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丛云
时节已是深秋，路旁的树叶一片枯黄。
萧瑟的寒风扫过大地，如长鞭般抽打行人，让他们缩紧了脖颈，加快了脚步。
这里是德国汉堡，黑森林集团的总部大楼。
克鲁特坐在会议室外的长椅上，叼着他心爱的烟斗。虽然因为爱丽丝的禁令而没有点燃，但过过干瘾仍旧能让他提起精神。
“原因查到了吗？”
【是的】
“是怎么回事？”
距离接受爱丽丝的长期雇佣已经过去了大概三月。在少女出乎预料的铁腕下，辉夜宗家的形势一片稳固——受外部势力蛊惑的分裂分子被她强力制裁。结果，一场声势浩大的‘政变行动’就这只闹出了这点动静。
除了辉夜先生到底没能得救，在资产转移当天就被确认了死亡。可以说，辉夜宗家在这次事件中并没有受到太多损失，仍旧保持着自己的力量。
在此期间，克鲁特除了保护爱丽丝，接手了辉夜大楼的安保。空闲之余，他还在调查铁血方面的情况，想找出上一次没被袭击的原因。
虽然没被袭击确实是一件好事，在当天的情况下也确实不容多想。
但事后，克鲁特还是有点在意，所以专门安排了ppk进行调查，想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我从总部确认到了404小队的任务记录，当天，她们恰巧与破坏者进行过一次交火，摧毁了破坏者的义体——根据404小队上交的报告，破坏者的身边集结了一只精锐小队。如果不是占了突袭的便宜，404小队并没有取胜的自信。】
“哈？居然是这样？”
克鲁特的脸上浮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对于这件事，他可做了不少猜测，从铁血的阴谋到破坏者的智力上涨——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能坦然接受。
但是被404小队正好歼灭了？
这状况虽然合情合理。但相比起之前的那些可能，反而让克鲁特有点难受。
这么简单吗？
居然是这么简单的吗？
好浪费感情。
【是的，就是这样】
“欠了她们一个人情啊，这次。”
如果破坏者没有被拦截，而是顺利的抵达了战场。那么，在那一天的下午会发生些什么呢？
克鲁特无法做出判断。
所以，对于那些恰好帮上了大忙的姑娘们，克鲁特真的感激不尽。
有空的话给她们带点礼物吧。
甜食和礼服啥的……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自己的队舍，听说本部那边挺流行装修的，或许可以在这上面动点心思。
【话说回来，boss，爱丽丝小姐这两天很忙呢】
“嗯？”
Ppk的话语将克鲁特的思考拉回了现实。他点了点头，顺着ppk的话题说了下去。
“毕竟是宗家的家主嘛……日本的文化我不是很懂啦，但大概就是那回事吧。”
【那还真是辛苦呢，才刚当上家主就要面临挑战】
“谁说不是呢……黑森林集团，没想到他们也要涉足军工了啊……”
虽然名字叫黑森林，但和蛋糕却没有半点关系。
在克鲁特和ppk的谈话中出现的这家公司，实际上是由多家大中型企业联合成立的工业集团。
它诞生于上个世纪的晚期，主要从事木材和钢铁的生产加工。
而今天，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来和辉夜社进行谈判。其目的有且只有一个——在光学和电子学领域上与辉夜社展开合作，竞标德国国防军的新一代单兵装备。
也就是动力甲。
这东西开发很难吗？
实际上是不难的。
在双足平衡技术和动作协调器已经非常成熟的现在，人形外骨骼的技术难点早已经全部攻克。
剩下来的问题不过是些细枝末节：诸如性价比，还有一些细节上的参数。
就好像人类第一架活塞式双翼飞机，在它诞生之前，飞行近乎于危险的滑行。而在它之后，比拼的就只是性能了。
【不过，真的有希望吗？】
“谁知道呢。”
【辉夜社虽然也很强大，但在尖端技术上，还是莱斯的产品更负盛名吧】
“说是这么说，但如果一切都以质量来决定胜负，世界上不就该只剩下一个国家，还有一家工厂了吗。”
【说的也是】
但那是不可能的。
商人不是艺术家，兜售商品只是为了利润。
如果只买旧货就能获得足够的利润，他们才不会去开辟新的生产线。如果能垄断一个行业的所有资源，他们也不会去提升服务品质。
辉夜也好、莱斯也好、黑森林也好、甚至各国政府也是一样。大家追求的都是利益，是在限定条件下赚取更多的金钱。
如果能在A那里赚到10元，就可以放弃B的6元，当然最好是两边都赚，但如果产量不足，那就只能进行取舍。
“所以说，我当不了商人啊……”
【boss你想过经商？】
“仅限于想想……退休之后总要找点事做嘛。再过两年我也老了，也该考虑考虑了。”
【原来如此】
Ppk一时沉默了下来。
克鲁特向窗外望去，对着乌云皱眉。
他不喜欢雨天，雨天总让他缺乏精力。
相比起下雨他更喜欢下雪，至少冬装能隔去冰雪的寒冷，而雨衣却不能抵挡大气中的潮湿。
年轻的时候，雨中行军是每个士兵的噩梦。一脚踩进烂泥地里都还不算什么，要命的是突发情况，一旦面对危险需要卧倒，那接下来的状况才叫做地狱。
还好，克鲁特已经不再当兵了。
那种糟心的状况，他不需要再体会一次了。
【那，老爹之前想卖啥啊？】
这时候，芝加哥的声音插入了对话。
虽然将这姑娘安排在了一层警戒，但似乎是因为太闲的关系，她一直在关注这边。
“面包。”
【……老爹你说啥？】
“面包房啊，一开始我想找个中学，在旁边开个面包房卖卖面包来着。”
【不是……老爹，这和你刚才说的有点不搭边吧，开个面包房而已嘛，怎么就和经商扯上关系了】
“不要瞧不起面包！”
【不……我……好吧，老爹，对不起】
“没关系，一开始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闺女跟我长谈了一次，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蔻蔻姐吗……她到底说了啥啊】
“她说……哦，出来了。”
克鲁特刚想回答，会议室的门却正好打开了。
完成会谈的爱丽丝在590的陪伴下走了出来。她的情绪看起来相当不错，看到克鲁特甚至偷偷比了一个V型的手势。
克鲁特咧了咧嘴，走了过去。他站到爱丽丝的身后，把早已准备好的厚外套披在了少女的肩上。
“那么，具体的细节就下次再定吧。”
“当然，下次就由我方前往日本，到时候再进行详谈吧。”
两边的表情都很轻松，这也让克鲁特松了口气。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爱丽丝是个厉害的孩子，但几个月内就能成长到这个地步，亲自参与谈判，不得不说，她的优秀程度还是出乎了克鲁特的预料。
“那么，我们接下来做点什么呢？”
在离开了黑森林集团的办公大楼后，爱丽丝的情绪恢复了女子高中生应有的活泼。她双手掐腰，一脸神气的回过头。
于是，克鲁特的心中便升起了一点不妙的感觉。
“话说回来，克鲁特的女儿也在德国吧？”
“……啥？”
“我知道的哟，是叫蔻蔻?海茵莱多的吧。听说是做武器销售的呢，真厉害，明明是个女孩子。”
这老气横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为啥突然就变的居高临下了？这丫头想表达啥？
克鲁特一脸茫然的望向人形少女们，看到的是五脸纠葛。
就很不妙。
“你想干啥？”
“就是打个招呼呀。”
“蔻蔻可比你大哦。”
“有些事情和年龄没关系啦，嘿嘿。”
“可我觉得吧，难得来德国一趟。还是去格里芬总部看一眼比较好吧。”
“那个之后再说，走啦走啦。”
这丫头是这种性格吗？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被爱丽丝推进车里的克鲁特，在放下手刹之前，心中只回荡着一个问题。
“我说，我氪五十五了，你知道吧？”
“成熟的年纪呢，怎么了吗？”
“……”
糟心，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