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涛这一手树枝刺出去,虽然袖上带风,但说实在的简直跟小孩子玩闹没什么两样。
“眼随剑槽,手随腰动。想想你轻功使用时脚下怎么发力的,就怎么用在手上。”坦白讲我自认我剑法不够出彩,但面对这样的新手,眼睛稍微一扫,都知道他问题出在了哪里。这当然多亏了当年步轻尘手把手的亲传。
所以就算是不落老臣的后代,掌握诸多技艺,但在剑法一块上,我还是能指点江山的。
飞涛虽然有点底子,但在我看来,跟白练没什么区别。反而因为先前有过练习,所以这时候纠正他,反而麻烦一些。
他收回树枝,在原地调整了下身子,一个呼吸过后,手上又是一阵风过。
“你怎么回事?剑有你这么刺的吗?”
我在旁边看着,十分不客气地点评道,“转臂僵硬,握手紧张。这随便来个人就能把你剑从手里卸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飞涛还算肯听从教导,连忙恭声道,“那就输了。”
“死了!”我不满他的回答,吼道,“跟人交手,就要抱着有死无生的气魄。不要以为你轻功好,打不过就可以跑。所以进攻手段老是给自己留上三分,我要的是你每一剑出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被我这样严厉的话吓到了,呆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而我可不会跟他摆什么好脸『色』,拾起一只树枝就站了起来。
朝他挑了挑,“跟我动手。”
不等他的回答,我便刺了上去。
这时,飞涛便将刚才积攒的愤懑全部借着树枝发挥了出来。不过很可惜,他刺出的树枝僵硬又笨拙。树枝侧过他的虎口,手腕摆动,枝端如鞭啪地打在他的手腕上。
鲜红的血印在他虎口上,飞涛的手顿时就将树枝丢了去。而不等我第二招上去,飞涛蹭地一下就与我拉开了距离。
“我不告诉过你,不要想着跑吗?继续来。”
飞涛嘴唇蠕动,显然有些不喜欢我的做法,但又没办法说出来,所以跟个木桩一样,站在那里不离开,也不过来。
但我哪管的那么多,脾气顿时上了脑头,双眼一瞪,并唇咄道,“不想学就趁早滚,过来浪费我时间?!”
人都是有傲气的,年少气盛的飞涛自然也是。这手激将法虽然拙劣,但效果却是很明显。最起码飞涛已经拿起树枝站了我面前,一树枝带着凌冽的气势劈了下来。
而我则毫不吝啬又朝着他的心口刺去,飞涛大骇,手转剑来,要在我树枝下去之前将其拦住。不过树枝还未到心口处,朝着左上削去,打在飞涛的右手上,又将他手上的树枝给打飞了去。
“剑简单而言,无非三种攻击手段,一刺,二削,三截。刺为杀,削为辅,截为护。我刚才以树枝刺你,你以为我真要刺你,便着急相拦。但我又临时变卦,转而削你的手腕。使得先前一招变为虚晃。你想想,该用什么手段来拦着刚才我的进攻呢?”
飞涛面『露』难『色』,不知如何回答。我心中叹一口气,这些飞家人还是好日子过习惯了,这种正面厮杀,根本不适合。
“这样,刚才我怎么对你,你便怎么对我。好好看着。”
飞涛点头,拾起树枝。而我则是空门大开,学着刚才他的手段,照着他劈去。飞涛也是如我刚才一般,抓着空挡朝我心口刺来。
下一刻,我的树枝抽在他的脖颈上,他的树枝,则是停在我心口处,不知该往前刺还是往后截。
“你看,我自开始给你说的用剑的气魄,就要一往无前。刚才你先朝我发难,理应你的剑法先削去我的头颅,但在我反刺之下。你不想与我同归于尽,所以着急回防。但抓着你回防的空挡,我就能再度对你出手。所以你输的不是我削的一手,而是你截的那一手。”
飞涛面『色』了然,同时也十分颓然。他显然没有这样厮杀的意识。也许是因为他飞家轻功的原因吧,他们总想的是躲闪腾挪,旬求一个不平等的机会来搏杀。几乎很少考虑过正面与人交手。而现在就是一个很直白的场面。
面对垂头丧气的飞涛,我十分不忍心说出他根本不适合习剑的话。闭上眼睛想了想了,毕竟天下剑法之多,森罗万象。我的剑法之道,可不是天下人的习剑之道。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好方法来让他学习不是。
不过绞尽脑汁,也是因为我的水平有限,想不来能有什么好东西能交给他的。正要开口,心中又忽然生起了一个想法,“你平常喜欢干什么?”
飞涛不知所谓,老实回答道,“就玩吧...”
“譬如呢?”
飞涛哦了一声,朝后一指,“就那个。”
我的身子自然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但霎那间,我的手间就有一丝不对劲,脚下反『射』『性』地踹了出去,但却落了个空。之后手间又是一股力量传来。我心中升起一丝趣味,这小子,竟然想趁我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来夺我手中的剑。
大概是不满刚才我对他说的话,剑没了,人也差不多相当于死了。然后夺取剑来对我进行羞辱吧?不过这也太小看我了,这玩意我怎么可以随便教出去。而且就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短的时间,趁我回过头。他这个‘小偷’,还有活路吗?
正当我手下准备使点力气的时候,又感觉忽然一松。
待我扭过头时,却发现他已经返回到刚才的位子。
没来得及发问,飞涛就笑着道,“从您手中拿下剑,还是有些困难的。”
我自冷哼一声,对他刚才的举动表示不屑。但看着他面脸的笑容,却一丝不对劲生在心头,上下一『摸』,才发现我腰上的钱袋子已经没了。
“好小子!”
看着飞涛晃悠着我的钱袋,在那里笑嘻嘻的。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在动手之前,都没想过我钱袋子里面有钱吗?”
这下飞涛脸『色』一僵,打开口袋向里一看,真是一个空空如也!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虽然手段挺厉害,但是做的无用功,还是相当于没用。”收回我的钱袋子,心中感慨,好在我之前买东西把银两都花了个精光,不然今天可就吃瘪了啊。不过我倒挺佩服这小子的身法。
之前的疑问也有了答案,今天他到山洞里来没有被我发现,不是因为我睡得死。而是因为这小子轻功水平着实厉害。
就刚才,也是因为他动了我手上的剑,我才明白他已到了我的身边。不然凭感觉,我还真没察觉到。看着飞涛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有些不解,“按理来说,你父亲应该教你些别的东西。潜入,刺杀。这些玩意可比学剑更适合你些。”
“可我父亲说我意志不坚,根本不适合这些。”
我点了点头,但心中却不屑,“这些东西都是能训练出来的,跟个人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怕自己孩子送死,才不舍得让他去接触那些东西。”
了解至此,我也知道了该怎么对待飞涛了。将树枝挑了起来丢过去,“看到旁边那棵树了吗?去,刺上一万下。好了叫我。”
我也不管他是怎么个说法,径直到一旁草地上躺着了。而伴随着温暖的阳光和当当当的敲击声,我很快就睡了过去。受伤了就得养,最起码在这一点上,我做得还是相当可以的。
感觉没过多久,但睁眼已经是红霞天,我的脑袋昏昏沉沉,显然是睡过了头。抬头看着身边的飞涛,“完了?”
飞涛的右胳膊肿的老高,手也颤抖不止,但面上还是开心,“完了。”
我看了下他刺的那棵树,已经被划的七零八碎。再看着他手上的的那根树枝,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继续一万下,记住了,这次只能刺在一个点上。只要树上有第二个伤口,就重新来过。”
之后我也不管他什么脸『色』,自己找地方寻吃的填饱肚子了。
山上的野兔差劲许多,肉少又柴,虽然很筋道,但是还是家兔味道比较好。那被火烤炙而出的油滴在火焰上,呲啦啦的声音可真是天籁。
熟肉的味道阵阵飘香,我都能听到不远处飞涛肚子的咕咕声。但很遗憾,我并没有为他准备一份。
“完了!”我还没有啃掉一半,飞涛就风一般的速度出现到了我面前。
我连头都没抬,都已经感受到那炙热的眼光。
“歇一会,自己去找吃的。吃完记住了,太阳下山前,必须再来一万次。时间要快,你速度,太慢了。”
飞涛喉咙的蠕动声,听的我真是惭愧。但是很可惜,当年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严师出高徒,我一项认为如此。
飞涛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我有所想,吃完的骨头也被丢到一旁。我已经浪费了一天时间了。
虽然今天教导飞涛我算尽心尽力,但是我心思一点也不在这里。我得赶紧回云山城,掌握云飞扬的安排,以及酒倦生的行踪。
三日时间,已经过去两日。明天最后一天,我还不知道能不能跟飞素龙学完那踏云术的龙腾法,要是学不得,那我也得走,不然我怕那边赶不上。
飞素龙自然也知道如此,那今天他为什么要安排他的儿子飞涛过来呢?只是玩玩而已吗?但飞涛的样子,显然不是如此。那他又是什么意思?人不可能做无用功,所以飞素龙必然有隐含的意思在其中。
这个问题我并没有思考多久,答案就已经昭然若示。飞素龙他也在担心,就像昨天他在我面前表『露』过的那样。他这样做,也不过是在赌。所以,就跟飞修逸所做的事一样,无外乎一个托孤而已。他对于这场局,原来这么不自信吗?让我将他的儿子带到什么地方去呢?
我若早早让飞涛离开的话,飞素龙也能知道我的意思。但我既然已经将他留下,那这件事就已经开始。只不过可怜的是,飞涛还蒙在鼓中,不晓得什么情况。
看着飞涛兴冲冲架着一头野猪飞上来,我忍不住大喊道,“过来!我再跟你商量商量这个你要学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