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紫嫣被下狱了。
是的,她被刘邦从灵安观秘密带回了宫,又秘密关进了这间密室之中。
这是一间单独的囚牢,并不属于刑部管辖,也没有按照正规的汉律程序走。或许,在刘邦自己的心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个女人——这个欺骗他,甚至背叛他的女人。
处死吗?以她对自己的背叛,诛灭九族也不够!可是,他做不到,他舍不得……
饶恕吗?大汉帝王的尊威何在?天子颜面何在?
尽管在陈平的力劝之下,刘邦放过了灵安观的一众道士。但是,对于深爱的女人,他终究是无法原谅。
所以,刘邦在百般纠结痛楚之下,将莫紫嫣秘密关押了。他将女人扔进密室,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就走了。
密室阴暗、潮湿。只有顶部的一个小窗子能透进些微光晕,幽冷的风吹进来,像刀子一般刮在躺在乱草丛中的女人身上。
女人深受重伤,尚处昏迷,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她的身体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瑟瑟地发抖。
静夜幽幽,弥漫着苍凉的气息。
密室的走廊上,突然响起急迫的脚步声。
“开门!”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却是下命令的口吻。
“陈大人,这……”监狱官有些为难地犹豫着。
陈平眉目一凛,沉声道:“我说开门,你没听到吗?”
“这……可是陛下……”
“本官就是奉陛下口谕而来,你想违抗圣谕吗?!”
“卑职不敢。”
监狱官迅速打开了密室的房门,便识趣地退了下去。虽然心中也有怀疑这“圣谕”的真假,却又不敢得罪陈平,毕竟这可是当今大汉朝,除了萧丞相之外,最有权势的权臣。
草丛在陈平的脚下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手中的烛火由远及近,渐渐清晰了女人苍白而憔悴的容颜。
陈平将火烛倾斜,将油滴出几滴,把火烛固定在一张破旧的木案几上。
“娘娘……”
陈平低低地唤了一声,昏迷中的女人好像有了一点意识,不由得眉头一皱,口中不知呓语着什么,却好像不是在回应他的呼唤。
他轻轻地一叹,向着瑟缩在草丛中的女人走过去,却看到她额头包扎的白色绢布上,有暗红色的血渍渗出来。
以宫廷太医的精湛医术和专业手法,不可能对伤口包扎的技术如此差,可是这个白色绢布,松松垮垮地、凌乱地缠绕在女人的额头上。
烛火虽然微弱,却依稀可以看清楚女人的脸上和唇角都有被打过的青紫色淤痕。
陈平的心一揪,不知道昨夜,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刘邦又下了多狠的手……
他伸出手探了探女人的额头和鼻息,她呼出的热气,让男人不由得心神不安。
“这么烫……”
天啊,她发起了高热。
陈平登时眉头一皱,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女人的身上。顶上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冷冽如刀,看着女人瑟瑟发抖的身体,陈平干脆将莫紫嫣搂入自己的怀中,想要去温暖她的身体。
“该死的!他们居然不给你吃药?”陈平将莫紫嫣抱在怀中,心疼地抚摸着她火烫的小脸。
他的拥抱好温暖,迷蒙中,女人缓缓抬起头来,哭得肿痛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视线很模糊。
可是,她却仿佛看到那样一张熟悉的俊颜:“夫君……”
陈平心头一怔,她唤自己“夫君”?她是把他当成项羽了吗?
嘴角溢出一丝苦涩,可是心底却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可是此时此刻,看到昏迷不醒的她,想起她昨日受到的种种折磨和伤害,他突然很想带她逃离这里,哪怕他这辈子只能做项羽的替身。
呵呵,或许在她心里,他连项羽的替身都没有资格做吧?
虽是这样自嘲,可他就是很想保护她,很想不管不顾地带她远走天涯。
当晚,陈平出了密室从御医那里要来了退热药,又返回密室给莫紫嫣服下药。直到后半夜,她的温度才开始一点点退了。
这一晚,莫紫嫣一直不停地唤着:“大王,不要走,不要丢下嫣儿……”
醒来的时候,女人第一眼看到的是,有人怀抱着自己。
当意识渐渐清醒,她才知道,这不是错觉,不是梦,她是真真实实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而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正是大汉国数一数二的权臣——陈平。
“放肆!”莫紫嫣突然坐起来,一把推开男人。虽然浑身力气微弱,可是意识却再清晰不过,她愤怒地指着陈平:“你怎么敢……”
“我怎么敢这样抱着你,是吗?”
陈平紧紧蹙眉,凝望着面前憔悴不已的女人,沉声道:“如果你被处死,我就跟你一起去死,所以我连死都不怕,还会怕抱着你吗?”
“……你疯了吗?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莫紫嫣按住疼痛欲裂的额头,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平为什么会突然对她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我没疯!我真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办法保护你,害得你三番五次经受如此折磨……”陈平跪在地上,慢慢地靠近女人,生怕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会再次惊吓到她:“你愿意跟我走吗?只要你愿意,天涯海角我都带你去。”
这一刻,他压抑了那多年的情感,终于在这暗室中爆发了。
在灵安观中,他看到连空灵子面对女人置身危险的时候,都能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以命相救。而他,却无能为力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可是当他在密室的大堂之外,听到刘邦对紫嫣所做的一切的时候,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再也不能忍受,她被那个男人□□,被他伤害,被他糟蹋,被他折磨……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你真的感觉不到吗?”陈平自嘲一笑:“虽然在你眼中,我什么都不是,甚至不如你养得一条狗,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让自己不去爱你、不去想你。这些年,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哪怕只是远远地保护你,静静地看着你,因为我知道我这样的身份不配拥有你……可是昨日,昨日刘……昨日他……”
“滚……”
“让我保护你,好吗?”
“我说,”女人冷冷的目光逼视着陈平,咬牙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