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叶氏到底是大家娘子,脸上只尴尬了一瞬便若无其事道:“说来还是庄子上养人,楚娘子看起来却是康健不少。”
“谢陆夫人,庄子上没得那些个繁杂事情忧心,又不用小心谨慎,心宽体胖之下,长些体格也是正常的。”
说完俩人对笑了一下,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皮笑肉不笑。
陆怀安抱着陆栩在旁边,本来想要与楚玉说几句话,他自科考后还未与楚玉见面,很有些话聊,可听着那俩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有些不对付
陆府管事的是陆李氏,陆怀安与陆叶氏的关系并不如何好,他原也是个大咧咧的性子,此时只觉得有些奇怪,却并没有往心里去。
陆怀安往他大哥那边看去,陆知安正在与郭蒙说着什么,又看向陆李氏,陆李氏坐在原位只当没看到那俩人奇怪的氛围一样。
陆怀安还没说话,怀里的陆栩已经挣脱了他的怀抱,昂着小脸对楚玉道:“姨姨,三叔已经是进士了哦。”
一副与有荣焉的小模样。
楚玉这才转移开视线,蹲下身目光平视着陆栩道:“那么厉害啊,栩儿今日可吃了粽子好吃吗”
端午节要喝雄黄酒,陆栩年幼,陆李氏只用筷箸醮了给他舔,又在他眉心处用雄黄酒点了一颗小痣,衬着陆栩白嫩的皮肤格外可爱。
“好吃。”
陆李氏这才插口问唐英,“泽姐儿可尝了酒,正好望江楼里也有雄黄酒,驱妖辟邪,便让他们上一点罢。”
雄黄本就带有一点毒性,还要往里边加酒,郭霁泽小,若是一不小心舔多了怎么办,忙又站起身截住话语:“早起时已经给小泽点了,她那香囊里也有不少草药,并不用如此麻烦。”
唐英虽惊诧楚玉为何会撒谎,只是她是个冰块脸,并没有让人察觉出来,只顺着楚玉的话点点头。
陆李氏见状也只能作罢,看着楚玉直在心里叹气。
按照楚玉的能耐,若是能进陆府帮把手,她也可以轻松一点,只是有些事情,悔之晚矣。
楚玉不知她心里想法,她不太耐烦与她人起口舌之争,便对陆李氏道:“今日我是与一位友人一同前来,现下他还在旁边雅间等着,既说了要过去,不好失礼,待下次再与老夫人赔罪。”
正与郭蒙闲话的陆知安瞥了她一眼。
陆叶氏一手抚着肚子,脸上闪耀着慈母的光辉,“说来我比楚娘子也大不了多少,现下已经为人母,楚娘子也别耽误了大好年华。”
楚玉对她一颔首。
陆李氏刚接过郭霁泽准备好好逗逗,陆家都是男子,没一个娇柔的小姑娘给她宠着,此时见了郭霁泽便有些放不下手去。
“我还想着与英娘说说话,上次还没来得及交谈,如今你们是愈发不愿意去陆府见我这个老婆子了,下次见面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唐英听着她失望的语气,有些为难。
楚玉道:“就在隔壁,走两步路的距离,老夫人既然想与英娘多说几句,那我带子文去也是一样的。”
唐英一想也是,邹子文虽力道和对战经验差了些,可护着楚玉几息的能耐还是有的。
她将郭霁泽交给陆李氏抱着后走到邹子文身边,干巴巴地叮嘱了两句才对楚玉点点头。
楚玉向众人行礼,带着邹子文离开。
陆怀安东看看西看看,赛龙舟还没开始,陆李氏那边他插不进去,便乐呵呵地想跑到他大哥与郭蒙之间说说话,被陆老爷子给拦住提溜到身边。
陆怀安不明所以,陆老爷子只道:“你兄长有话要与蒙小子商议,你别过去捣乱。”
“可是我也进入官场了,总该多与大哥学着点。”
陆老爷子瞪了他一眼,“蒙小子又不是官场中人,你就算想要学什么,也不急在这一时。”
陆怀安中举后被授为将仕郎,从九品下,是为文散官,初入官场,有陆知安护着,暂时还没有接触到那些乱七八糟惹人心烦的事情。
闻言往一步之遥的俩人看去,拗不过陆老爷子,只能坐在他旁边往汴河里看去。
陆老爷子心里却在叹息,这孩子也不知是怎么长大的,两位兄长,陆知安在官场如鱼得水,陆言安在商场左右逢源,怎的到了老三,便连脸色也不会看了
果然是老大精明老二圆滑老三痴傻
陆老爷子是个心宽的主,不过噫吁嚱了两息时间便将一切抛之脑后,与陆怀安一起讨论应当起哪只船队会赢,最后用老父亲的威严强制让陆怀安承认他的眼光更好。
陆知安旁边位置坐着陆叶氏,有些话并不适合在这里说,陆知安便只与郭蒙闲话家常,郭蒙也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俩人的心思都不在说话上。
陆叶氏也插不进去,看着陆李氏与唐英带着陆栩与郭霁泽说笑,想着自己是陆李氏名正言顺的儿媳妇,却只能在一旁看着她们热闹,心有不甘,便颤巍巍地站起来想要往陆李氏那边坐去。
陆知安的注意力本就不在她身上,见她动了也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身边的周嬷嬷忙上前搀扶着她过去了。
陆怀安本是坐在陆李氏旁边,他一离开,陆李氏便让唐英坐下去几人好说话。
唐英见着陆叶氏过来,站起身无声地站起来往旁边挪去,陆叶氏对她一颔首,径直坐下。
唐英本来就是话少的人,她不喜欢找话题,与陆李氏说话也是陆李氏问一句她答一句,陆叶氏过来倒让唐英轻松不少。
因着是家人聚会,陆李氏也让李姨娘坐在陆怀安旁边,见状又站起来让唐英坐下。
唐英摇摇头,站在陆李氏身边小心看顾着郭霁泽。
望江楼窗台开得并不高,郭霁泽站在陆李氏腿上,头已经快要探出窗户,陆李氏年龄不小,郭霁泽又正是懵懂不知事的年岁,看着外间人声鼎沸热闹得紧,一双眼睛看着外边不眨眼。
陆叶氏在旁边看着唐英面无表情地看着郭霁泽,一双手却不自觉虚虚半环着郭霁泽,生怕郭霁泽摔下去的模样。
陆叶氏摸了摸肚皮,她母亲每月都回去烧香,已经请了好些签,都说她这一胎是儿子,等孩子落地,她也能在陆府抬头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