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月的话音落下的一刹那，唐夜霜离去的脚步到底是顿住了。
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唐夜霜会是这等举动，后头的楚月见到此也不觉眯着眼睛尤为得意地笑了起来，一边已经站稳了身子，拢了拢披在肩膀上头的大氅，看上去对于跟前的局势已然很是势在必得。
他走的每一步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如今在知道不出差错的时候自然是开心的。
他便是喜欢看到人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好似一切都已然掌握在了他的手中。这样的感觉是让他尤为迷恋的，尤其是在代入唐夜霜这般高傲的女人中，便更为让他感觉兴奋。
此时此刻，自然也是一样。
故此时此刻，楚月面上的笑容越扩越大，在那耀眼的阳光底下显得很是灿烂，一时间竟要这般生生比去了那烈日的光辉。
然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却是远远超乎他的意外，只见得唐夜霜虽然顿住了脚步，但是却也没有如他此前所想象的那般回过身来，反而只是兀自清清淡淡地笑了一笑，笑声平静之中，透露着几分冷静之意，半些也不像是方才那被他三言两语便已经被挑拨得跳脚的女子，“楚庄主您想要做些什么，我一概都不关心。反正你闯下的所有祸患，我都有能力摆平。然而这样的情况是暂时的，您要相信，我不会让您再得意多久的。只要这个赤月国里头有我在一天，你的那些个鬼伎俩便不可能有实现的时候。”
分明已然是下战书的话语了，然而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极为平和的语气，一点迫切之意都没有，看着好似并不因为方才楚月那刻意为之的挑衅而动摇心志，反而在这柔之中更加生出了那难得的韧劲来。
楚月面上的笑容稍稍地凝顿了片刻，大抵是对于跟前的情况很是不满意。虽然这份异常说来也不过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但在他的身上，已然显得足够稀奇。
他盯着她那如同修竹一般的背影，那双常年弯着的狐狸眼中极为快速地流转过了几分冷冽的杀意。
唐夜霜倒是并没有管身后楚月的那些个门门道道，实际上她也并不关心这些，如今连头也不回地便已经继续朝着旁侧停在原地的轿子走了过去，只对着还呆立在原地的楚月留下了一句：“楚庄主，今后的日子里头，还请您好自为之。”
说是劝告，还不如说是气势强硬的警告。
眼见得唐夜霜那厢已经极为迅速地钻入了轿子，并且让外头的轿夫快些离开，楚月便也再没有就这样拦着，只是看着那轿子离自己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远，而后终于离开了视线范围以内，这才颇为无趣地勾了勾嘴角。
真是没有意思。
虽然此前心中那带着几许恶趣味的心愿如今看起来并没有达到，但是眼见得这个女人无论是陷入哪种境地，都能表现出这般蓬勃的生命力，真是让人有摧毁的冲动啊。他总想着到底哪一点才是她真正崩溃的底线，偏偏一试再试，都发觉纵然她再如何生气恼怒，那些东西都无从能够彻底击垮她。
这样一次次无形中的失败，大抵也激起了他心中的探索**，如今也只想着，如何才能够让她难过点，再难过点，直到看到这么一个人终于被压垮，他才能够感受到开心了。
毕竟如今，最后一个能让自己感觉到依稀开心的女人，早也已经将生命葬送在了那处柳堤前的酒楼上了。他虽然未曾亲临现场，但是多多少少也能够猜到几分当时的状况。
怪也只能怪这个女人，虽然骨子里头跟自己是相同的灵魂，但是到底从小还是在一群正常人中长大，总是抛不开那些不必要的情感绑架包袱，这才确立了她此次行动的失败以及死亡。
说不惋惜，自然是不可能的。他时常也能够想起她那柔媚的声音，挑衅的神情，如同一只娇媚可爱的小猫一般，面上看着好似是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但是总能够在人不经意间便秀出那利爪和尖牙，非得让人见见血才算甘愿。然而这样的一只小宠物，又如何会让人忍心去弄死它呢？
他无疑是着迷于这样挑战和驯服的过程的，然而才初见成效，这个女子到底是没有经受住第一阶段的考验，因为心软死在了那个地方，面容可怖，再难寻回从前在他身边娇软承欢时候的那副情态模样。
楚月如此在心中想着，不觉已经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的日子，又要无聊好一阵了。这笔账，自然得是要算到他的小霜儿头上的。
想到唐夜霜走的时候留下的那一句“来日方长”，楚月面上那已然凝滞收敛了几分的笑容再次扩大了起来，显然对于这么一句话很是期待。
小霜儿，来日方长呢。
“阿嚏——”还坐在轿内的唐夜霜恰在此时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在面对上跟前慧能那有些疑惑的目光时，唐夜霜只抱歉地笑了一笑，“大抵是外头风吹进来了，总觉得有些冷。”
这一句话显然并没有很大的说服力，毕竟明眼人都看得见如今外头阳光普照，温暖无比，哪来的冷风？
就连唐夜霜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刚才会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是也知道自己如此坐在这里冥思苦想，也是想不出什么东西来的，干脆便把这等怪异的感觉兀自放到了一边去，转而望着跟前的慧能，一边已经开口问道，“慧能师父，你如今在复习了这些后，还是想不起来什么吗？”
实则她也并没有想要问出什么新发现，只是跟前的这段时间里，总要说些什么才能打发。
慧能合上了手中的画像，一边规规整整地将其放到了身旁去，转而才抬起头来对向唐夜霜那带着几分希冀的眼神，有些犹豫，好似不知道应不应该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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