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妖闻言大怒,木精上前夺过书信,拆开视之,书略云:
久闻四大王威名日久,以期相遇。然未知何故,四大王谨避谷内,终年不出。盛名已然凋零,英雄风采不再。徒留怅然往事,每每望月涕零。吾心内遗憾已久,欲踏足谷内,又恐多伤谷内众妖,有以大欺小之嫌。遂思索良久,修书约见。倘四大王尚余豪气,可出谷一战;若四大王不愿出战,可杀了来人,永避谷内不出,吾心素达,决不追究。是战是避,愿四大王早日定夺,吾翘首以盼,期待佳音。
署名是“西塞山风不止拜上”。木精看完书信,气得浑身发抖,谓云上草云:“是那个老匹夫派你来羞辱我们四个的?”云上草淡淡的道:“我只是一个送信者,我的主人说了,四位大王要量力而行,可别强出风头,毁了四位的一世英名。”木精闻言愈加生气,怒极反笑,只道:“好,很好……你们都很好。”其他三位妖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争相抢过书信看了,也是气得大骂不止,将书信恨恨的扔在地上。寤寐捡起看了,心中喜道:“原来师弟进谷之前就做好了准备。用风妖来吓唬他们,难怪他进谷之前,向其他人打听了很多风妖的事。他自己写了这封信,想挑起四妖王与风妖之间的矛盾,果然高明。难怪师父曾夸他胆大心细,做什么事情前都要深思熟虑一番。只是这臭小子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吓得老子都想尿尿了。”
“风不止”乃是风妖自起的俗名。石怪曰:“这风妖欺人太甚,派这么几个小杂碎来羞辱我们,让我先宰了你们,再去找那老匹夫算账。”猪妖忙道:“三弟别急,你杀了他们还不如让我尝个鲜。”又对着云上草冷笑道:“你刚刚不是说我吃了你,你会觉得很荣幸吗?那好,我现在就让你们都荣幸荣幸。”云上草冷笑一声,面无惧色。
寤寐忽然哈哈大笑,四大妖王一怔,都呆呆的看着他,寤寐心想:“老子先让你们这四个蠢蛋领教一下我小鱼的‘笑笑功’,先笑得你们摸不着北,再气得你们七窍生烟。”果然,四大妖王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寤寐笑了一阵,停了下来,咬了一口右手上的半条黄瓜,吞了下去。然后又大笑了起来,四大妖王面面相觑。
猪妖再也无法忍受,嚷道:“喂,臭小子,你笑够了没有。”寤寐终于停了下来,笑着拍了拍云上草的肩膀道:“我就说他们不敢出谷,你还不相信。风不止号称‘天下第一妖’,你以为是谁都敢见的么?”石怪怒道:“你这个小泼皮,谁说我们不敢出谷了!我先杀了你们几个小杂碎,再去宰了那个老怪物。”寤寐慢腾腾的咬了几口黄瓜,淡淡的道:“我们主人信中说:‘若四位大王不愿出战,可杀了来人,永避谷内不出。’这里都是你们的人,你杀了我们,到时候就说没人来送过信,这样即保全了你们的面子,又不用去送死,两全其美。你们的想法早在我小鱼的预料之内,只是我这可怜的师弟还对你们抱有幻想,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四大妖王差点气昏了过去。木精曰:“谁说我们怕他了,走,你们现在就带我去。我们就当他的面,宰了你们几个小畜牲。”鹿王上前曰:“大哥,别上当啊,我看他们两个在给我们下套。再说……”鹿王忽然压低声音道:“云中仙让我们十年内不准出谷,否则他会亲自来找我们……”
木精曰:“现在差不多有十年了,此时出去,已不算违约。因为他一句话,我们在谷内窝了十年,他还想怎么样。再说了,这十年里,我们闭门修习法力大增,即便他来了,我们也不用怕他。”鹿王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见灯妖正轻蔑的看着他,心里有些不舒服。暗道:“我不能在她的面前失了面子,那风妖深居简出,也未必有多大能耐,去见一见他也未尝不可。”遂谓寤寐道:“你别把我们都当傻子,你们心里的那些小算盘我清楚的很,不过我们四大妖王没必要害怕。”他撑开手中的折扇,“两位小痞子,带路吧。”
在众妖的簇拥下,四大妖王随云上草等人而去。灯妖冷笑着摇了摇头,淡淡道:“一群蠢蛋。”又四下里看了几眼,与鬼畜离开。顷刻间,外面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清冷的风吹过山谷。
金山谷忽然笑道:“就这么解决了?四大妖王居然被几个小混混给诓了,真是没有想到。”伏酥曰:“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再强大的人都是有弱点的。”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夜七一眼。夜七却淡淡的道:“他们这是险中求生,若找不到风妖,他们就必死无疑了。”谷曰:“他们是你的朋友,你不去救他们?”夜七笑曰:“我哪有那么多时间。”伏酥道:“冷血。”
夜七看了看两人,淡淡的道:“你小看他们了,这盘棋还只有他们两个能走活了,若我们去插手,反而会变成死棋。”两人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对望了一眼,谷曰:“我知道你是博弈的高手,也没必要总是炫耀,说明白的。”夜七曰:“投之亡地而后存,陷之死地而后生。”伏酥曰:“说人话。”
夜七笑曰:“这两人很有意思,先说游小鱼,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邪气,但骨子里却是正的。别看他没什么能耐,有些事情我们做不了,他却能做。再说云上草,此人虽然很年轻,但抱朴守拙,心中却极为机警,思维极为慎密。以他的心思,你以为他只是造了一封假信这么简单?”金山谷吃了一惊道:“你的意思是,他来之前就计划好了一切!”
夜七曰:“他来谷之前肯定就已经想办法去引那风妖出山了,这四大妖王一出谷就会与他对上,不管哪一方赢了,都会身受重创,再等伏妖界的人把他们一网打尽。”金山谷睁大眼睛道:“你是说云上草连伏妖界的人也请了,你是不是把他想的太厉害了一点?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思考!”伏酥冷笑曰:“你就听他吹吧,我才不相信一个小屁孩能想这么多。自己整天想着算计别人,把别人想的都和你一样,正常人哪有那么多阴谋诡计。”
夜七摇了摇头,不再理会。忽然想起自己练习佛笑功走火入魔的事,现在想抽手停下不练也已经晚了,不如“以毒攻毒”,反而尚有一丝生机,这样想时,便对两人道:“他们已经走了,你们两出去帮我办一件事情。”
金山谷和伏酥都不是便宜的主,又加上程夜七一幅高高在上的命令口吻,两人心中不大乐意,都冷哼了一声,在地上坐了下来。夜七淡淡的道:“这么说我的忙你们是不肯帮了?”谷曰:“找人帮忙有你这样的吗?我们是你的朋友,又是你的小弟,你这样呼来喝去的你觉得合适吗?”夜七笑曰:“哦,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说?”谷曰:“至少你该说个‘请’字吧。”夜七曰:“要是我不说呢?”
金山谷眼睛一翻道:“喂,程驭天,以前你就一直欺负我,现在你都落魄成这样了,还对我颐指气使的。告诉你,想让我帮忙,门都没有。”他说着干脆在地上躺了下来,斜着眼睛看着程夜七。又道:“今日不同往日了,我现在地位不同了,你至少应该礼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