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珏和风影儿进来后都静坐沉思,各自在想自己的心事。影儿双目痴迷,怔怔的看着一处发呆。史珏则单手托着腮帮,歪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夜七斜眼看了一眼两人,见两人都没有看见自己,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伏酥和金山谷都在提神防着对方,也没心思留意其他人。却说艾千羽和他的师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两人吃吃笑笑,根本没有发现坐在他们邻桌的寤寐四人。寤寐见两人态度暧昧,早已怒火中烧。走到二人桌前,指着艾千羽道:“我认识你,你不就是那个天山派的艾......‘挨千刀’是吧?”
少女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道:“小鬼,你说什么!”她最不能容忍别人说她的师兄,此刻已是拔剑在手。“原来是你这个小流氓,你还敢来找我,我杀了你!”她终于认出了寤寐,拔出剑来就要动手。千羽忙制止道:“师妹不得胡来。”少女急曰:“他,他之前……”寤寐笑曰:“我之前怎么了?”少女曰:“你再说话我就宰了你。”
千羽倒是挺大度,向少女摆了摆手,笑道:“师妹,算了,我们吃饭吧。”少女狠狠的瞪了寤寐一眼,收剑坐了下来。寤寐嘿嘿笑了几声,竟厚着脸皮也坐了下来。少女大怒,喝道:“滚开!”寤寐又道:“年轻人忘恩负义啊,我昨天刚救的人今天居然要杀我。”他说完摇了摇头,故意长吁短叹。
千羽一惊,忙道:“是你救了我的师妹?”少女冷笑曰:“你就胡扯,救我的人是一位老前辈,跟你有什么关系!”寤寐曰:“不错,我没有亲手救你,但救你的人是我的师父和我的朋友。是我特意求他们去救的,不然他们怎么知道你在七仙庙。”少女冷哼一声道:“我才不信呢。”
千羽则态度大转,谓少女曰:“师妹,对恩人不得无礼。”后向寤寐抱拳曰:“在下天山派艾千羽,这是我的师妹舒千千,未请教少侠尊姓大名。”寤寐曰:“大名不敢当,在下游小鱼,字寤寐,江湖人称‘坐地虎’……又称‘飞天苍鹰’……”他嫌坐地虎这个称号还不够威风,临时又想了一个飞天苍鹰的称号。只是他还没有说完,舒千千就冷笑了起来,打断了寤寐的自吹自擂,只听他冷冷的道:“原来是‘卧地鼠’和‘飞天苍蝇’啊,难怪这么讨厌呢。”
千羽忙斥声曰:“师妹,不要胡说八道。”千千不悦道:“哼,师兄,你怎么老是帮助外人。”千羽谓寤寐道:“师妹言语冲撞,小鱼兄不必见怪。”寤寐暗想:“她师兄倒是彬彬有礼,也不知是不是装的。”当下笑曰:“艾少侠真是一表人才啊。”千千道:“我师兄自然是一表人才,这个还用你说。”言语之间,似乎对艾千羽颇有爱慕之情。
寤寐闻言醋性大发,暗道:“别以为你们名字都有一个‘千’字就是有缘了,我和你梦中幽会,是上天安排的,这才是真正的缘分。”面对寤寐的夸赞和师妹的奉承,艾千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他的脸红了红,竟露出了一丝羞涩之情。忙道:“游少侠和你的朋友们也是一表……”他本来想说“一表人才”的,但此时王大、赵威、李猛三人也走了过来,艾千羽看了三人相貌,实在说不出口,换言道:“四位真是与众不同,一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寤寐见艾千羽还会脸红,暗道:“看来他的确是淳厚老实,如果换作平日,我小鱼一定交你这个朋友。只是现在你是我的情敌,你是好人我也要得罪了。”
另一边,风影儿忽然盯着程夜七看了起来。程夜七怕别人认出,一直低着头吃饭。原本风影儿一直在发愣,无意间看到了蓬头污垢的程夜七,需知天盟的人常易容改装,这眼力自然也比其他人要好。她看了一眼之后,便觉得此人一定是她所认识的人。再看他桌子上的两碟素菜和一壶好茶,她心里一动:“这个人的习惯怎么……”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乱,几个粗壮的大汉正揪着一个年迈的老汉殴打。一个穿着简朴的少女上前阻拦,被一个大汉抓住头发,一巴掌扇的嘴角流血。那大汉对老者骂道:“你这个老东西,你不交钱,还敢来这里卖东西。真他(妈)的活腻了!”那老头哀求道:“各位大爷,你们高抬贵手,给小老儿一条活路吧。”说着向那几个大汉磕头求饶。
几个大汉将老者车上的木炭砍得稀巴烂,扔得满地都是。又对那老头道:“今天我们先拿你的女儿抵债,哪天再看你上街就打死你。”说着,强拧着那女的要走。那少女哪肯跟他们走,张口就在那个壮汉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壮汉吃痛,一脚将那女的踹倒在地。骂道:“你这个小贱人,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屋内的艾千羽早已看不下去,拍案而起,骂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帮畜牲真是太过分了。”言毕便要拔剑而出,却被舒千千紧紧拉住。千千曰:“师兄,这帮人是青龙帮的,和官府勾结,我们不能自找麻烦。”千羽怒曰:“不行,这种事情我怎么能不管。”
然而这时,店小二已先一步,飞奔了出去。原来程夜七趁大家不注意,给了店小二一锭银子,并偷偷的在他耳旁说了几句话。那店小二立刻便飞奔了出去,跟那几个大汉说了几句话。那几名大汉闻言大喜,立刻放了老头和少女,冲进了客栈,进门便喝道:“谁是游小鱼,给我站出来!”舒千千忙指着寤寐道:“他就是!”几个大汉忙拔刀冲了过去。寤寐拔出七星宝刀,大声道:“你鱼爷在此,你们这帮废物快过来送死。”
那些大汉举刀便砍,只是一碰到寤寐的七星宝刀便断为二截。王大三人抓起板凳上去就砸,打得异常凶猛,一看就是经常在街上打架长大的,这赤身肉搏的本领却是练到家了。没过多久,又有一群人冲了进来。艾千羽本要上去帮忙,却被舒千千紧紧拉住,千羽曰:“师妹,你这是干吗?”千千道:“我不许你帮他。”千羽疑惑道:“你这是作什么,他还是你的救命恩人呢?”千千道:“他不是,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话间,屋里打得更凶了。那寤寐平日里看起来挺胆小的样子,但打起架来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身形灵活,仗着七星宝刀锋利无比,一连砍死了好几个人。有一个人被砍倒之后,还被他狞笑着补了好几刀。千千暗道:“这小鬼杀红了眼也挺可怕的。”
另外三人虽没有寤寐一样利器,但打起架来凶狠无比,而且经验丰富,那些大汉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王大力大无比,擅长拧断他人脖子,赵威出拳虎虎生威,硬碰硬撞,以强对强。李猛打架最毒,插眼、抓阴、掏心,专打人的弱处。四人中的张高不在,此人打架身形灵活,出拳极快。这五人从小便混迹街头,偷蒙拐骗,打架是家常便饭。时间一长,便积累了很多打架的经验,也形成了各自的风格。
客栈里打成一团,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而程夜七却趁混乱之际,偷偷的溜了出去。风影儿发现时,连忙掠到门口,程夜七却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七为了脱身,使了一个金蝉脱壳之计。之后去店里买了十几根大蜡烛——这种蜡烛又粗又长,每一根都能点上一整夜。买完蜡烛,他便出了集市,远远的看去有几座山峰,昨夜的初雪虽不大,且凌晨时分雪就停了,天阴沉着,并不是特别的冷,山下的雪已化了一半。但山高气寒,山上的积雪却是很深。
他想了想,便找了一座最陡峭的山峰爬上去。山顶上有一个破旧的小木屋,想是山中猎人临时搭建的。夜七进了小木屋,自言自语道:“这里是最好不过了。”早前,夜七曾在一本古星相的书籍上学到一种“六星续命”之术。书中言道:“南斗主生,北斗主死。生死循环,生生不息。宇宙恒理,无穷无尽。”书中介织了一种靠南斗续命的救命之术。自古至今,试过的人没有几个,据说其中只有一个人借六星续命之术躲过了一劫。成功率虽然极低,但程夜七现在是穷途末路,没有其他办法。索性死马当作活马医,也比坐以待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