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突然扑向惊怔中的女人,疯狂地吻她。
然而就在这时,层层纱幔像风暴一样漫天地卷起,整个地宫都开始剧烈地动摇。
伴随着轰然一声巨响。
陈平怔然地回眸,纱幔翻飞,陈平赫然看到一身碧色华服的男人,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陡然出现在地宫之中。
男人墨发高竖,那浑然一身的霸气与神武,都让陈平一瞬间陷入错觉。在这世上,于天下,于历史,陈平陡然想起了一个令他颤抖的名字——“项羽”!
可是那分明不可能,强大的理智支撑着他,他迅速将女人揽在怀里,同进同退。
“嫣儿……”
“夫人……”
陈平一把拽起莫紫嫣,随身的匕首骤然抵住女人的小腹,他怔然看着燕辰和季布,不可思议地道:“你们是如何进来的?”
“哈,你个笨蛋!”季布得意地一笑:“你一定不知道吧?想当年那秦始皇的骊山皇陵,是何等的机关重重?我们却能进出自如,毫发无损,你这点猫腻又算个屁!”
“我想来的地方,还没有人能阻止,”燕辰的长剑指着对面抱着莫紫嫣的陈平,眼中凌厉的光芒带着慑人的威势:“陈平,你已走投无路了,放开我的女人!”
“你的女人?”陈平皱眉看了看被自己控制住的女人,又看了看燕辰,问道:“她为何是你的女人?你究竟是何人?”
燕辰缓缓地揭开脸上的□□:“女人,你的药很管用,为夫那些伤疤都治好了,该不该叫你一声‘神医娘子’呢?”
“项羽!”陈平大怔:“你是项羽?你居然没死!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你才死了!”季布道:“不想死的,赶紧放了我家夫人!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陈平一笑:“是吗?既然你们如此自信,那就试试看。”
骤然间,帷幔翻飞而起,那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纱幔漫天翻滚,好似汹涌的海浪,登时就将燕辰和季布二人层层地围困住。
“放开我!”莫紫嫣被陈平半拖半抱地带出圣后寝殿,她瘦弱的身躯终是不敌强壮的男人。她挣扎着咬破陈平的手,想往回跑,却被男人一掌击晕。
陈平冷冷地望了一眼寝殿的方向,便背着女人上了这地宫中唯一的一艘船。
他迅速地划桨,小船向着远处连绵的高山驶去,陈平将船慢慢地靠向对岸,然后背起昏迷中的女人,顺着山间隐蔽的一条密道,直往山顶而去。
这地宫的唯一出口就在这密道之中,唯有穿过密道再翻过山顶,才能通到外面的世界。不过,这密道的机关唯有陈平知道其中的玄机,因为当初建造地宫的人,全都被他杀掉了。
而被陷于地宫之中的燕辰和季布,好不容易挣脱开帷幔的层层束缚,却又见漫天的银针从四面八方朝着他们直射而来。
“小心!这针有毒!”
燕辰身体陡然暴起,一掌将毫无设防的季布推开,他整个人如一条灵蛇穿梭于万千的针器之间,墨羽宝剑挥舞的快如闪电,一剑剑劈砍向无数飞来的银针。
“锵锵锵”一阵阵爆响接连不断地传来,漫天的银针大片大片地碎裂,落在地上发出“叮叮”的响声。
燕辰与季布二人边退边躲,一路退出圣后寝殿,却发现陈平和莫紫嫣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们在地宫开始了一处一处地搜索,却寻不到紫嫣的踪迹,召集了地宫所有的宫女到湖边集合,却都说没有见到圣帝和圣后,更无人知晓这地宫的出口。
就差一步就能救下他的女人,却还是没有保护好她!急迫、内疚、忧心、愤怒,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郁积在胸口,燕辰愤然一拳打在桥栏上!
季布赶忙拦住他,宽慰道:“大哥,夫人吉人天相,咱们一定能将她救出来。”
燕辰颓丧地闭上双眼,沉声叹息,再睁开眼眸时看到那碧蓝的湖水,心中蓦然一片澄净:“奇怪?”
“大哥怎么了?”季布问道。
“季布,你记不记得,咱们来的时候,这湖上原有一艘小船?”燕辰道。
“咦?”季布闻言微微一愣:“对啊,是有一艘啊,难道陈平带着夫人坐船走了?”
季布随即长叹一声,看着这地宫之中无数错落参差的豪华宫殿,对着桥上的栏杆也是愤然一拳:“陈平那混蛋建造的地宫,简直比皇宫还大!又设立重重机关,若非咱们当初进来时,大哥有先见之明先毁了那个报讯的金铃,咱们早被发现了。可即便如此,咱们又绕了多少日才找到的夫人?如何能确定那龟孙子将夫人带去了哪处宫殿?”
燕辰闻言却淡淡地摇头道:“你看这里的一切都极尽奢华,却只有那艘小船普普通通,难以引人注意,会不会玄机就在于那只船?”
二人又看着荡漾的湖水,燕辰的目光缓缓望向远处连绵的山脉,他突然抓起一名宫女道:“再去准备一艘船!”
那宫女颤颤抖抖地摇头道:“大人饶命啊,这宫里只有一艘船……”
“仅有一艘?”季布陡然上前一步,对燕辰道:“如此说来,大哥料想必是不错,玄机就在那艘船上。”
“噗通!”一声,只见燕辰纵身跳入湖中,奋力游向那连绵的山脉,季布紧随其后也跳入湖中。
尽管莫紫嫣身材瘦削,然而陈平一路背着她穿过密道又爬向高山,体力也在剧烈地消耗,在快到山顶时,他早已累得气喘吁吁,他将昏迷的紫嫣放下来,揽着她一起躺在一处平地上。
他微微起身,扳过女人沉睡的小脸,凝视着她昏迷中不安的面容,突然觉得很难过:“我这么对你,算是不离不弃吗?可你又知道我的心吗?”
而此时,燕辰和季布终于解开密道的机关,顺利出了密道爬向高山。
燕辰抬头看了一眼快要落山的夕阳,沉声道:“季布,天就要黑了,你我二人分头行动,机会会大一些。”
“大哥小心。”季布道了一声,便与燕辰分头寻找。
仿佛是有不祥的预感,并不敢多做停留,只歇息了片刻,陈平又再次将莫紫嫣背起来,然而就在他要继续爬坡时,却突然听到了身后有急迫的脚步声。
回首一看,依稀可见碧绿色的身影在山间密道上快速地穿行,陈平简直不可思议对方会如此快地找到他们,更难以置信那个男人对于方向的把握和机关的破解居然如此神奇,陈平慌忙背着莫紫嫣向山顶而去。
“站住!”
顾不得一身的湿泞,燕辰一路紧追不舍,终于将陈平逼向了绝路,陈平回望一眼身后,那真是万丈悬崖,只要摔下去必然会粉身碎骨!
燕辰一步一步凌厉地向前,冷冷看着陈平,道:“陈平,你逃不掉了,放下嫣儿。”
“别过来!否则我与她同归于尽,大家都没好处!”陈平依然背着莫紫嫣一步一步谨慎地后退。
“别乱来!你将她如何了?”燕辰担心地看向趴在陈平背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发现她只是昏了过去,才稍稍安心,他随即沉声道:“你在的位置太危险,我退后,你带着嫣儿过来。”
夕阳火红的一片,却不似往昔晚霞的美,朵朵红云如烧,像是战亡的勇士洒下的鲜血。山顶的风很大,那一袭碧色华服的男子,迎风傲然而立,他长身挺拔,目光凌厉,好似人间正义的化身。
可是在另一个男人看来,他身上一切的光芒都那么刺眼,仿佛是让世间隐藏的龌龊与诡计全都无所遁形!
“项羽,想不到你竟然还没死!我明明亲眼看到你死在了乌江……为什么?”陈平长眸眯起,唇齿磨出冷冽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陈平如此勤奋!如此努力!却始终不及你?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得到一切,却还是要被你毁灭?!老天真是不公平!竟然还让你活着!做我的克星!”
“老天没有不公平,他审判这世间一切的功过,他必让好人得善报,让恶人食恶果!他给一切真心悔改的人机会,而你呢?为了一己的贪念欲望,而不择手段,视人命如草芥!你为了杀我,引匈奴刀兵踏进代国,烧杀抢夺无恶不作!为了杀我一人,你几乎让十万代军的性命因你一念而亡……你残忍的杀掉戚夫人,间接导致盈儿那孩子的悲剧,更幽禁嫣儿企图谋朝篡位,”燕辰怒指陈平,冷声道:“你罪孽深重,死难姑息!”
“哈哈哈哈!”陈平可怖的笑声回荡在山巅,看上去有些癫狂:“多么可笑!项羽,你是要把自己标榜成一个圣人吗?!难道当年你灭秦复楚时,就没有让人命白白流血牺牲吗?难道你自命为西楚霸王,让人俯首称臣就不是私欲贪念吗?难道你杀掉嬴子婴,就不是作恶伪善吗?”
“有!所以我也因此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朝成为西楚霸王,却要面临四方征战的命运,而我也终于在战火肆虐的罪恶中,失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害得她半生忍受流离之苦……”燕辰目光沉痛地看着趴在陈平肩上的女人,眼中有复杂的光芒:“感谢上苍,还能给我这样的机会,让我重新回到她身边……”
陡然回过神思,燕辰沉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拿她做棋子,不要再伤了她。”
“别跟我谈条件!”陈平的目光淡淡瞥向肩头的女人,一只手轻轻抚上女人的小脸:“我比你更爱她!我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燕辰怒斥一声:“以爱的名义来犯罪,那不是爱!放下嫣儿,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笑话!”陈平冷冷一哼:“我陈平权倾天下,何用你来放?”
莫紫嫣在陈平的动作和两人对话的声音中转醒,她本想装作尚未清醒再趁机逃脱,却突然闻到了一股异样的香味,目光下移,她居然看到陈平腰间的锦囊,也许是在背着她逃跑的途中,锦囊的口松开了,她看到那里面有一块黄色的物体。这几年,随着阅读风婆婆的医典,她对医药和香料都有一定的研究,她心一惊,辨出那是一种剧毒香。
这香类似于当年刘邦服用的那种,却比那个药力强十倍不止。它对女人并无太大危害,却对不同的男人有着不同程度的毒害。身无功夫的男人,用了此香会迷恋男女欢好之事,甚至可以引发男人的精神癫狂,生命最多不超过五年。而身怀绝世功夫之人,若碰此香,则可能立刻中毒暴毙而亡。
只要燕辰接触到这香料,必然会中毒!
莫紫嫣抬眸间,正看到燕辰不着痕迹地轻挪步子,她突然对着燕辰大叫一声:“他身上有剧毒,不要过来!”
并非是陈平没有发现燕辰的靠近,而是他在有意引燕辰过来;也并非是燕辰不了解陈平的诡计,可是陈平身后背着他的女人,他别无选择。他虽然不知道陈平身上带着剧毒,但却看得出陈平一直在拖延时间,陈平必不会放下紫嫣,所以他才要先下手,他不能再看着她消失一次,不能再看着她身陷危难。
然而此时此刻,任何的判断失误,都有可能错过救她的机会,甚至行为稍有偏差,都有可能会害了她。因为控制她的人,已经不是正常人,而是一个疯狂的魔鬼,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坐以待毙,紫嫣会是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