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七身体忽动,一挥当阳剑挡住了周远的雁翎刀,刀剑相碰,嗡嗡作响。远虎口发麻,雁翎刀几欲脱手,下半身空门大露,被夜七一掌击中,重摔落地。因有太阴功护身,这一掌倒是伤得不重。夜七环视四周,忽大声道:“不要打了。”
众人不理会,反打的更凶了。乌玄九见程夜七忽然摆脱了无定,虽然吃惊非常,但也无可奈何。只得假装挣脱了夜魇仙的蚀身术,也加入了辛扶一方对付月相九怪。夜七见无人停下来,便举起当阳剑,当阳剑忽射出万道金光,众人被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纷纷停了下来。辛扶哈哈大笑曰:“我就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候,你总能给我惊喜。”
众人正惊愕间,忽见夜魇仙无定凭空出现,踉跄落地,摇晃了几下才站稳。后用神木杖指着夜七道:“你,你困住了我的法力,怎么做到的?”夜七冷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言讫上前击落无定的神木杖,剑指无定曰:“你输了。”无定忽纵声大笑曰:“你敢杀我吗?”夜七淡道:“有何不敢。”言毕便一剑刺出,没有丝毫的犹豫。
枣忙曰:“剑下留人!”当阳剑已刺入半寸,夜魇仙法尽失,深刺便可取其性命。无定第一次感到了噬心的痛,脸色极为难看。夜七看向米枣曰:“你确定要保你师父的性命?”枣曰:“他毕竟是我的师父。”辛扶道:“你杀他我没意见,只不过他抓了我的两个女儿还有你的两个朋友。你必须让他先说出他们的下落。”
夜七收剑曰:“你放了他们,我饶你性命。”无定冷笑曰:“已经晚了。”辛扶忙道:“什么晚了?”无定曰:“他们已经死了,我夜仙人不留活口。”辛扶一家大惊,扶冲过来便要杀无定,被夜七拦住。枣曰:“师父,你真的杀了他们?”无定曰:“怎么,你心疼了?你可别忘了他们一家都是你的仇人。”枣闻言默然无语。
夜七笑曰:“夜仙人,这个时候撒谎可对你不利,你现在失了法术,谁都可以杀你。”无定亦笑曰:“你如何认定吾撒谎,我无定做事干干脆脆,杀便杀了。”扶怒曰:“我镇北候有仇必报,若他们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无定冷笑曰:“吾虽失了法力,但并不惧怕生死,你觉得你这种无关痛痒的威胁管用吗?”水诗曰:“你堂堂夜仙人,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遇到事不找大的,拿小的出气,说出去也不怕丢人?”无定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扶曰:“如果一定要为民除害,我希望由我来动手。”夜七拦住他笑曰:“侯爷别急。”遂看向无定,依旧笑道:“你最初的目地不过是想占领夏城,取得根基,并幻想着夺取中土大地。如果你真要杀人泄愤,我想以你的为人没理由放过两位夫人。你会杀更多的人向侯爷报复,而你并没有这样做,很显然你的目的不是杀人,你抓走侯爷的女儿无非是想要挟侯爷。我们都知道死人是没有价值的,所以我猜想侯爷的两个女儿安然无恙。”无定曰:“是又如何,如今我败了,他们也会跟着我陪葬。”夜七淡淡一笑,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辛扶等人终于确定女儿没事,暗中松了口气。
无定见夜七不急反笑,怒曰:“你笑什么?”夜七曰:“你今日必死无疑,但他们会毫发无损。”无定曰:“你凭什么这么说?”夜七云:“以你孤傲的心性,一定没想过会被俘。何况仙人都有化小和挟重的本领,所以我想你多半将他们化小于某种法器里,而那件法器你现在就带在身上。”言毕在无定的身上搜出一个瓶子,笑曰:“他们就在这个瓶子里吧?”无定脸色大变,夜七将瓶子扔给辛扶。辛扶接过猛感双手一沉,心内大喜,因为这的确有四五个人的重量。遂拔下瓶塞,果真有四个人从瓶里落了下来。
四个人落地后,法咒解除,恢复了原有的大小,这四人正是张志玄、上官云智、辛望、辛一。夜七发现少了一人,忙问:“云上草呢?”志玄曰:“他被一个胖子救走了。”夜七暗道:“能从夜仙人手上救人,这个胖子不简单。”辛望再次见到程夜七,心内百感交集,相顾无言。辛一则喜上眉梢,也不顾及旁人在场,笑曰:“程夜七,这么巧你也在这?——一定又是你救了我的对吧?”身后的辛扶干咳一声,辛一这才发现爹娘都在,这才恭恭敬敬的向辛扶叫了声“爹”。扶一直冷眼对她,她在心里一直对辛扶有着敬畏之心。
水诗见辛一看见程夜七两眼都直了,忙把辛一拉到身后。辛一虽怕辛扶,但对自己的娘亲并不害怕,她推开水诗道:“娘,你挡住我了。”水诗暗叹:“这孩子,入魔了......”
扶谓无定曰:“夜魇仙,你是自行了断呢,还是让我们动手。”米枣慢慢走到无定身前,冷然道:“你们要杀他,就先杀了我。”扶怒曰:“你给我让开!”枣冷冷曰:“你没有资格命令我,别以为自己有多么伟大,你和那些江湖小丑没什么区别。”扶怒而不语,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
这边周远密令下属曰:“速速布阵,将他们一网打尽,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还有,程夜七的紫芒剑也不知飞哪去了,去帮我找来。”下属领命而去。
辛扶与米枣对视许久,忽提刀曰:“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十几年前我就该动手,今天我不会再犹豫。”原来当年,辛扶下不了手,才命人将米枣抛入河流之中。枣冷笑曰:“我从来没怀疑你下不了手,你辛扶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扶大怒,扬刀要砍。行云忙跪在辛扶面前曰:“夫君,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从来未求过你什么事,盘儿毕竟是我们的亲生骨肉,她......”
不等行云说完,米枣便冷笑曰:“别再假惺惺的了,你们夫妻两一唱一和的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米枣不吃这套。”辛扶气得半晌无语,水诗曰:“盘儿,你知道一个女人在怀胎的时候是多么痛苦么?何况你的母亲怀了你十年,受到的痛苦也十倍于旁人,即便你不感念她的恩德,又岂可嘲讽她?”枣闻言默然无语。
夜七忽上前曰:“米枣,想知道十几年前的真相吗?”枣一怔,曰:“什么真相?”夜七曰:“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枣曰:“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抛弃了我,还害死了我的养父养母。”夜七摇头曰:“这只是表相,真相往往是看不到的。还记得在夏城的时候,风岩教主曾告诉我,在城中遇到一癫狂之人,被发跣足,击木而歌。歌曰:‘西木为害兮,害人害己!三水成灾兮,天灾?人灾!月下仙子兮,袅袅娜娜。人间之无情兮,飘飘渺渺。爱恨一念兮,无常,无常!’一开始,我也只理解了词的表象,今天我才明白其中的真实含义,你也应该能明白。”
夜七言语间,无定神色微微一变。米枣则暗思:“月下仙子?莫非那癫狂之人竟然能算出吾乃月仙转世?只不知这‘爱恨一念兮,无常,无常!’又作何解释?”夜七接着道:“有些事情在发生之前,会有微末的征兆,而有些人就擅长捕捉这种征兆,你的师父夜仙人就是其中之一。”夜仙人无定面无表情。枣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夜七云:“你师父无非是想控制夏城,以他的本事,不难,但他偏偏不亲自出手,我想在夏城里一定有他害怕的东西。他进不了夏城,便想假于他人之手,恰好他夜观星象,得知有神女降临,便以分野度之,算出神女降生之地。后便托梦给七仙庙的大祭司允轴,言此女乃是灾星转世,必会克死父母亲人,十六年后还会血洗夏城,涂炭生灵。又让人四处制造谣言,散播灾星预言,给侯爷制造压力。侯爷才被迫抛弃爱女。我想你应该知道了,你就是被你师父利用的一颗棋子。”夜七言语未必,辛扶等人早已大惊失色。米枣更是情绪激动,颤抖曰:“你,你胡说,这全是你瞎编的。”夜七淡淡一笑曰:“是不是瞎编的问问你师父就知道了。”枣看向无定,见他神色平静,不发一言。夜七接着道:“只可惜计划再怎么周密,也会有意外发生。米枣中途忽然得了八色果,她的目的是毁灭夏城。这一点你做师父的也没想到,你灌输给她的仇恨太多,导致她最终违背了你的意愿。万一她成功了,夏城只会变成一片废土,你夜仙人取了夏城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夜仙人,我说得这些都没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