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丽丝小姐是吗?首先,我万分感谢您的提醒。”一片沉寂当中,响起了费朗捷琳娜那清冷的声音,“其次,我想告诉您,虽然我远远不及您的聪慧,却也知道,什么叫做断章取义,什么叫做——因爱成仇!”
剧情再次发生了惊人的翻转,现场的人们激动了,像是在观看一场激烈而刺激的比武,又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彩而曲折的戏剧……
费朗捷琳娜一直是背对着罗丽丝,却丝毫不妨碍她和身后的敌人展开交锋。此时她的腰杆挺得笔直,先前的娇柔怯弱全然不见。
“至于您对我丈夫的指控。我想说的是,既便您说的全是真的,我也绝不介意!”
她的话像是接二连三投入水中的巨石,接连在人们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人们面面相觑,一边怀疑着自己的耳朵,一边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一脸无辜的朱利安,猜测着他究竟给她灌了什么**汤。
朱利安挽着冷得象冰,硬得也像冰,整个人像是由冰块雕琢而成的费朗捷琳娜,脸上带着苦笑,心里泛着苦水——绝不介意?你是在骗鬼哦!此时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已经不是丝丝的寒气了,而是涌动的寒潮,带着腾腾的杀气!
“在我听来,您的指控如同是对他的赞美。您的指控越严厉,只能证明他越优秀。”
在场近百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心中认定朱利安绝对是给这个可怜的少女灌了**汤——而且分量还不轻。
“最后,我在这里祝您早日走出阴霾,迎接另一段美好的爱情,能够有一个好的归宿。”费朗捷琳娜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她不回头不转身,已经将罗丽丝打得一败涂地。
朱利安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偷偷扯了一下她,紧接着就被她借着婚纱的掩护,狠狠踩了一脚,痛得脸色发白,无法呼吸。
不得不承认,罗丽丝确实是太小看了费朗捷琳娜,指望对方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大吵大闹,甚至当场甩朱利安两个耳光,未免太不现实。
不过罗丽丝虽然在心里面已经承认了自己的失败,却并没有被打垮,而是眯起了眼睛,闪烁着危险光芒。
“哼,你也不用得意,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他爱的不过是……”
就在人们竖起了耳朵等着她说下去的时候,这鬼丫头却极不负责地冷笑两声,转身离开了……
费朗捷琳娜似乎也被这记闷棍给打蒙了,楞了一下之后,才对罗格尔神父说道,“神父,您刚才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请您再问一遍好吗?”
“哦,哦,好的。”罗格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将那段话又问了一遍。
“我愿意!”费朗捷琳娜朗声答道。
“现在,我宣布你们结为夫妇!”神父庄严宣告。
这是一场克莱顿县有史以来最精彩的婚礼,又是一场最沉闷的婚礼。
在新人发完誓词,神父宣布他们结为夫妇之后,婚宴开始了。
没有热情洋溢的祝酒词,没有歌舞欢笑,没有吹牛斗酒。
除了几位至亲向朱利安干巴巴地表示了祝贺,以及索姆贝拉伯爵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场面话,所有人都无心交谈,只是闷头吃喝。在很长的时间里,城堡内外,除了几百张嘴巴咀嚼食物的声音,竟然再听不到其他声音。到处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费朗捷琳娜端坐朱利安身边,从头到尾都没有揭开面纱,自然也没有碰一下食物,甚至连水都没喝上一口。朱利安几次想引她说话,她也是不理不睬,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若非她的面纱不时被她的呼吸掀动,朱利安简直都要怀疑坐在他的身边的究竟是一个活人还是一尊冰雕。而以她的体态和性情,呼吸都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和朱利安化身为一头愤怒的犀牛也没什么区别了。
到后来,在喝了点麦酒之后,终于有人开始将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至于他们在议论些什么,朱利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才刚过中午,就开始有人告辞离开了,等到下午两三点钟的时候,宾客们就走得差不多了。原定的晚宴和舞会看来也可以取消了。
四点左右的时候,朱利安挽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向父亲和兄嫂告别,准备返回自己的领地。费朗捷琳娜倒是配合着他尽到了礼数,但整个人却显得没有一点生气。
离开城堡之后,朱利安和送亲的队伍一路向南。
亚特兰大村是在安菲尔德城堡正西方向。中间隔着一条河,而两者之间的这段水流湍急,桥梁难以架设,只好在南面三公里外水流较为平缓的地方架起了一座简易的木桥。过不了多久,等到河水暴涨的时候,那座木桥也将不复存在。
这当然也意味着他们要绕上一大段路。不过费朗杰拉德等人大老远地从阿颇顿城一路走来,也不会在乎多走这么几里路吧。
一路上,朱利安小心翼翼地和怨气冲天的送亲队伍保持着距离——哪里还有点新郎官的样子?
在过桥的时候又耽搁了许多时间。简易的木桥不能一次性地上去太多人马,那庞大的送亲队伍只好分批过桥。
等到了亚特兰大村,已经是傍晚时分。
几乎是集合全县之力重建的亚特兰大村焕然一新,土砖砌成的围墙里面,是一栋栋造型精巧的木屋,排列得整整齐齐,全部刷着白漆,在夕阳照射下果真是像极了一个童话中的世界。
朱利安回头看了看后面那辆雪白的马车,心想捷琳娜看到这副场面,心情应该会好点吧。可惜自己不能陪伴在她的身边,分享她的喜悦——如果她有的话。
村子的大门早已打开,村民们穿着新发的衣服,排列在两旁,迎接着他们的女主人。
费朗捷琳娜的马车驶入村子,在朱利安的宅邸前停下,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立刻下车。
很快的,几辆运送嫁妆的马车也停了进来,朱利安骑在马上,看着一群一群的仆人和侍女,在一个管家的指挥下,将一件又一件的嫁妆卸下马车,搬进这栋修饰得清新典雅的小楼。
大卷的地毯,崭新的被褥,成箱的衣物,各式各样的家具,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装饰品和小物件,以及洗脸盆。浴桶……
蒙塔莱先下了车,身形利落地走进房子,她将负责卧室的摆设,从二楼卧室的窗户里很快传出了她的声音——这个东西要放在这里,那个东西要放在那里,小姐喜欢这样,小姐不喜欢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