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之后,吴广将弟弟送回帐中。【最新章节阅读.】徐兴准备了一些简单的衣物便即出发。临行之前,又去了趟雪雁所住的大帐,却不见她人影。孔赛男绷起脸,没好气地道:“雪雁在昨天已不辞而别,一个孤单无依的女孩家也不知去了哪里。你呀,早伤了她的心了,就这么作孽吧。”
徐兴心中郁郁,走出帐来,见哥哥已在寨门前等候。吴广塞给弟弟五十两纹银,兄弟俩互道珍重,洒泪而别。
义军大营已距咸阳不远,约摸三四百里的路程。徐兴出了大寨,牵着黑电一路向北,下午时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镇前。他停下脚步休息了一会儿,扭头看看黑电,马儿神骏依旧,却不见了它背上那个婀娜的身影,一时间伤感莫名。徐兴和花涟一别数日,真是想得牵肠挂肚。之前答应哥哥吴广前去咸阳探查朝廷对义军的反应,其实倒有一多半是为了有机会再见见花涟。他此时只恨黑电跑得太慢,再者一想去了咸阳能否与花涟相见也未可知,不由的忧心忡忡。
又走了几步,望见前方不远迎面走来个高挑的白衣少女,定睛一瞧,正是雪雁。这下只觉喜从天降,忙扯开嗓子大叫:“雪雁,雪雁我来啦!”
雪雁正眉头深锁,心事重重地赶路,冷不丁听见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是徐兴,先是一呆,随即冷冷道:“你跟着我干什么?”徐兴喜道:“雪雁,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我……”雪雁道:“我是要走的,只是忘了还你东西,因此回来。正巧你出来了,喏,给你!”说着一扬手,一件亮眼的物事向徐兴飞了过去。徐兴左手一抄,接了过来,一看竟是爹爹留给自己的那块玉佩,也是自己与雪雁初识时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徐兴把玉紧握在手心,便似握着雪雁细腻华润的小手一般。想起与她初次牵手的那份甜蜜,心底顿生出一股柔情,暗道:“她将这块玉佩保留至今,可见心中还是有我。”想到此又有些欣喜,一抬头,却见雪雁不知何时已转身走远。忙纵身上马,追了上去,叫道:“雪雁,你要到哪里去?”雪雁叫道:“不要你管!”徐兴跳下马背,拦在她身前。
雪雁皱眉道:“你还纠缠我干什么?”徐兴灵机一动,笑道:“我哥哥派我去咸阳刺探军情,他还说雪雁聪明机灵,吩咐我最好能找到她一起去,互相好有个照应。我见你不在营地,只当你已经走了,哪知却在这遇见你啦。”
雪雁“哦”了一声,半信半疑,问道:“那你怎么不叫你的涟妹一起去?”徐兴想说“她不是不在么”,可微一转念,又道:“她……我哥说,她是朝廷中人,终究……终究不如你可靠。”说完紧抿着嘴强忍笑意。
雪雁眨了眨大眼睛,睫毛微颤,又问道:“你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吴广大哥真叫我也跟着帮忙么?”徐兴正色道:“雪雁,我如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叫我讨不上老婆。”说着嘻嘻一笑。雪雁“哼”了一声,转身在前面走,只是脚步放慢了不少。徐兴见她这样,知道她相信了自己的话,便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
进了小镇,徐兴又给雪雁买了一匹白马。两人在小酒店里吃了些饭菜,骑马一路北上,天黑之际,已奔出三百多里地,来到了汉中郡。汉中郡取地方圆六百里,因当地河水名而置郡,为秦初三十六郡之一。它北临秦都,南过陵江,向来是兵家常争之地。徐兴领着雪雁在郡口处寻到了一家客栈,将两匹马交与小二打理,又要了两间客房住了下来。
晚间,徐兴把雪雁叫到楼下吃饭,雪雁只要了一碗米粥。喝完了粥,她又向小二点了一小坛酒,一声不吭的独饮起来,连饮了五碗后便醉意萌生,脸泛潮红。徐兴见她如此反常,将她手中的酒碗夺下,劝道:“雪雁,你少喝些,莫伤了身子……”
雪雁突然眼眶湿润,一甩他手,叫道:“你陪着我作什么?你怎么不去看你的花涟妹妹,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你们谁又关心过我来?”徐兴心下恻然,暗想:“原来她还对我和花涟的事不能忘怀。”一想到此不禁歉疚已极。他细细端详起雪雁,见她眸如秋水,皮肤似雪,样貌着实比花涟美上三分。加上她此时又喝醉了酒,脸色娇艳,更增丽色。徐兴一瞥之间,见雪雁的云鬓上还别着自己给她买的发髻,想到这姑娘对自己的痴情,不由的痴了。
他轻轻捉起雪雁的手,柔声道:“雪儿,我跟你分别的这些日子来,天天在念着你……”
雪雁一捂他嘴,啜泣道:“我……我恨死你了。”徐兴听她已吐字不清,又道:“雪儿,你醉啦。来,我扶你上楼。”
他搀着雪雁慢慢上了二楼,来到自己的房门前。低下头来,见雪雁脸上泪痕犹在,醉熏熏地倚在自己肩头,一股女儿家的香气随着她的发梢钻入了自己的鼻孔中。徐兴闻得心神荡漾,双手猛地紧紧抱住雪雁的腰肢,低头在她香嫩的嘴唇上深深一吻,良久良久。雪雁被这突然的一吻弄得喘不过气来,身上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酒意霎间飞到九霄云外。她猛地挣脱开徐兴的怀抱,挥手“啪”的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转身跑进自己的房间,“咔吧”一声插住了房门。
徐兴的耳朵被这一巴掌扇得嗡嗡作响,回想起刚才那**的一吻,又在过道中伫立了许久,这才回房安歇。
第二天清晨,他早早起床,洗了把脸,又叫店小二端来些点心吃了。待收拾妥当,刚出房门,眼前不禁一亮,只见雪雁早在过道里来回踱步。她不知从哪换了一身亮蓝色的长布裙,头发束起,露出了饱满的前额,脸上似乎还着了淡妆,雪白的肌肤配着艳丽的衣服,一时间光彩照人,真如画中的仙女一般。
路过的店小二盯着雪雁的脸,半张着嘴一动不动,徐兴道:“你看什么,快帮我们把马匹备好。”小二这才醒悟,应了一声,着急忙慌地跑下了楼。
雪雁见徐兴口中催促小二,却仍是目不转睛地瞧着自己,不禁芳心窃喜,又有些得意,转身迈步下了楼梯。徐兴紧紧跟在后面。等结账出了客栈,两人各牵一匹马一前一后往北而行。大街上虽然人头攒动,但凡是雪雁所到之处,人人尽皆让开一条道路。市井小民更是对她指指点点,品头论足。
徐兴跟见此情景,突然间感觉自己就像颗微不足道的星星,正在跟随着一轮光彩耀人的明月。经过这一次,他内心更是对雪雁又敬又爱,生怕她抛弃了自己。
两人走到镇北,上了官道,骑马缓缓而行。徐兴道:“雪雁,想不到你换了身衣裳,又漂亮了许多,天上的仙子都被你比下去了。”雪雁听了轻轻一笑,说道:“怎么,你后悔没跟我好了?”徐兴默然。雪雁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徐兴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小最恨那些三心二意的男子,恨不得让他们都去死。”
徐兴急道:“雪雁,其实我和你分别以来……”雪雁抢道:“在天天念叨我,挂记我,是么?”徐兴赶忙“嗯”了一声,奇道:“你心里也感觉到了么?”雪雁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得美,是你那只花狐狸跟我说过。”徐兴一怔,问道:“花狐狸?”随即明了她是在讥讽花涟。
雪雁转过头来,凝视着他,看得徐兴有些不知所措。两匹马儿并排咯蹬咯蹬在绿草地上慢慢走着,谁也不肯离开谁半步。
又走了一会儿,雪雁忽道:“徐兴哥哥,我昨晚打了你一巴掌,你现在还疼么?”徐兴一听她关心自己,心中欢喜,忙道:“不疼了,雪雁,你这一掌我又不是白挨的。”说罢嘿嘿一笑。雪雁咬住下唇,脸色微红,又道:“徐兴哥,要不我再让你吻一下,作为打你的补偿,你愿意么?”说着便勒马左靠,将脸蛋挨了过来。
徐兴见她忽然如此举动,完全不似平常端庄的模样,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可这样的机会,又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于是便探过上身,轻轻在她脸蛋上吻了一口。
雪雁被亲的脸颊通红,正过身来,一扬马鞭,白马一声长嘶,载着她向前奔去。徐兴心情也是大好,双足一夹黑电的肚皮,追随其后。一路之上两人若即若离,好不快活。沿途路上,贫苦的百姓都在议论着义军的事迹,人们对陈胜和吴广的举义互相传颂,就连官府都镇压不住。通常是逮进牢里十人,又会有二十人涌出来歌颂义军,有的年轻人还持刀欲和官兵相抗,各处百姓都与义军呈呼应之势。徐兴将这些看在眼里,欣喜异常,恨不得马上回去把这些情况告诉哥哥。
他和雪雁骑马奔驰至黄昏,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咸阳。举目四望,只见咸阳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虽快到傍晚,却仍是有不少小商贩出来做生意。四处的民房豪宅都挂着彩灯,就像过节一般,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徐兴在街上行走了一会儿,皱眉道:“这胡亥也真是昏庸无道,活该被奸臣赵高蒙蔽了双眼。你瞧,他们自己脚下的城池一片繁华,却不管全国百姓的死活,难怪大家都要反他们了。”
雪雁道:“原来你还知道这些,那还每天和赵高的干女儿混在一起。”徐兴奇道:“你怎么知道她是赵高的干女儿?”雪雁道:“王大哥跟我说过。”徐兴心道:“涟妹俏皮缠人,与赵高根本不是一类人。”可怕惹雪雁生气,也没敢将这话说出口。
两人走了不远,连进了几家大酒楼,结果都是满客。又往前走,来到街拐角处,见有一家不大的酒楼矗立在街边,门前招牌上写着:聚财酒家。
雪雁嘀咕道:“这酒家的名字真是俗气的紧。”徐兴附合道:“是呀,这名字可不配咱们雪雁仙子的身份。走,咱们再去别处看看。”雪雁一听他这么说,却又偏要进去。徐兴只有苦笑,进去一问,店里还真有三间空房,当即便让店伴牵马入糟,又要了两间上房。当天晚上,雪雁又让徐兴在自己脸蛋上吻了几下,这才回房安睡。
徐兴自从见雪雁原谅了自己,心中欢喜非常。次日一早,便带着她四处乱逛,为她买些小吃和手饰。等钱不够了便从富豪商甲的腰间一摸,拿来钱袋。以他手脚之快,旁人也自难发觉。
一连三个晚上,雪雁都让徐兴亲脸蛋,只是每次徐兴吻得情难自控之时,就将他推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插门安睡。徐兴自此更是对雪雁魂牵梦萦,便如着魔一般,完全将花涟抛到了脑后。
第四天早上,他和雪雁吃了早饭,手拉着手在街上闲逛,见街口十字的墙边围着许多人。凑上去一看,只见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写道:
近日民间盛传,蕲县大泽乡有陈胜吴广等叛贼兴兵作乱,挠乱朝纲。帝有诏,以上传言乃是刁民造谣,妄图蛊惑民心,滋生事端,是以皆不可信也。自今日起,如城中再闻有人提及此事,当抓入监牢,大刑惩之,以作警示。
赵丞相奉帝命宣
两人看罢,退出人群。雪雁道:“好个奸恶的赵高,这明明是他自己的意思,却干出越俎代疱的事来。”徐兴拍掌笑道:“雪雁,你别忘了,他们越是这样,对咱们越是有利。赵高这么爱蒙敝皇帝,便由他去。待咱们大军攻到咸阳之际,那才有他们的好看呢。
雪雁一捂他嘴,急道:“你说话这么大声,不要命了啊?”说着向四周一看,幸好无人注意他俩。徐兴笑道:“雪雁,你要让我再亲一下,我就算丢了性命也没有怨言啦!”雪雁听了将脸一板,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