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将金城郡君主仆俩安顿好,就有马车大张旗鼓地一路出城跟着到了庄子。
楚玉出外一见,马车上下来一位嬷嬷带了三个小婢,小婢手上都托着托盘,托盘上盖着红布。
“这位便是楚娘子了?”那位嬷嬷看起来年岁不小,眼中却尽是精光,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金城郡君在楚娘子庄子游玩小住,却又走得急,没带东西,汝南王妃让老奴送了些衣裳银钱来,若有不够,尽说。”
楚玉塞了一个荷包过去,笑容满面道:“金城郡君既住在这里,衣食住行我自会尽心,何必累得嬷嬷亲来一趟。”
你看我都如此识相了,就千万别把战火燃烧到我身上!
那嬷嬷推辞一番道:“为主子办事本是应该,已是劳烦楚娘子,王妃担心金城郡君不习惯,特特拨了几个小丫头过来伺候,楚娘子若有事,尽管吩咐她们便是!”
楚玉又将荷包塞过去:“我这庄子也是偏了一些,路上颠簸,嬷嬷不要嫌少,拿去喝盏茶解解渴。”
嬷嬷这才收下,又笑着对楚玉道:“原先听兴平郡主身边的魏嬷嬷说起过,说是小娘子知书达礼,机灵懂事,今日一见,方知所言不差。”
楚玉连连摆手,脸上换成谦和的笑:“这是嬷嬷们抬举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如此又互相吹捧一阵后,楚玉方才把嬷嬷送走,又带着几个小姑娘去找金城郡君。
金城郡君正坐在池塘边,趴在栏杆上看着只有一座假山的池塘,见楚玉带了几人进来,跳起来冲到她面前兴致勃勃地问她:“母妃送了什么东西过来?可有叮嘱我什么?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府?我有些想他们了!”
说完绕过楚玉伸手将托盘上的布掀开,一盘银锞子,一盘首饰,一盘衣服。
金城郡君抓了一把银子,又随手挑了一个扁方塞给楚玉:“赏你的。”
楚玉将银子收下道:“银钱我收下,扁方就多谢,我习惯了带木簪。”
金城郡君甜笑道:“金银虽说是俗物,可真是好东西!”
在楚玉与她告辞后,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眉眼凌厉冷若冰霜地对几人道:“都识相些,什么该说不该说,什么该做不该做,不用我提醒,我奈何不了其他人,对付你们却是轻而易举的!”
几个小婢年岁与她相当,被吓得喏喏称是。
立威后的金城郡君心情愈发烦躁,也不管其他人,带了素云就出去散步。
四四方方种着一陇拢她叫不出名字的青菜,倒是有花有草,那边一大片的是什么东西?有个秋千看起来倒是不错,却非要放在大庭广众,安在庭院里多好!
这简直就是个乡下不入流的破落地方!
金城郡君心下不悦却也不显露出来,绕着庄子慢慢行走,在一角看到一个少年正对着一根木桩在练武。
她见过这个少年,今早与她一起出门的,看来是楚玉的小厮:“你做甚要打木头,不疼?”
木人桩是楚玉特地为邹子文定做的,砍了一棵树,用树桩做底盘,根据邹子文的身高制作的,至于它有什么作用,其实楚玉自己也不清楚,倒是郭蒙看了很感兴趣,在旁边做了一个稍高一点的。
自从楚玉买下这庄子后,树木就遭了大殃!
其它还有梅花桩和吊起来的沙袋,郭蒙很好奇楚玉是怎么想出来的,楚玉忽悠他说是书上看来的——其实楚玉还知道一字钳羊马,都是电视上看的!
邹子文根本不理她,他有一处地方总觉得不流畅,正在反复推敲。
“喂,问你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邹子文嫌她聒噪,又不好得罪她给楚玉添麻烦,干脆走到一旁去做体能锻炼,或许换换脑子能想通呢。
金城郡君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这人就是个木头,半天打不出一句话来。
训练场对面是牲畜棚,用三尺高的栅栏围着,里面传来各种牲畜的叫声。
金城郡君连青菜都没见过,更何况是活着的动物,邹子文又不理她,干脆就去那边,看有没有什么可爱的东西。
楚玉对卫生要求很是严格,牲畜棚专门安排了两人打扫,排泄物什么的都被清理到旁边的大坑里,等着发酵后给土地施肥,里面倒也干净,不脏不臭的。
金城郡君好奇地看着小羊咩咩嚼着干草,叽叽喳喳的小鸡在鸡妈妈的带领下找虫子,鹅黄色的小鸭子在清澈的水里划动……还有一只白白的大东西正在警惕地看着她。
从未见过的一切让她放松下来,眉眼弯弯,嘴角甚至还噙着笑。
也不知是她身上的那样东西吸引了那只大鹅的注意,摆着健壮的身体向她走来。
“呃该,嘎嘎。”大鹅摆出战斗姿态,对着前面一无所知的俩人叫嚣。
金城郡君欣喜地道:“素云,你看这个东西特意走到我面前来,是不是喜欢我?”
意外就这么不期而至。
大鹅先是嘎嘎叫着,缩了脖子往后面退了几步,然后向前冲刺,使劲扑腾翅膀,就这么直直地扑向金城郡君俩人。
金城郡君花容失色,大叫一声转身就跑,大鹅窜出栅栏,跟在她的后面,伸长了脖子就要啄她屁股。
正是众人忙乱的时候,庄子又大,一时间没人前来救援,俩人竟然被一只大鹅追得四下乱窜。
素云心下害怕,可怎么也要护着主子,她本也是个娇弱女子,又手无寸铁,只能在后面边挥手赶鹅,一边大叫救命。
慌乱之下,金城郡君绊在田坎上,摔倒了。
眼看大鹅黑黄扁阔的喙就要怼上金城郡君的脚,一只竹竿斜着插了进来。
邹子文面无表情地拿着一根竹竿,嘴里哟哟吆喝着,将大鹅往棚里赶。
那大鹅像得胜的将军一般,高昂着头,摇摇摆摆地走回去,嘴里还高声叫着。
金城郡君似乎还没反应过来,愣坐在原地,素云忙将她扶起身,又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道:“主子,没事了。”
金城郡君忽然给了她一个耳刮,怒骂道:“你是怎么护主的?就这么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畜牲就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要你何用?!”
邹子文已经将鹅赶进棚里,站在她们不远处,也不出声。
金城郡君见状,横眉冷对怒道:“怎么,你也在看我笑话?我赵幼慧还轮不到你们来幸灾乐祸!”
邹子文波澜不惊道:“这是鹅的本性,见谁都追的。”
“我不管,我今天要吃了它!”
“它还未长大。”
“那么大的个子,你居然说它没长大?!”
邹子文不理她,转身又去了训练场,他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了。
要不是担心连累楚玉,他才懒得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