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师妹，你且在此护法，我去楼外，路羽又站了片刻，眺望了一下远处，对尚留在此处的五师妹夜九歌说了一声，便打开阁楼的法阵走了进去。
踏入房中，随手出了一个大大的隔音护罩，同时，他目光一凝。
眼中所见，叶不凡光着膀子，手拿着一大块抹布擦着桌案，儒衫褪在腰间打了个结。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叶不凡手中的抹布上，看着很眼熟，呃……竟是从儒衫上撕下来的。
“仙长……”
叶不凡抬起头，乖巧地笑了笑：“我打扫卫生。”
“叶不凡……”路羽唤了一声，刚要说话，却突然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熟悉的穿着，熟悉的风采，熟悉的发型。
“啊……师父，你老人家……”
便是平素里异常稳重的路羽也禁不住惊呼一声，有那么一刹那的怔忪。
那道背影没有转身，而是向叶不凡一指，然后叶不凡身边出现了几行金光闪闪的大字：此子与为师颇有渊源，善待之，日后可解本门大劫。
字迹显现出来，那道背影便向前走去。
走动之时，对着叶不凡再次一指，其指间现出一点金光慢慢变大，化作一个拳头大小的“亲”字。
随后“亲”字脱手而出，向叶不凡飞去。叶不凡“啊”了一声，挥舞抹布躲闪着，那个金色的“亲”字却追着叶不凡，诡异地拐了一个弯，匪夷所思地落在叶不凡的右脸上，啪地一声碎成无数光点再也寻不到踪迹。
而那道背影也越走越小，连同那行金字，一并淡化消失了。
“啊，这……”
叶不凡摸着右脸，茫然地站在原地，看起来正是不知所措的样子。
“师父……”路羽懵懵然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对着背影消失的地方跪了下去。
“他就是老祖？太好了，老祖没有陨落啊！”叶不凡兴奋地说着，随后在路羽凌厉的目光中安静下来。
路羽跪了片刻之后，心事重重地起身，来到叶不凡跟前，上下打量着叶不凡，忽然问道：“你爹相貌如何？”
叶不凡挠了挠脑袋，情绪低落地回道：“我没见过爹，娘也从来没告诉过我。就因为这个，经常被人骂野孩子。”
“嗯……”
路羽点点头，再次问道：“刚才的人影，你看清相貌没？”
叶不凡摇了摇头：“我都吓坏了，哪敢看啊！”
路羽又“嗯”了一声，抚须沉吟片刻才又问道：“之前你是如何发出化神境威压的？”
“我不明白，什么化神境威压？”叶不凡茫然地摇了摇头。
路羽盯着叶不凡，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终于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才解释道：“就是之前房间中突然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气息，你没感觉到吗？”
这次，叶不凡终于点头了，他现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仙长说的是这个，当然感觉到了，当时吓死我了。但我也不知道房间里怎么就出了这种情况，然后我似乎做梦一样地就开口说话了。”
“难道真的是……”
路羽闻言，凝神思虑了片刻，才逐渐恢复了正常，对叶不凡微笑道：“很好，这件事情对任何人都不要说起，如果说出来，小命就不保了，一定要记住。还有，房间暂不用打扫，你就在此处歇息吧!”
叶不凡看路羽转身要走，连忙追了一步：“仙长……刚才我被什么东西打脸了，会不会有事啊？”
“无妨！”
路羽扔下了两个字，一挥袍袖，身影已从房间中消失。
叶不凡默默转身，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丝毫异样，但他内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玛德，终于过关了，这条小命应该能保住了。”
他不禁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赞，我真是太有才了。
可惜之前他试过，自己给自己点赞是没有赞叹值的，否则就凭这个bug，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另一个遗憾是自定义幻境功能，只能幻化出自己能够想像的画面，自己没见过老祖的正脸，根本幻化不出来，不然他就能说出自己爹啥样了。
叶不凡心情愉悦地把残留着路羽气息的儒衫脱了下来，远远地扔到了墙角。然后舒服地在床榻上躺成了“大”字，对照现有的赞叹值研究起系统来。
~~~~
楼阁外，清风徐来，鹤舞云飞。
路羽从里面出来之后，凝神望了一会儿如画的风景，才看向旁边肃穆静立的夜九歌：“师父吩咐，暂不须护法，师妹随我去将今日收到的贺礼盘清入库，回头向师父禀明，将来还要还礼的。”
夜九歌闻言，轻轻应了一声，转身向阁楼施了一礼，随着路羽款款去了。
来到旁边山峰的一个陈设淡雅的房间，路羽随手布下了隔音护罩。
这位掌门师兄一向谨慎惯了，即便房间有法阵加持，紧要时刻，还总是加了一层防护。
夜九歌也不以为意，随手将收到的储物袋放到了桌案上，顾自坐了下来，秀美的脸上却如罩了一层寒霜：“师父仙去，掌门师兄有何打算。”
路羽沉默数息，才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夜九歌难过地摇了摇头：“开始我还半信半疑，到后来几乎就信了。直到你瞪二师兄那一眼，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当你擅自进入师父的居所，我终于能够确定了。如果师父真的涅槃重生，有什么话，我们回来之前，你俩应该都已经说完了，自然不必再进去一次。只是，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那化神境的威压从何而来？”
“再进去一次的做法的确有些拙劣，不过，师兄也是疑惑那股威压的事情，才进去察看的。现在看来，应该是师父英灵未远，又庇护了本门一次。”路羽叹息道。
“你是说……师父显灵了？”夜九歌腾地站了身，迟疑着问道。
路羽轻轻点头，仰头望向房顶，目光中的迷惑稍显即逝：“正是，之前进去，看到师父魂力凝像，并留下训诫，说石山上突然出现的那个小家伙与他老人家颇有渊源，让本门好生善待，还说此子日后可解本门大劫。”
想到师父可能做过的风流韵事，为了维护他老人家的正面形象，路掌门直接把有关脑补的内容掐了。毕竟，近五十年来，师父为了准备渡劫的事情，常年在外，具体做了些什么，回来之后都很少说起。
夜九歌抬头望向路羽：“师父功参造化，以某种秘法留下些后手，倒不是咱们这些做弟子的所能揣测到的。他老人家仙去，本门没有了支撑，遇到劫难自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师父说他可解本门之劫，掌门师兄怎么看？”
路羽负手踱着脚步道：“之前我检查了一番，此子身上没有一丝法力，资质也属下乘，即便伐骨洗髓，终其一生能勉强筑基晋入灵台境已是万幸，灵丹境想都不用想，更不可能是应劫之人。据师兄猜想，师父如此说，应该此人是师父极亲近的后辈，是想咱们这些做弟子的能够尽心保护他。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
夜九歌微微点头，沉默片刻问道：“可是，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被人验明真伪是迟早的事情，掌门师兄准备怎么安置他呢?接下来本门该如何应对？”
路羽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呵呵……这两件事情，也可以当做一件事情去办。这也是我把师妹请到这里的原因。本来师父显灵之前，我准备安排弟子，将此子带到一处与世隔绝的孤岛上，软禁到终老。毕竟怎么说此子也是对本门有恩的。虽然灭口是最彻底的办法，但恩将仇报的事情咱们却是做不出来的。
对外咱们只需说老祖外出游历即可，如此也可以让那些老怪永远无法获知师父的真相，而不敢轻举妄动。同时也为本门争取一定的时间，希望在他们发现真相之前，本门能够出现一位灵婴境大修士。”
夜九歌闻言苦涩一笑：“掌门师兄太看得起我了，师妹刚刚晋入灵丹境不久，在咱们五个弟子中是最弱的存在，这样的期许，师妹恐怕做不到。掌门师兄和其他三位师兄、师姐任何一个都比我的可能性大得多。”
“夜师妹能对自己有个准确的认识，师兄很是欣慰。”
路羽赞赏地说道：“所以，当师父显灵之后，考虑到此人与师父的关系，师兄把安置计划略做修改，准备让师妹带着那个小家伙远离无稽山。毕竟师父特意显灵留言，咱们就不能等闲视之了，师兄妹中必须要有人亲自去做这件事情。而其他几位师弟、师妹须在门中努力修炼，冲击灵婴境……”
听到这里，夜九歌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样的反应，路羽并没感到意外，依然顾自地说着：“为了保证你们的安全，师父的流星舟，配上五颗极品灵石供你使用。如果不是遇到太变态的存在，应该足够应付了。本门藏宝阁中随你挑选两件上品法器，师父残损的法宝，师妹也可任意挑选一件。月供丹药按十年总量一次性配给，另外再加上一百万下品灵石。这些资源应该远远补偿师妹的损失了，而且在外边，师妹一样可以修炼的。”
“需要在外面多久？”夜九歌眼中似乎有小星星一闪而过。
“要等到本门出现灵婴境大修士之后，才能回来。在外面，师妹尽量把他当做真正的老祖，掩人耳目，以免一时疏忽功亏一篑。至于去什么地方，你自己拿主意，师兄不做任何约束。”路羽沉吟道。
想了想，夜九歌终于点头：“灵石，我只要五十万……”
“师兄佩服师妹的高风亮节，知道本门冲击灵婴大修士需要资源颇巨，宁可自己做出牺牲……”路羽满面春风地赞叹道。
夜九歌却是回以一笑：“师兄想多了，师妹的话还没说完呢，灵石减半，但我要这四个储物袋里的东西，不管是多是少我都认了，不知道师兄意下如何？”
“成交！不过……师兄倒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赔了还是赚了？”路羽扫了一眼桌案上，四名灵婴老怪送出的贺礼，心中却是感到哭笑不得，他只想让叶不凡化解一下危机，想不到这家伙居然弄来了贺礼，算得上是意外之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