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后一场论理,楚玉刚进酒楼的门,就被池芷蕾给逮着一通的抱怨:“怎么这么久没有来呀?我都想冲到你宅子里找你了。”
也不等楚玉反应过来,又道:“我那个铺子明日就要开了,正想着给你送帖子呢。”
“真的?那恭喜恭喜,啊,我还没准备礼物呢,你怎的也不早说。”
池映易走过来接口道:“人到了就行了,不过是个小小的铺子,倒是离这里不远,平日里也能看顾一二。”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手上的伤可是好了?”
楚玉给池映易福礼道:“承蒙池掌柜挂念,楚玉的手已经能活动自去了。几日不见,诸位可好?”
几人一番寒暄,楚玉便对池映易道:“不知今日陆大人是否会过来?”
池映易道:“你也知道的,陆大人并不是每次都会过来的,陆三爷倒是喜欢这里的氛围,你若有要事,可写封信让陆三爷转达。”
“行,谢池掌柜的。”
到了忙碌的时候,楚玉也挽袖子上了,酒楼也有不少的客人认识她,偶尔闲语几句,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陆知安带着陆怀安进来的时候楼内正热闹,他看了一圈没看到楚玉,便问身边跑堂的:“楚娘子今日又没来?”
跑堂的答道:“楚娘子早间过来了,方才还在这里,现下可能是去哪里忙着了。”
陆知安嗯了一声又对陆怀安道:“你今日是在楼下,还是跟我去楼上?”
陆怀安笑嘻嘻地道:“今日比的是赋论,我可是准备了好些天,自信不比他们差的,当然要上场比试一番。”
陆怀安特别喜欢四为楼,连陆老夫人都会半埋怨地说他,平日里在学堂见不着面也就罢了,一到休息的日子也总是往外跑,想要说句舒心的话都找不到人。还是陆怀安讨巧卖乖半天才哄好了。
“怎么了?有要事?”
陆知安正慢条斯理地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众人,听到敲门声让陆管事开门,回头才发现楚玉带着池映易进来了。
“嗯,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几人见礼后楚玉坐定便开门见山:“我这几日都未来,现下看来池掌柜把酒楼管理得很好,又有老管事和账房在一旁帮衬,我便想躲个懒,以后的,少来酒楼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池映易着急地问楚玉:“方才怎么没听你说起?怎么有了这样的想法?”
楚玉安慰她道:“莫急,我也不是一时兴起。想来你们也知道,我那宅子里新进来了两个小孩儿,其中一个还是不足一周岁的小婴儿,这几日在家里逗弄了一番,倒是挺有意思的,便想着先把那边的事情理好,酒楼里有你们看顾着,总不会出什么事的。”
“况且,我也不是说就此散手不管了,隔三差五的,也要来一趟,你们可别忘了,我可是等着年底分红的。”
池映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看向陆知安,见他一只手搭在窗上,看着下面不说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楚玉的话。
“可是找了媒妈妈?”半晌,池映易才问了这么一句。
楚玉正在喝水,闻声“噗”的就呛出来了:“咳,怎么就拐到媒妈妈那里去了?”
她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的话,好像并没有什么能引起歧义的地方?
池映易道:“你方才不是说你小孩子挺好玩的?”
“……”楚玉放下杯子:“是挺好玩的,可这跟我要成家完全没关系,那小孩大多数时候都是陈许氏在照顾,我就偶尔逗弄一下。嗨,我说你们是不是心眼太多了,我就真的只是想偷懒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池映易似信非信,见客人渐渐多了,便道:“此事尚不着急,且等等再说,我先去忙了。”
说罢起身福礼就要离开,还未转身又对楚玉道:“下面人多,不若你也来帮帮忙?”
楚玉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池映易无奈,也只能带着秀秀走了。
眼见池映易走了,陆知安仍是看着下方不说话,楚玉想了想,对陆管事道:“我有些事情要与陆大人商议,陆管事可否行个方便?”
陆管事看着陆知安,见他没有反应,便点点头离开,在门外守着。
“说罢,把人支开想要与我说什么?”
楚玉走上前把窗户也给关上了。
陆知安一惊,起身离了楚玉几步远:“你这人……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
楚玉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会注意的。”
等把门窗都关好后示意陆知安坐下,然后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块肥皂给他。
“什么东西?”陆知安接过来一看,淡黄色的一块,约么小孩拳头大小,四四方方的。
陆知安放到鼻尖轻嗅了一下,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并不难闻。
“用来洗东西的,洗衣服洗手都可以,如果不是很介意的话,还可以用来洗脸。”楚玉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胰子?”
“也算是吧,不过原材料不一样,更便宜,制作起来也更方便,还可以加各种各样的花,让它更香。”
楚玉是知道胰子的,不过原材料是猪的胰脏,并不能大量的制作,且价格昂贵,只有少数人才用得上,一般人家都是用草木灰或者皂荚。
陆知安仔细地端详着手上的东西,手指不自觉地敲了两下。
“郭蒙他们知道吗?”
“知道!还是他们帮我做的。”
陆知安有些怒了:“你说你是不是缺心眼?这种东西难道不是应该藏着掖着吗?你倒是大大咧咧的拿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
陆知安平日里都板着脸,楚玉本就有些怕他,见他这样,小心地吞了口口水,道:“我这东西做出来本来就是要跟你一起合作卖的啊。”
陆知安似乎拿楚玉有些无奈:“你就这么信任他们信任我?这东西若是真如你所说的,那你知道它能带来的财富有多少?若有人起了歹心,你现下就不会坐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楚玉道:“我这不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呢么?”
见陆知安似乎生气了,忙道:“这事情就你我和郭爷我们四个人知道,我现下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这东西若只靠我自己,也是守不住的,所以便想着来找你了。”
陆知安把肥皂往桌子上一放,端了茶盏喝茶。
等茶盏放下后,他也缓和过来了:“放下酒楼的事情,就是为了这个?”
楚玉摇头:“这个我什么都不管,只分纯利润的三成。”
“三成?”
“不能再低了!”
“我以为你会说对半分。”
“这个东西不仅仅只是在汴梁出售,还可以借由陆家的商行卖往各地,我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所有的一应事务都需要陆大人与陆言安一同商议,我只管要钱,陆大人想来也不会做那等杀人灭口之事。”
“你拿陆言安压我?”
“不,我只是给自己多一份保障。”
陆知安看着楚玉,忽然一笑:“既然郭蒙知道了配方,我还留着你做什么?”
这是楚玉第二次见陆知安笑,倒是觉得比上次顺眼了。
“郭爷对你很崇拜,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莫说只是一个配方,就是你要他亲自动手杀我,他会犹豫,会帮我求情,但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不过还是那一句话:活着的楚玉比死了的更有价值!”
陆知安拿了肥皂站起身:“我会让思文尽快赶来。”说罢一颔首,转身走了。
楚玉趴在桌子上,肥皂的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大半,现在要考虑一下蒸馏酒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