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张弓箭”崔西月不说这是什么谜语,众人的思绪还在刚才动物的身上。
程婉瑜抿嘴一笑,深深地看了一眼崔西月,轻启红唇:“这是字谜,谜底为‘弹’。
崔西政恍然大悟,拍手叫好。其他的人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崔西政立即用手在地上画。一边写一边给众人解释这个谜题的缘由,莫说在一旁的平婆撇撇嘴。就是后面跟着张望的长工们,也不忿的大声嘟囔:“都是乡下人,俺们还都不识字咧。说这些个,有啥好耍的?”
崔西月怒目而对,冲着那个说话的长工讽刺:“谁让你不认字,一个睁眼瞎也好意思上前凑合。”
几个长工哄得一笑,让刚才出言的汉子十分的没脸。他涨着紫色的面皮,尴尬的回嘴:“我要是能识文断字,还能来这里给东家干活?崔家姑娘好生刻薄咧,比你的新嫂子差远啦!”
崔西月恼羞成怒,摔下手里把玩的小香囊。一副认死理的表情,质问那汉子:“我怎么就跟她差远了?”
那汉子冷笑:“崔家新娘子出身大户人家,也没把我们小瞧了去。反倒是姑娘你,老小儿可是看的清楚,作甚要为难你嫂子咧?”
崔西月白了一张小脸,她不明白为啥爹娘都不为自己说话。再看程婉瑜挑着眉,一副看自己笑话的样子。恶从心中来,扬起小脸讽刺一笑:“你也说程婉瑜是新嫁娘了,怎地认识你呢?偏偏还要你来处处维护她,你们两个人什么关系?背着我哥哥,私下里有什么勾当?”
咣当!菜园子崔明手里的茶杯掉在了地上,他呆呆的看着眼前说话的人。好似不认识一般,平婆一巴掌呼在崔西月的肩膀上。破口大骂道:“年纪轻轻的丫头片子不学好?从哪听来的荤话说你嫂子?那是你嫂子,作甚糟蹋人?”
刚才那说话的长工汉子此时也动了努了,虽说这是东家的女儿也算是半个主子。可自己又不是他们家的下人,且自己是靠着本事力气吃饭。再说乡下里,嫌少听说谁家虐待了长工的。受此侮辱,那汉子也不痛快了。
世人都说泼妇骂街最难听,那是因为很少会有骂街的男人。若是一个嘴皮子利索的男人骂起人来,定然会比泼妇更为精彩。
“好样的,真是好样的。崔家姑娘真是欺人太甚,一个未出闺阁的黄花大闺女都能说几句荤段子戏弄诬陷刚进门的小嫂子。你们家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那汉子张口闭口都往程婉瑜身上扯,他虽有心闹一场但也怕得罪了东家。若是程家的大小姐站出来闹,肯定要比自己强上学多。
可惜程婉瑜根本就不搭茬,任凭那汉子如何挑拨就是不开口。恨得那汉子暗自骂她是一个脓包,白白的浪费了东凉河程家的名声。
程婉瑜此时却是气的浑身发抖,她不是圣人也不是那等软蛋。人的性子是不能变的,不可能因为重来一世性情大变了。她上辈子任性、跋扈、脾气点火就着。这辈子一下子变成了小兔子,任凭别人打了左耳光就能伸过去右脸的。
但她不蠢,她不想自己被一个长工挑唆了。
她冷笑一声,喝住那嘟嘟囔囔的长工。冷着脸道:“你一个七尺的汉子,更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也不怕说出去丢人?”
那汉子梗着脖子叫嚣:“她崔家姑娘欺人太甚!”
程婉瑜眼神里带着奚落,不无讽刺道:“一句混话就欺人太甚了?你真当自己是个礼仪之家的少爷还是欺负崔家主人性子软?田间地头你们听见的、笑骂的荤话不知比这些下作了多少,你不还照样活着么?现在因为小姑娘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一句话,要死要活装什么?”
阮三娘刚才被小姑的那句话羞红了脸,捂着耳朵恨不得钻进地缝去。现在又见程婉瑜落落大方的斥责长工,又羡慕又欢喜又嫉妒又心酸。
崔西斌嘴巴笨,本想开口骂几句却不料自己张口闭口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崔西政虽然明白,可他鬼精鬼灵眼见姐姐被亲娘揍了,也不敢说话了。
那汉子被程婉瑜骂了一通,见她真的生气了也讪讪的不敢吭声。耷拉着脑袋,好似受了许多委屈一般。
一旁的崔西月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心里不甘心起来。从前看人家吵架,不就是这两句话随便说起来。大家都顺着话,会对程婉瑜发难么?怎么自己家不是,不仅自己被亲娘拽了耳朵程婉瑜也不生气?
“听听,听听你二嫂的话。这么大的姑娘了,好赖不分咧?以后多跟你二嫂学一学,别总跟那些田间地头的长舌妇学舌!”平婆见程婉瑜不生气,反而主动化解了这一场尴尬。心里对这个媳妇儿更加满意,更因此对她更愧疚起来。
“娘,你既然这么说了,我不妨就把我的心里话说一说!”程婉瑜见那些长工们自动的回了住所,不在院子里跟主家一起乘凉。眼前都是自家人,用不着给崔西月面子。有些人必须要敲打敲打才是,不然以上辈子的情形来看,崔西月出事儿的可能性很大。
“老二家的,你说吧!”平婆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老二家的又后悔了,准备来一场文斗?
“都说长嫂如母,我这个二嫂也是有资格教导小姑小叔的。”程婉瑜这话让崔明、平婆以及崔西斌都非常认可,三个人连连点头称是。
看不见崔西月不服气的脸,以及阮三娘低下头的表情。
“西敏跟曲大丫的事儿,让我难堪更把崔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去了。他是个男人,心不细想的不周到。可小姑今年十五岁了,即将要议亲了。出了这个事儿,哪个人家愿意要她?小叔虽然才十岁,可他悟性好,将来做了官,有心人若要为难他,就他二哥这个事儿传出去,够他喝上一壶了。”
程婉瑜说的话他们只想到了一点,那就是影响了崔西月的名声。可怎么就能影响到崔西政呢?平婆不明白,只会种地侍弄庄稼的崔明就更不明白了。
“老二家的,有这么严重么?干出这个寒碜下作事儿的是老二,怎么就能影响到老三呢?”崔明想了想放下了做公公的‘体面’,开口问着二儿媳妇。
“爹,入朝为官要的是清正廉洁。纵然不是书香门第起码也要家风淳朴吧?就西敏这个事儿,你们能说这是家风淳朴?”程婉瑜解释完,众人恍然大悟。
平婆更是激动万分,她上前握住程婉瑜的手。脸色激动:“头前儿你买了曲大丫为奴,你公公心里不舒服。我就说你做得好,这不只是为了一时之气,更是为了崔家的颜面。现在人尽皆知不假,可过几年谁还记得?等西敏回来,她坐实了妾的身份,到时候也就消停了。”
这一番话说的颠倒不通,但崔家的人立即明白了过来。原本暗自揣测程婉瑜是个阴狠毒辣仗势欺人的恶妇,原来还有这么一个贤良的举动。
崔西斌这个做大哥的不好当面称赞感激弟媳,只能忍着激动对身边的自家媳妇儿小声:“你看看人家,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以后多跟弟妹学学,好多着呢!”
阮三娘紧咬下唇,咽下心里的苦涩。弟妹才进家门几天,生生的把自己的比了下去。自己才是长嫂未来的家母,做的比谁都多起的比谁都早,却被一个只会说好听话的弟妹比下了下去。
平婆粗糙的手掌刮得程婉瑜手心手背直痒痒,她抽手反握住婆婆。嘴上不说话,心里却暗暗发誓:婆婆,你的好我一辈子都记得。纵然这一世不愿再做你的媳妇儿,但也保护你不再受那些苦楚。
“想不到你养在深闺的姑娘竟然能明白那些道理,看来你的兄长们一定将他们做生意的所见所闻讲给你听。没想到我还有这等福分,可是曲大丫虽然成了奴才,可有心人所想查也能知道西敏的混账事儿啊!”虽然小儿子当官还得个十几年,难保不影响他咧。
“成亲之日拐黄花闺女私奔,那是家教不良人品不好。若是与小妾负气出走,也只能算是**韵事罢了。既然咱们手里有卖身契,就说说破大天也有理。单品这个,没人会笑话小叔的!”程婉瑜的话让平婆松了一口气,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也知道跟自己息息相关。崔西政眼见好似一场即将落在自动头上的灾难被新嫂子解除了,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还是觉得她很厉害。
“切!就会说好听的哄我爹娘。要不是你横插一脚,崔家也不会有今天这等祸事儿。你分明就是惹祸精,反倒把自己当菩萨。啐!真不要脸!”崔西月看不惯全家人把这个贱女人当成恩人一般,尤其是自己还是那个衬托红花的绿叶。
“混账东西,怎么这么糊涂!”平婆刚才挪到了儿媳妇儿身边,此时见女儿说胡话却又打不到。气得咬牙切齿,程婉瑜眼色一沉,忍不住要给小姑一个教训。
“娘,若是不给她一点教训,恐怕永远都长不大呢。”崔西月肩膀一缩,恶狠狠地看着程婉瑜。尖叫道:“你居然还敢挑拨我娘打我?你,你,你活该被二哥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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