“我看朋友也是身怀异术之人,但我还是劝你不要来管我们仙道阁的事,你若识相就交出魉虚,速速离开,如若不然……哼!”楚木冷冷地一声闷哼,接着就响起了如山风拂林般的簌簌之声,几棵怪树也如妖似邪的张牙舞爪起来。
“这……这上面怎么回事?”第一个从楼梯门出来的叶暖妍看到眼前这枝蔓丛生的景象险些认为自己进入了热带丛林。
“清平呢?”紧跟在后的李明静看到门口只有方婷跟王劲江于是急忙问道。
“他……他到上中央那根金色柱台上去了。”方婷话音中有些颤抖。
“搬救兵来了?”楚木见到楼顶又上来几人,于是便略带嘲弄之意地笑道。
我注意到他并没有再做出立刻就要了金万堂命的举动,毕竟他也不笨。他不清楚面对我们几个在杀了金万堂之后是否可以全身而退。起码金万堂活着他还有脱身的筹码。
“对付你我不用搬救兵。”我轻言淡语道。
“不用?现在整个楼顶都是我的领地。不管她们是不是来帮你的,总之也不必离开了,就一起做了我树界妖蛊的肥料吧。”楚木说完,就见那蔓藤树枝飞快地向我以及叶暖妍她们急射而去。
见状我立刻凝魂聚刃,一柄五尺长剑自掌心射出,剑身碧光隐隐,其上刻痕画纹如之前的匕首给我感觉一样似曾相识。我手握剑柄亦感通灵入魂,手中不由地随剑随心舞动起来。树藤蛇蔓皆是遇锋则断,绿浆碎木霎时漫天飞舞,剑光所致竟然半径十米之内再无妖藤。
再看李明静,她驱魂化焰,聚白焰于全身,手提盘虬古刀,纵身杀入舞枝乱藤之内,立时就见道道白焰横扫千军,片片烈火灼尽邪秽。几招之下竟然给她烧出了一片荒芜净土。
楚木见状委实大惊,立刻颤声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不用管我们是谁,你只需照着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我的声音低沉,洪旷而颇具威煞。
“凭这几招就想恐吓我?哼哼哼……你们把我楚木看成什么人了?岂容你们在我面前如此嚣张!”伴随着楚木的几声冷冷哼笑,他身边的魁朽搅动起了如蛟龙般的身形,忽然间自那木绝坛之下汩汩清泉喷涌而出。没想到这魁朽竟然是一只水灵。五行中水可生木,但见清水漫延之处那焦藤断枝竟然又得新生,其生长游动之势更胜之前数倍。
藤卷浪涛,水举妖蔓,一时间这楼顶之上放眼而望,柔枝与落花齐舞,翠藤共碧波一色,如若不是已知此景乃邪秽妖法所化,还真叫一个缤纷壮丽,赏心悦目。
植被簇拥着水势很快便推波而至,我挥剑砍之,只是无数断藤尽皆落于水中,而浪涛之势却未曾减弱。最令我头疼的是,那断藤折枝落水后却又猛生暴长,与那汹涌而来的水势构成了一波高过一波的反扑之势。我只好再次御魂化风,身形提跃,向后凌空飞出。那泛着金辉的金圣坛瞬间就被那层层妖藤缠裹吞没。
我正叹于对方妖藤在水势的助长下生长如此迅猛,却忽感脚下一凉,心叫“不好!”便已有千斤之力把我急速向下拽去,身形立时便是一沉,直直坠入水中。
一根纤细的柔藤紧紧地箍住了我的脚踝,把我在水底肆意拖拽。而且无数如巨蟒般粗细的妖藤游于水下,它们见我落水失势,竟也争先恐后地于水底向我袭来。
也不知是这楼顶构筑奇特,还是那楚木又施了什么妖法。这酒店楼顶的蓄水竟然足有两米多深。此刻我已来不及推敲这其中缘由,急忙先用长剑切断缠绕着脚踝的细藤,接着便是长剑急舞护在周身,霎时间这水下便开锅一般的沸腾起来,那妖蔓越砍越多,绿浆很快便浸染了这周围的水域,我憋足了力气准备冲出包围,杀到水面去。
就在这时,忽然迎面撞来一只黑影,其速度之快甚至让我来不及横剑格挡,我只能急忙御魂结障,挡于我的身前。
岂料此物冲撞力之猛,我那魂能屏障只是阻了一下它冲击的势头,但巨大的撞击还是砸在了我的胸口,立时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接着就感觉喉间腥血上涌,不自禁地张口一喷,眼前的水中顷刻便弥散起了一片殷红。
我强忍剧痛,凝神观瞧,但见魁朽晃动着额前那根碧光隐隐的巨角再度向我游来。我急忙迅速御魂游水一面反身自藤蔓间杀出血路,一面接连凝魂化障,阻慢魁朽的追杀之势。
一路急驰竟感这酒店楼顶如此辽阔,一时也没了边界。正纳闷之际,忽然一股灼人的热流奔涌而至,我下意识的结了魂壁保护自己,却见灼流过后,水域已荡然无存,而映入我眼帘的是全身白焰熊熊的李明静,而在她周围半个楼顶皆是雾气森森,地面更是枯枝焦蔓散落一地。正直惊讶我忽然又感到一阵灼浪逼人。接着就感觉自己身体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一引,飞向李明静的身后。我不禁暗叹李明静御魂驱物的本领已经如此了得,却又听得身后水壁破开之声。
那魁朽横冲直撞,竟然飞离水域向李明静飞身而来,这次它没有以角相迎,而是大张血盆之口,锋利齿刃直切李明静的胸腹。
从宏生之念的角度观察魁朽自然不能灵活御敌,而李明静却身形凌空一翻,轻盈的的身姿贴着魁朽的上颚滚躲而过,接着她便将手中古刀反转而握,刃锋携着焰魂烈烈,直刺向魁朽的脖颈之处。
魁朽一口咬空,已是一惊。又见对方杀招递得如此迅猛,不由大骇。它方才意识到这白焰缠身的女子竟然身形如此灵活,可是此时的一刀它已经无从躲闪。
最为吃惊的还是那立于木绝坛上的楚木。他简直不能相信有人能够在这短短的一瞬就将那半个楼顶面积的被魁朽灵力催化的树界妖蛊化为灰烬。更加不相信有人可以轻巧灵活的躲闪蛟化魁朽的进攻,而且还顷刻间就做出了绝杀般的反击。楚木此时不敢怠慢,立刻手掐法诀,轻按木绝坛,只见坛身幽地闪了一下蓝光立时又暗淡了下去。
李明静的盘虬古刀焰魂加身,寒光奕奕,然而就在她刺下的一瞬间,魁朽蛟身猛然骤缩,竟然瞬间变回了原来的鱼身模样。而李明静的古刀就此落空,她便登时一愣,身形在空中又是一个回转,稳稳的落于地上。
那鱼身魁朽知是主人收了它的蛟灵之力方才使自己逃过一劫,此时已无神力的它立刻回身复入了那急速而退的水域,慌慌的游回到了楚木的身边。蛟灵已失,水势骤然退散,那大片的绿藤妖蔓有的却已借着水势长到了两人合抱之粗。它们拥挤地铺满了那退潮后的每一个角落,如群蛇一般错综纠缠,让人观之不寒而栗。
李明静见水势已退,周身焰魂也略略收敛,她回身见我已经被方婷和叶暖妍所救,于是独身一人挥舞着焰魂烈烈的盘虬古刀一路披荆斩棘缓步逼向楚木。那粗大柔韧的巨藤蟒蔓在李明静的焰刀下如此不堪一击,被断者不计其数,而且它们具是断则即枯,在焰魂的灼烧下伴随着腾起阵阵白色的水汽。不多时这楼顶便被层层水汽所笼罩,而李明静的身影渐渐没入其中。
方婷和叶暖妍搀着我回到了我设置的防御屏障之内。这时我才发现叶向明也在其中,他冷冷的看向我,却又被叶暖妍那双更加冷峻的美目给瞪了回去。而叶暖妍转头向我时,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却满是似水的温柔与牵挂,我嘴角挂着血丝,心里却腾起了一阵暖意。
“你这是为了哪般?为何非要去救那个金胖子?不怕节外生枝?”方婷话语里也是充满关怀。
“你虽有高质量的魂能护体,也不能这般疏忽大意,你这般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是要我再舍命救你一次吗?”叶暖妍关心中犹带嗔怨。
我忍着胸口的剧痛,强行在脸上挂出了一个笑容道:“千……千万……别,你已经……咳咳……”一连几声干咳,让我不禁喷出了几口血沫。
“快……快别说话了。”叶暖妍扶我躺在她的臂弯里柔声道,我只感觉我身躺之处绵柔细腻,清香怡人,顿时昏昏欲睡,痛感也有所减轻。
昏沉中我忽然听到叶暖妍用哀求的口气说道:“师兄,现在李明静正专心对敌,而我体内魂能已尽亏空,现在只有你才能暂时稳定他的伤势。”
“哼,这小子虽然不是玄龙遗孽,但他们既然走的如此之近,我想他必定也不是什么好鸟。”叶向明声音决然,冷酷无情。
“你不是为了他而帮他,你是为了我啊。师兄,”叶暖妍再次哀求道:“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又将有何颜面去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呢?”
接着就听到叶向明震惊道:“他……他难道是……”
不多时,我便感到一股阴寒之气缓缓流入我的体内,顿时我的胸口的剧痛之感在一点点的消失,我挣扎着强行睁开眼睛,却见叶向明单手按于我的胸前,阵阵黑气在他的掌心游走,徐徐地浸透我的衣衫沉入我的体内。
看着那阵阵黑气,我便回忆起那黑色蛇影吞噬魂能的一幕,急忙一把推开叶向明按于我胸前的那只手,慌张地起身而坐,警惕地看着他道:“你……你在干什么?”
叶向明对我的疑问嗤之以鼻,然后转头对叶暖妍说道:“看吧,我就说这家伙是狼心狗肺,无情无义之徒。我们这般消耗净魂能救他,反倒被他怀疑我们是在有意加害。”
叶暖妍见我说话流畅,已再无咳血之状,便已知我的内伤已经初愈,于是心里便也是一松,感激的望着叶向明道:“师兄何必计较于他,今日之情我替他记下便是。”
叶暖妍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一声声剧烈的爆炸之音。阵阵气浪将之前从那些妖藤身上蒸发出的迷雾水气吹散的一干二净。
大家闻声急忙举首观瞧,方见木绝坛的方向树藤狂舞,白焰重重。又见焰中有一轻巧洒脱的丽影腾挪翻飞。焰魂裹着她全身,并附于其手中短刀之上,那刀幻化着数丈有余的巨大炎鞭,挥到之处皆是漫天焰火,立在前面的几棵妖树在火海中抖动着巨大的树干苦苦挣扎,然而却已无力回天。
楚木见自己的树界领域在逐渐缩小,却又碍于还原鱼身的魁朽不能立时蛟化,无奈只能用无数藤海苦苦支撑。
李明静炽白的炎鞭一甩在那粗大的妖树枝干上便击起一阵焰魂爆炸,轰鸣之声不绝于耳,褐色的树皮碎片也跟着四散纷飞。不多时,第一棵妖树便倾倒在火海之中化作了供魂火燃烧的干柴。
眼看楚木大势已去,再无抵挡之力,却不想他眉目一横,张口便向自己右臂上盘踞的巨蛇咬去。顷刻间蛇血便沿着楚木的右臂缓缓流下,接着他将右手按于木绝坛上,任由蛇血流淌在坛顶的地面上,片刻之后,他立起身形,面色阴暗地道:“魃苍!”
随之空气中便有了一丝悸动,我紧张地用星魂真视四下观瞧,却一时也未发现异样,但是我却看到那魁朽身形急纵,似疯了一般地朝着高空逃了上去,见此情景我心登时便是一惊,但又碍于胸口伤势未愈,于是急忙转头对王劲江说:“快……快告诉李明静有危险!”
与此同时,楚木身后奄奄一息的金万堂却也于惊骇中挣扎着呐喊道:“楚木!没想到你背着师父圈养如此凶恶的灵兽!你……你难道不怕仙道阁降罪于你?”
楚木听罢,回头用一种嘲弄的眼光看着金万堂,然后不屑地道:“降罪?程路,你有多长时间没回过仙道阁了?你问问现在仙道阁谁敢问罪于我?呵……哈哈哈哈……”
伴随着楚木的狂笑之声,就见那木绝坛周围的花草树木如病焉般尽数枯黄,这枯萎凋零之势迅猛扩散,就连空中的飞花飘絮也相继化为尘灰。我正猜测这魃苍是不是一种可以瞬间夺取他物生命的灵兽。却又听得楚木恨声道:“是你们逼我的,魃苍威煞极克我这树界妖蛊,我本不想使用。”
楚木话音刚落,金万堂立刻接话怒喊:“这魃苍与魁朽力量相反!但却比魁朽毒辣数倍!魁朽为水灵,而这魃苍为旱灵,其威煞所笼之处,滴水不存,不仅植物颓萎干枯,就连动物都……”
“你给我闭嘴!”楚木怒声断喝,并将一似桃核之物弹入金万堂嘴中。但见金万堂张着大嘴,样子似在拼命大喊,却怎奈已发不出半点声音。
楚木见金万堂已经吐不出半个字音,蔑然一笑后狠毒地道:“哼,中了我的敛音核还想出声?你就给我当个哑巴在一边好好看着,是他们救你,还是我要他们的命!”
李明静听到王劲江提醒她危险的叫喊声后,猛地向后跃出数丈有余,然后警觉地观察着四周。从妖藤怪树的枯萎速度来看,魃苍威煞之强可想而知。但不知为什么,我却一直未寻得它的踪影。
枯树伴随着“噼啪”的枝干爆裂声相继倒地,枯黄的落叶与黑褐的花瓣也已经在木绝坛周围层层堆叠。更令我惊讶的是那魃苍威煞轻易就熄灭了大片由李明静点燃的魂火。按道理说干枯的植物更容易被引燃的,可为什么……
“笨蛋!你看不出那威煞中所蕴藏的寒气吗?”脑袋里紫墨的声音忽然又在这关键时刻响了起来。
“寒气?喂!星魂真视好像没有捕捉红外线的功能吧?我又如何看出那内部会是低温区?”我对紫墨叫我笨蛋还是颇为不满。
没想到紫墨听到我满嘴不服的口气,竟然自顾自的长叹一声,然后道:“你的感知力这样差,以后这日子怕是难过了。这魃苍就隐藏在那片蔓延开来的威煞之中,而它那威煞除了那木绝坛未受影响外周围的一切没有一个可以幸免的。”
“没有水汽,没霜没雪的还真难看出它的威煞内是低温环境,那你能不能感觉出……在它威煞内的温度到底有多低?”
“保守估计,至少在零下八十度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