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珏盯了程夜七半晌,笑曰:“你果然是受了很重的伤,没想到这么多人找你,到最后还是我先找到。”夜七睁开眼睛,看了看史珏叹道:“莫非你也是来杀我的?”史珏笑曰:“很意外么?你觉得我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夜七笑曰:“也是,杀了我你就为天盟立了一件大功。”
史珏惊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天盟的人?”随后想了想道:“对了,你一定是看见我和风影儿在一起,猜出我的身份的。你果然很厉害……”夜七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也是有人告诉你我在这里?”史珏道:“一个人不管乔装成什么样子,但是他的习惯和气质却不会变,在客栈的时候,风影儿认出了你,我也认出了你,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这里的。”
夜七长叹了一声,看着扑闪的烛火,默默不言,若有所思。史珏抽出绿沉枪,看着眼前的男子,竟有些不忍心下手。心里叹道:“杀了他确实可惜,只是我却非要杀他不可。”她向夜七鞠了一躬,柔声道:“对不起了,程大侠。”言讫,举起绿沉枪便向夜七刺了过去。
只听“嗖”的一声,一个发着紫光的珠子飞了进来,猛然间击在史珏的绿沉枪上,史珏的身子摇晃了一下,后退了几步方才站稳。一名女子飘了进来,那紫色的珠子立刻飞回到她的掌中。见到此女,史珏立刻收起了绿沉枪,谓女子曰:“影儿姐姐,你本领比我强,你若要动手杀他,珏儿自然不敢和你争。”来人正是风影儿,刚刚她挡开史珏所用的法器名曰“紫云珠”。看起来只有鸽子蛋那般大小,威力却不可小觑。
影儿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程夜七,冷笑曰:“虽然此人极为该死,而且我真的非常非常想杀他。但现在时机还不到,我们不能杀他。”史珏道:“为什么?”影儿道:“并没有人真的证实他就是天盟的叛徒马又,此事还存在诸多疑点,若我们冒然杀了他,万一杀错了人,岂不是让天盟少了一名人才。”
史珏曰:“可是天盟向来都是宁杀错,不放过。”话音未落,忽听一清亮的声音传了进来:“好个‘宁杀错,不放过’。”两女听到这个声音,脸色都变了。一阵劲风入屋,有两名手执蛇剑的女子飘进木屋。这两女的相貌一模一样,看起来应该是孪生姐妹,极难分辨,只是身上的衣服一黑一白。手中的蛇剑也是一黑一白,两女面色铁青,杀气腾腾,给人一种萧杀的寒气。
史珏有些结巴的道:“断……断魂双子……你们怎么来了?”黑衣女冷冷的道:“双子一出,必定断魂。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杀人。”风影儿定了定神道:“谁给你们下的命令?”黑衣女道:“自然是商舵主。”白衣女接口道:“你们既然已经找到他,为何还不动手?”两女说话的样子极为相似,表情和声音都冷冰冰的,让人不寒而栗。
风影儿道:“我觉得此事还有待查证,免得杀错了人。”黑衣女冷笑曰:“影儿什么时候开始在乎他人的性命了。”话音刚落,便与白衣女子拔剑而上。两人几乎是同时出剑,双剑直刺夜七而去。影儿抛出手中的紫云珠,紫光闪过,紫云珠瞬间挡开了断魂双子的黑白双剑。双子怒曰:“风影儿,你这是要造反么?”
影儿尚未答话,忽见程夜七口吐鲜血,四周的蜡烛也熄灭了好几根。夜七摇了摇头叹道:“天意……天意啊……”影儿有些关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她看了看地上的鲜血,竟是乌黑色的,惊道:“你不但受了重伤,还中了剧毒?”夜七摇晃着直起身子,仰天大笑,四女愕然。
门外忽有大批人马赶到,只听有人喊道:“程夜七在哪,快给我出来!”原来昆仑派、天山派、女巫联盟的人也收到了消息,都赶到这孤直峰来了。原本和艾千羽交手的祭卆,见天山派来了一大批人,只得收手。天山派的心思都在程夜七的身上,也没人去管一个采花贼。昆仑派只来了昆仑双绝二人,独孤柳看到舒千千还活着,忙拉了拉杨傲的衣袖。杨傲低声道:“先解决程夜七的事,再找他们算账。”
女巫联盟一共来了五人,除了风凌子、柴桑和施碧云三位老巫婆外,还有两名年轻一点的女巫。这些人都向木屋围了过来。口中都在嚷道:“程夜七,你给我滚出来!”
夜七摇摇晃晃的走出木屋,大笑不止。众人都疑惑的看着他。天山派的一名弟子问道:“你是谁,程夜七在哪里?”夜七没有理他,径直走到雪中。风影儿、史珏、断魂双子也跟了出来,她们见程夜七疯狂大笑,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程夜七死到临头,究竟还有什么好笑的。
独孤柳忍不住斥道:“喂,叫花子,你笑够了没有!”夜七捶胸大笑,行为癫狂。独孤柳又道:“我在问你话,你听见没有?”夜七笑着笑着,忽然又向地上吐出一口鲜血。众人面面相觑,暗道:“原来这叫花子中了剧毒。”
天空上开始下起蒙蒙细雨,雨水打湿了众人的衣服。山上的积雪被雨水浇灌,也融化了一半。雨水洗去了夜七脸上的污垢,渐渐的露出了他的真实容貌。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他,他是程夜七!”众人闻言将程夜七团团围住。
竹枝香的毒性再次发作,夜七痛苦的捂着肚子,在雪地上坐了下来。祭卆看到程夜七万分痛苦的样子,大笑曰:“程夜七啊程夜七,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天山派领头的是俞番,他瞪了一眼祭卆,冷冷道:“如果你再敢多嘴,我们就把你先收拾了。”祭卆见他年纪大,艾千羽等人又叫他师父,知道他不好惹,只得识趣的退到了后面。
俞番问道:“程夜七,你为何杀死我齐誉、倪沣两位师弟?”夜七坐在地上,一言不发。俞番又道:“今天我要为死去的两位师弟报仇,你有何话好说?”夜七依旧是一语不发。俞番怒曰:“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躲过去。”天山派的弟子个个怒发冲冠。史珏忍不住道:“你没看到人家毒(药)发作了,还问个没完没了。”俞番一怔,脸色有些难看。
杨傲道:“程夜七,我四位太师叔真的是你杀得么?我想听你亲口说出。”夜七扫了一眼众人,终于开口道:“如果我告诉你们,所有人都不是我杀得,你们会相信吗?”众人闻言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杨傲道:“铁证如山,你还想抵赖么?”他从身后拔出一把剑,扔到程夜七的面前,说道:“这把剑可是你的?”
夜七看了看眼前的那把剑,金光闪闪,的确是自己的当阳剑。叹道:“对,这的确是我的剑。只不过剑是我的,人却不是我杀的。很明显有人借刀杀人,嫁祸于我。”夜七想自己就要死了,何必要背负这么大的冤屈,不免争辩了几句。
独孤柳冷笑道:“这么说你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了?”夜七道:“只可惜我还不知道此人是谁。”柳冷冷道:“你胡说!有人拿了你的剑去杀人,你会不知道?”偏偏这个问题夜七无法回答。柳云:“怎么样,没话可说了吧!你杀了人,却也被我的四位太师叔打伤,躲到这里来疗伤。”
夜七的脑中忽然闪出一个念头:“杀死这些人的凶手会不会和告诉他们我躲到这里的人是同一个人?”只是夜七想不通的是,此人能杀死这么多江湖好手,如果想要杀他也应该不是难事。又何必大费周折的去布这么一个局来借刀杀人?
夜七道:“我想问一下诸位,是谁把你们引到这里来的?”独孤柳冷冷道:“这个和你没关系。”夜七道:“这个人很可能是真正的凶手,烦劳诸位相告。”岂料众人闻言大笑。风凌子道:“没想到程夜七也这么怕死,死期将至开始胡乱咬人。”
柴桑道:“程夜七,我们女巫联盟的人和你本无积怨。我们好心的派一些姐妹请你会面商讨大事,你不愿来也就罢了,又何必将她们全部杀光。”夜七苦笑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相信的了?”众人曰:“是的!”夜七笑曰:“那我就省点力气吧,没什么话好说了。”
俞番道:“既然你已经认罪,那老朽现在就杀了你,给我死去的两个师弟报仇。”杨傲道:“等等,你们天山派志死了两个人,我们昆仑派死了四个人,要杀他也轮不到你们,该由我们动手。”风凌子冷笑道:“要说死的人多,我们女巫联盟的人死了十几名女巫,比你们两派加起来还要多。我想由我们动手最合适不过了。”
独孤柳冷笑道:“你们那几名小女巫怎么能和我四位太师叔相提并论,她们加起来也抵不上我太师叔的一根手指。”众女巫大怒,施碧云骂曰:“小贱人,说话放尊重点!”独孤柳不甘示弱,右手按剑曰:“怎样?你以为我会怕你们这几个老婆子!”
三方的人剑拔弩张,都争着要杀程夜七,相持不下,谁也不肯相让。一人却忽然放声大笑,众人寻声看去,见祭卆双手捶腿,笑得极为夸张。柴桑曰:“我们在讨论事情,你这个卑鄙小人有什么好笑的?”祭卆曰:“你们都以名门正派自居,我以为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到头来,为了杀一个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的人争来争去?你们都想亲手杀他,无非是为了出名。毕竟杀死宗行者是一件轰动江湖的大事,啧啧啧……杀死一个无法反抗的人,你们真的觉得很光荣么?你们如此在乎虚名浮利,真是可笑,可笑!”
众人被他一说,都有几分尴尬。祭卆接着道:“你们都想杀他,而程夜七却只有一个。我看不如这样吧,你们每个门派派出一人相互斗法,谁赢了,程夜七就归谁。”众人小声议论,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很快祭卆又大笑了起来,后曰:“你们果真要斗法抢人?哎,不好,不好,万一在斗法中谁又被打死了,到时候又要报仇。我看还是抓阄吧,这样又公平,还不伤和气。”祭卆言毕又笑弯了腰,比刚刚笑得更夸张。
史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风影儿因为担心程夜七的安全,满脸担忧之色,一点想笑的心情都没有。断魂双子冷若冰霜,仿佛根本就不会笑,三大门派的人却个个红了脸。
夜七忽然口吐白沫,身体一阵痉挛。一人道:“不好,程夜七要死了。”俞番等人各自亮出自己的法器,风凌子道:“大家一起动手!”众人各自祭起法器向程夜七打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