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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点,小鬼。”杜宇像是受不了他的聒噪那样皱起眉头,“这应该不是你见过的最恶心的东西。”布谷鸟漫不经心地说,冷淡的声线不起不浮,浓重的嘲弄意味从声音里滴落,溅起一片寒意。

他的确见过更恶心的,但是——“卢瑟说的是‘动物胚胎’!”叶霄倒退一步,大声说。

“那又怎么了?”困惑地眨了眨眼睛,杜宇警惕地站起身,快步来到叶霄身边,贴到玻璃壁上仔细观察了几秒,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的确是‘动物胚胎’没错,你不能说它们不是‘动物’。这一点上那秃子真没说谎。”

小个子冷淡的表情如同西伯利亚的寒流,冻得叶霄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他瞪着布谷鸟,眉心皱得发疼:“它——它们——他们——”愤怒冲刷着血管,撞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咆哮声落进声音主人的耳朵里,震得耳膜发疼,“见鬼的!他们是孩子!”

每一个人造**里,都蜷缩着一个小小的人类婴儿。

他们柔软的手脚收缩着,小小的身体团成一团,微凸的眼睛紧阖着,眼皮下的眼球不时微微地转动,有几个还不安分地蠕动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咂吧着自己软乎乎的小手指,粉嫩嫩的小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恬静。这本该是一副颇为温馨的图画,只要能忽略紧紧缠绕在他们身上的软管。色彩斑斓的管子像缠绕睡美人城堡的恶毒蔓藤一般纠缠着他们,几根较细的软管刺进身体,在婴孩水一般细嫩的皮肤下隆起不自然的脉络。控制面板上,监测数据在安全值内细微地上下浮动,随着他们的偶尔的小动作,绘出单调的电波图。

“它们不是‘孩子’,”竖起一根食指晃了晃,变形者纠正道,“它们甚至还算不上婴儿,在开罐之前,它们只能算作胚胎。”杜宇打了个哈欠,斜睨了一眼男人脸上的惊怒神色,站起身,转身走到装着食物的纸箱前翻出一包压缩饼干,“更何况‘罐头婴儿’又不是什么新鲜事?我记得三年前的统计数据是每十个婴儿里就有三个是通过人造**体外培育的方式出生的,现在这个比例还应该会更高一点。”

“但是——但是——”叶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想法,“但是那不一样!”这句话比他想象中更加苍白无力。他对人造**这一全新的生育方式并无偏见,甚至觉得这种随时随地监测胚胎状态的装置比体内怀孕更加安全方便。可是,望着高高叠起的培养仓,叶霄只觉得胃里沉甸甸地下坠感压得他恶心。

“哪里不一样?”杜宇绕着人造**转了一圈,咬着饼干含糊不清地问。

“就是——”咬住下唇,叶霄费劲地试图表达清楚,“不该在这里!”他也见过在人造**培育中的孩子,糯米团子一般软软小小的小家伙在培养液里缩成一团,微动的小手指能挠得他的心脏软成一汪水。但是那应该发生在一间宽敞明亮的育儿室里,边上摆着一张挂满了玩具的婴儿床,一对伴侣坐在摆放着人造**的架子旁,温柔而殷切地盼着自己的孩子慢慢成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大量人造**码放在一间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用电线和软管粗暴地控制婴儿的发育,像一条生产牲口的流水线。

“哇哦,”小个子干巴巴感叹一声,被饼干塞得鼓鼓的两颊一动一动,像一只磕瓜子的小仓鼠,“我还不知道你这么多愁善感。”

“这不是……”挫败地抹了一把脸,叶霄烦躁地提高了音量,“总之我们不能就这么把这些孩子交给卢瑟!”

一边眉毛高高扬起,小个子扬起脑袋冲他眨了眨眼睛,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看得叶霄不由得心生警惕。抬手捋开额前的乱发,变形者反问:“谁说我要把它们交给那个秃子?”男人愤愤不平的抗议戛然而止,杜宇曲起指节敲了敲培养仓的玻璃外壁,坏笑着说,“你没听见我说过什么吗?”蹦跳着跃到叶霄身前,变形者抿嘴一笑,抬手**一般飞快地勾过男人的下巴,“我和那秃子可不是一伙的,”变形者小巧的指尖在下巴上轻快地掠过,叶霄不悦地挥开那只手,却只来得及触到一团空气。杜宇用一个花哨的后空翻拉开距离,故作深情地向他抛了一个飞吻,“甜心。”情意绵绵的声音得激得叶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把到嘴边的那句反对的话咽回喉咙里,叶霄不安地瞥了一旁的女人:“我以为……我以为你那个时候在说谎?”卢卡斯博士依旧穿着脏兮兮的白大褂坐在原地,警惕又不解地仰头望着这两人之间诡异的互动,紧闭着嘴巴。

“天……你的脑子果然不好使。”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出于某种动物直觉,叶霄本能地觉得,不管杜宇接下来要说什么,肯定都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我可从来没想过要乖乖给那秃子干活。”说话间,小个子灵巧地攀上高高垒起的人造**,倒立在最高点,冲男人做了一个倒置的鬼脸,“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跑到这个鬼地方来?”

“呃……”两条眉毛在眉心纠结成了一团,叶霄隐隐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站错了边,“因为我们脊椎里有个炸弹?”

“告诉我你不是认真的,”变形者的声音一下子垮了下来,小个子一口叼住饼干,柔韧地翻转身体,盘腿坐到了那叠人造**顶上。卢卡斯博士尖锐地倒吸一口冷气,叶霄诧异地转过头去,只见女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小个子屁股下面的人造**,就像老母鸡盯着自己下的蛋。他还未仔细思考女人紧张的情绪究竟从何而来,杜宇的下半句话重新赢回了他的注意力,“这简直是在侮辱我的智商!那玩意儿我几秒钟就能搞定!”

叶霄眨了眨眼睛,沉默几秒,重复了一遍:“你能搞定?”

“嗯哼。”变形者点了点头,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嘴唇紧紧地闭成一条直线,叶霄能感觉到迟来的怒气如潮水一般在肺里翻滚着缓缓上涌,连呼吸里似乎都带上的点点灼人的火星。这个时候自己的声线依旧不起不浮,平稳得异常,这让叶霄不禁有些惊讶:“那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

男人的面孔在手电筒惨白的灯光照射下显得愈发冷酷,收紧的下颌线条仿佛淬了火的钢铁一般坚硬。从那双细长的眉眼里看到了压抑着的风暴前兆,杜宇讪笑着,后知后觉地往后缩了缩,把自己团得更小了一点:“呃……要是我说实话,你能保证不揍我吗?”

“那得看情况。”叶霄冷静地说着,一边摸出别在皮带上的塞克麦特,慢慢地拉开保险。子弹滑入枪膛,细小的零件摩擦音在一片寂静中格外响亮,“但是你要是不给一个我能接受的解释,”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蹲在人造**顶上的布谷鸟,叶霄抬了抬手里沉甸甸的枪管示意,“我现在就把你给轰下来。”

“嘿!你不能这么做!”小个子“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一双黑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一只受惊的小鸟,“你欠着我一个……”

“人情?”叶霄流畅地接上对方的话,耸了耸肩,“要是没有我,你大概早被那些海葵、章鱼、还有大白鲨嚼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你确定我们之间的债务关系不应该倒过来?”

“哦?真的?你打算现在和我算账?”变形者冷笑一声,高高扬起眉毛,俯瞰站在下方的男人,“在差不多毁了我的下半生之后?”杜宇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将手里的压缩饼干包装袋捏成一团,泄愤似地用力掷了过去。

一旁的女博士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两人的内斗,默默将趴在地上的小动物抱进怀里,小心翼翼地往边上挪了挪位置。

小小的废纸团砸上胸口,可怜兮兮地弹落在地,叶霄对这一控诉感到无比震惊:“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

“你毁了我的身份!”两手抱臂,小个子尖声说,“我花了差不多三年才建好‘杜宇’的档案!他是我用过最干净的名字!连张停车罚单都没有!结果因为你,完全是因为你,”一根手指使劲往叶霄方向戳了两下,“我被卢瑟挖出来了!你知道要在那秃子眼皮底下消失干净有多麻烦吗?!”这并不是一句真正意义上的问句,而变形者紧接着气咻咻地自问自答:“不,你才不知道!”叶霄张开嘴试图反驳,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就被小个子气势汹汹地堵了回去,“那秃子是猛禽小队的指挥官,而我是个逃兵,我总得抓住他点什么把柄才能确保他不会顺手弄死我。”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叶霄冷冷地说,举枪的手稳稳地顿在空中,“然后礼貌地请我帮忙,而不是像发疯的爱丽丝那样把我拽进这个兔子洞,还逼我给你挡子弹。”

“早点告诉你?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或者你逼着我给你把炸弹拿出来然后丢下我跑了怎么办?再或者你揍我一顿然后逼着我给你把炸弹取出来最后还是丢下我跑了怎么办?”青年的眼睛张得圆圆的,不服气地瞪着叶霄,“我只不过是个变形者,还是有缺陷的那种,我打不过你,而且没你我也到不了这里。”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杜宇振振有词、理直气壮,“更何况,你还欠我人情。”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球,叶霄不情愿地垂下枪口,“放心好了,等我们安全踩回陆地上,我就给你把脊椎里的小东西给弄出来。现在看看这个!”手臂挥舞手电筒着画了个大大的圆圈,小个子兴奋地向男人展示这间乱糟糟的房间,“私设实验室、私自进行改造实验、还搞出了那么多三级变异样品,光这几项就足够让那秃子烂死在联盟的月球监狱里。再看看这个,”脚尖点了点脚下踩着的人造**,杜宇长长地吹了一声口哨,“培育人类,这简直比圣诞节还甜蜜!”两脚点出一串欢快的踢踏舞节拍,小个子笑得格外愉快,“嘿,莱斯,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去指证卢瑟吧?我可以帮你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他们不是人类。”坐在地上的女人抬头望向占据高位的青年,冷静地陈述。

杜宇微微一怔,顿在半空中的手指拈着一个未打出的响指。停顿了一下,那只手划了一道弧线,转而落进乱蓬蓬的头发里。把那一头蜷曲的黑发拨得更乱,变形者扭头望向卢卡斯博士,眨了眨眼睛:“嗯?莱斯你说什么?”

“他们不是人类,”坐在地上的女人放下窝在怀里的小动物站了起来,微微扬起头,一双冰蓝色的眼睛扫了一旁的男人一眼,直直盯上小个子的眼睛,“他们是适应体。”

叶霄困惑地皱起眉头:“那是……”

“你在开玩笑?!”小个子急急打断了他的问话。男人不悦地抬眼,惊讶地发现变形者一反刚才游刃有余的愉悦模样,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那样一下子从那垛人造**垒成的高墙上跳了下来,甚至没顾得上翻一个花哨的跟斗。“我以为适应体项目在三战前期就被废弃了!那是一个‘不可能’的项目,出了一场大事故以后就没人愿意再往里面投钱了!”

“也没人愿意再雇佣我了。”卢卡斯博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身上皱巴巴的实验服,“我甚至只能去给实习生洗试管。”干燥的嘴唇抿了抿,她叹了口气,满怀惆怅。

“卢瑟什么时候找上你的?”青年瞥了一眼她脚下的平底鞋,眉梢微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拉高了一点腿骨,把自己拔到能与对方平视的高度。

“差不多在三年前。”莱斯利掰着手指数了一下,“那个时候我以为我下半辈子和科研最接近的方式只剩下刷烧杯了。”

“而他给你提供了一个重新成为一个科学家的机会。”杜宇点点头表示理解,“充裕的资金,一间自己的实验室,还有你心心念念想完成的课题,是个人都抗拒不了这种**。”

“呃……不好意思打断一下,”叶霄迟疑着举起一手试图吸引这两个人的注意力。那两人闭上嘴齐齐回过头,突然变成视线的焦点让叶霄有些不习惯。他抿了抿唇,顿了几秒,赶在小个子不耐烦地开口催促前问出了口:“虽然知道肯定会被你鄙视,”叶霄冲一旁的小个子点了点头,无视了变形者几乎要翻到颅骨后面的白眼补全了句子,“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适应体到底是什么?我知道战争期间有很多生物强化项目,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适应体’这个东西。”

小个子的嘴角勾起一个讥诮的弧度,只是还没开口就被卢卡斯博士抢了先:“那是因为它是一个军方负责的绝密项目,我的导师确信能通过基因改造让生物体能适应任何环境——”

“——地壳上的任何环境,碰上负压、绝对零度或者太阳表面一样完蛋——”杜宇嗤之以鼻,“——逊毙了!”

卢卡斯博士嘴角不自然地抽了抽,视线集中到了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男人身上,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塔马兰军方看过他的实验报告……”

“然后砸了大钱……”杜宇懒洋洋地补充。

“给了我们一笔可观的实验经费,”卢卡斯博士冷静地纠正,“希望借此制造出一批可以在任何环境下保持战斗力的士兵。前期实验一直很顺利,在蛞蝓和无脊椎动物身上的改造非常成功。但是从无脊椎动物往脊椎动物转向的时候出了问题——”

“他们扔到极端环境里的各种志愿者无一例外都变成了一坨鼻涕一样黏糊糊、绿油油的大怪物,耶!”高举两臂作欢呼状,杜宇不耐烦地插嘴,“它们疯狂地攻击周围的每一个目标,听说最后动用了大概三枚核弹才把它们给镇压下去。某种意义上他们的确挺厉害,不是吗?”小个子看着女人紧绷的脸,讽刺道,“然后这个项目就此流产。”抬手比了一个休止符,杜宇总结。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叶霄狐疑地看向小个子。

“因为我知识面广。”把玩着手里的手电筒,杜宇头也不抬,“不过看样子,从无脊椎动物到脊椎动物的那个坎你给迈过去了?”光柱在人造**上晃了两下向卢卡斯博士示意。白惨惨的灯光在婴孩微凸的眼皮上一晃而过,被照到的孩子咂吧咂吧嘴巴,在睡梦中扭动着翻了个身。

“事实上,”莱斯利诚实地摇摇头,“那是卢瑟的建议,他认为从胚胎入手进行基因改造,可以使变异基因更容易表达。”

“哦,好吧。”杜宇叹了口气,“虽然真心不想夸他,但是那秃子有时候的确挺聪明。”不悦地瘪下嘴巴嘟囔,变形者不情不愿地承认,“不过我倒是比较好奇,”细长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既然你完成了那个项目,还造出了这批小怪物,那又为什么要搞出这场实验室暴动?放出那么多样品,扣下这批适应体,把自己也困了进来,在我看来没有任何好处。”

莱斯利稍稍蹙起眉,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青年,似乎在评估眼前这个人是否可信:“你们真的不是卢瑟的人?”

“拜托,女士,”仿佛是被她的想法给吓到了似地,小个子夸张地咏叹,“我可是那个在圣诞节给他送洗发精的人!”

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女人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不能把他们交给卢瑟。”

“怎么?那秃子扣你钱了?”杜宇笑得没心没肺,一双黑眼睛不着痕迹地在人造**和卢卡斯博士间打了个转。

青年的调侃没起到应有的作用,女人紧张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他们还是孩子,那对他们不公平。”

“哈?”音调高高得快要戳破天花板,小个子惊讶地瞪着女人,“你在开玩笑?之前把那群志愿者变成鼻涕虫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不公平’?”

“那不一样。”两手抱臂防卫性地后退了一步,莱斯利抿了抿唇,认真地解释,“志愿者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他们签过免责书。而这些孩子们,”她往人造**方向歪了歪头,“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停顿了一下,她郑重地强调,“我不觉得任何人有权利决定他们以后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变形者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既然你想得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干脆销毁它们?”

叶霄猛地扭头盯上布谷鸟:“嘿!”他高声提醒那只布谷鸟,“他们是生命!”

“它们是怪物,和你、我一样的怪物。”指了指叶霄的食指转而戳了戳自己的胸脯,杜宇冷静地反驳,“它们和我们之前干掉的鲨鱼怪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觉得它们会比会走路的大鲨鱼来得金贵。而且它们威胁到了正常的世界,你知道智人会杀掉在进化链上比他们低等的尼安特人吧?”

女人瞪大了眼睛,呆愣了两秒突然张开两臂抢先一步像鸡妈妈那样挡到了人造**和杜宇中间,两眼死死盯着青年,仿佛那是一只披着羊皮混进羊圈的大尾巴狼。似乎是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刚才还在一边愉快地追着自己的小尾巴玩的哈姆雷特飞快地蹿了过来站到了变形者前,低低咆哮着竖起一身钢刺。

“喔喔,别紧张,博士,”叶霄上前一步扣住小个子的肩膀,举起一手安抚惊慌的女人,“杜宇不会伤害孩子们,我会确保这一点。”

“哇哦,”杜宇夸张地感叹一声。叶霄诧异地低下头,正好对上小个子的眼睛。那一双黑溜溜的眸子瞪得圆圆的,大大的瞳仁里倒映着男人不可置信的神情,“有意思,我以为你才是比较在意人类的那一个。”

“而我以为你会是更有爱心的那一个。”叶霄流畅地接上,“毕竟把我捡回家的人是你。”

“我猜,第一印象往往不准确。”杜宇撇撇嘴,甩开男人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听着,”后退两步,变形者面向那两人沉下声音,连带着脸上一直挂着的嬉皮笑脸也收得一干二净,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让叶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这是我的计划:我需要证据证明这间实验室的存在,以及这里进行的是违禁项目。然后我可以帮你们两个,以及我自己,摆脱那秃子的骚扰。”唇角勾起一个极富威胁性的细小弧度,杜宇握住自己的手臂,两手交叉在胸前,黑亮的眼睛望向挡在人造**前的两人,“如果你们想活着出去,并且享受下半生的自由生活,最好根据我的剧本走。”

“我不在乎我的下半生。”莱斯利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地对上青年的强势的眼神,“我可以给你这间实验室里所有样品的基因图谱、整个实验的详细过程资料,”她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巧的U盘高高举起,“必要的话我愿意出庭作证,但是你的计划必须确保他们的安全。”

眉梢微挑,变形者嘲笑道:“你就这么和我还价?”摇了摇头,小个子嫌弃地“啧啧”咂嘴,“认真的?你真的不会威胁人,对吧?”

“如果你不能保证这些孩子的安全,”紧张地吞下一口唾沫,莱斯利深吸一口气,蹲下身掀开脚下的一块地砖,拽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盒子上的红色按钮格外显眼,“我就启动自毁程序,关闭防护罩。岩浆会在三十秒内吞没这间实验室。”花花绿绿的引线扭曲着从按钮盒子里延展出来,爬进了地板下方,就像无数条细细的毒蛇。

瞳孔微缩,叶霄本能地抬手去夺那要命的按钮盒。只是迈步的刹那他犹豫了,抬起的双臂在空中顿了顿,最终还是落回到裤缝边。男人安静地退开几步,安静地旁观女人和变形者之间的博弈。

杜宇微微皱起了眉,两眼微眯,不满地瞥了男人一眼,墨色的瞳仁稍稍一转,盯上了女人手上的按钮。若有所思的视线扫过女人紧绷的脸,食指轻轻敲击着自己的唇角,青年歪了歪脑袋,突然勾出一抹浅笑,上扬的唇角锋利得像淬了火的铁刃:“这段话你练习了很久吧?”

“这三天一直在练。”莱斯利僵着脸说,攥着小盒子的手微微颤抖着,指关节扣得发白,“我制造了他们,他们就是我的责任。”包裹在白大褂里的瘦削身躯伫立在三十只人造**前,昂首挺胸,宛若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

“算了吧,杜宇。”叶霄低低地笑了,有意拦到了两人中间。冲锋枪乌亮的枪身在手电筒的照射下跳动着危险的光,男人轻笑着说:“二对一,少数服从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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