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街道上,一顶华贵的撵帐宛如幽灵般悄无声息而过。
身旁的八名白衣男子飘然无声,轻松地抬着那硕大沉重的撵帐,宛如魍魉飘过。
撵帐内。
“你干什么?放手!”
“你掀我衣服做什么…!”
紫檀撵帐中传来的声音,让跟在撵舆一旁的郭白差点脚下打滑。
这…陛下难道…?不会吧…?!
郭白脸上有些黑沉,想起那个木讷不知礼数的少年,银牙暗咬。这小子…真是邪了门了!竟会让他们如神君般的帝王如此特别对待…
哼,这小子最好老实呆着,否则…
郭白眸中闪过一丝渗人的杀意,转瞬即逝。
撵帐内,空间大到离谱。容下四五个人横躺着都没有问题,萧清不知这么沉重的撵舆,为何那八个面具男抬起来竟毫不费力,没有丝毫颠簸。
宽敞的撵帐内铺着价值千金的流云锦褥,隐隐有淡淡的紫檀香传来,清净宁神。可萧清此刻却没有功夫在意这个。
面前男子如谪仙般的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抓着她的脚掌,让她动弹不得,漆黑的双眸淡淡打量着她纤嫩白皙的脚踝。
玉足纤纤,莹润白皙。只是脚踝处一片血渍,伤口处还浅浅插着一块碎木块,看着着实渗人。
萧清脸色微微苍白。
这是之前她被爆炸冲进湖中时,不小心被碎裂的木头扎到留下的伤口。当时事态紧迫,她也就未曾在意。没想到后来痛意越来越强,让她身体渐渐发虚。再加上在水中呆了一段时间,上岸后被风吹到,头现在仿佛要炸裂一般难受。
这下麻烦了…
帝王神情淡漠,眸子却幽深。淡淡瞥了眼面前神情有些恍惚的少年,玉雕般的手指抚向伤口处。
“那些失踪者皆是此次才子大选的候选人。”
“什么…唔…”萧清顿时诧异,忽然脚踝一痛,轻哼出声。
元祁将插在她伤口处木头猛地拔出,从身侧拿出一个通体透亮的琉璃瓶子,往伤口撒了些药,手指翻飞快速包扎起来。
明明是再普通的包扎动作,这个男人做起来却处处透露着优雅高贵,仿佛在做无比神圣的事。
萧清暗自腹诽。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妖孽…
“你说此次失踪的公子都是才子大会的候选人?”萧清反映过来,神情微肃,“可是真的?”
元祁颔首。
将少年包扎好的脚踝放下,慵懒靠在金丝纹绣垫上,淡淡打量起面前的少年。
少年清淡的眉梢微蹙,眉宇间有丝倦意,却仍抵不住她眸子里的清亮。脸色微微泛白,唇角干裂,透出些许病态。
帝王眸子微凝。
萧清却没有看到帝王脸上的冰凉,垂眸沉思。
若凶手掳走之人皆是当朝待选才子,那他的目的就并非要勒索那么简单了,这个便可首先排除。
只是凶手为何要选择众才子下手?尤其是在大选即将开始之际?是想通过被掳之人口中打探到什么消息?或者是想引起一场骚动?让大祁在诸国面前丧失颜面?
凶手身份为何?是异族人?还是某个江湖组织?或者是天家贵胄?失踪案与今晚爆炸案有无联系?主使之人究竟是何目的…?
萧清眸光不停闪烁,连帝王缓缓靠近都毫无所觉。
忽然感觉身前气息靠近,萧清抬头,面前是帝王近在咫尺的脸。
清贵尊华,超凡孤高。
世间没有一句话能描绘出他的容颜,他的样貌,他的气质,他的风华。
这样的男子,仿佛不是尘世间能有的。让人望而却步,只能远远仰望,顶礼膜拜。
“你干嘛?”萧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脸上不羞不躁,眼神无丝毫躲闪。
两人间得距离仅有半指之远,彼此呼吸缠绕,隐隐透出些许暧昧。
“为何没有?”帝王喃喃开口。
没有什么?萧清疑惑。
元祁深深地望着萧清,妖异的瞳孔隐隐闪现出不一样的颜色。
萧清眸子大睁,这人眼瞳刚刚为何变成深蓝色?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你的眼睛…”
元祁妖瞳一厉,神色冰冷幽凉,身子缓缓靠了回去。
怎么了?他好像生气了?萧清一脸不解。
撵帐内气氛有些压抑,变得幽沉死寂。
素来情商低木讷的萧清,不知自己哪惹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了,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便抛到了一旁。
“这是要去哪?”萧清掀开撵帐一角,发现外面夜色漆黑,几乎了无人影。
八个白衣面具男子抬着一座华贵撵帐悄无声息而过,宛如黑夜幽灵,着实渗人。
“回宫。”低沉微凉的声音传来。
什么?回宫?
“那你在前面停下,我从那里下去。”早知道他就自己走回去了。
“你跟我一同回宫。”帝王声音慵懒。
啥?!
萧清眸子诧异,“跟你回宫?为啥?”
元祁冷冷开口,“因为朕想。”淡漠而睥睨。
他想?
萧清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眉梢微蹙,“你有断袖之癖?”
帐外的某白脚下一个踉跄,脸色顿时一黑。
元祁凤眸危险眯起,修长的手指托着下颌,神色慵懒,“或许。”
帐外的郭白嘴角再次一抽,冰冷的脸上有一丝裂痕。
萧清见他承认,脸色古怪,“我喜欢女人。”
元祁薄唇微勾,“所以?”
“你别打我的主意。”萧清一脸严肃。
“…”元祁。
帐内气氛诡异到极致,幽沉死寂。
“停。”帝王声音淡淡传出,隐隐透出一丝怒意,让帐外几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撵帐停下,郭白恭敬询问,“陛下有何吩咐。”
“下去。”郭白一愣,随后才明白陛下是在对萧清说。
帐内萧清点头,真的倾身钻出撵帐,“谢啦。”话落,便毫不犹豫地单脚跳了下去,身子一个踉跄,站稳,一跳一跳朝前走去。
撵帐旁得郭白内心冷哼。
臭小子,让他再目无尊卑,陛下如此对他已经够仁慈了,他竟还不懂得感恩戴德,活该自己受了伤走着回去。
大监总管郭白转身,“陛下是否回宫?”
“你这大监总管当得是越发好了。”帝王幽凉的声音隐隐传出,透出一丝慵懒,却让郭白脸色蓦地一滞,瞬间苍白。
“属下知错,请陛下责罚。”
“自己回‘噬’殿领罚。”
“是。”郭白内心微松一口气。
“走吧。”帝王冰冷毫无情绪的声音传出。
“是。起——!”
撵舆再次被抬起,稳稳地朝帝宫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