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禀大执法,水常镇来信,发现苟安杰的踪迹,钱师兄正亲子带人追捕!”
门外有人报信,屋内众人听后反应不一。
“跑了?”康有道身子一震,霍然看向苟安新。
徐云义没说话,表情阴冷,他虽为西院主教,但同为破军阁副阁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苟安杰抗法逃遁,他也逃不了干系。
苟安新眼神涣散,表情十分震惊,似是真不知情。
良久,他一拳捶在地上,咬牙怒吼。
“这个蠢货!”
确实蠢,本就解释不清的事情,现在苟安杰竟然拒捕逃跑,等于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有理也说不清了。
除此之外,他心底深处也隐隐相信了这批官银真的是苟安杰的,否则怎会抗法逃跑而不是赶紧回来解释清楚,自己这位好弟弟到底在搞什么事情?
胡老最镇定,身为律宗堂外堂的大执法,他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种小场面根本别想让他动容,何况他对这个结果也有所预料。
打从见到官银开始他就知道此事不简单,里面的干系或许会震动整个点苍山,他不在乎苟安杰是否清白,他在乎的是究竟还有多少人共同参与此事,官银是否仅此一处,还是有更多的藏在其他地方,这里只是冰山一角。
“传我命令,再派两队人马前去,记住,我要活的!”
“是!”
待传令弟子走远,胡老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苟安新。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苟安新身子一震,大声道:“大长老明鉴,我真的不知情,我根本没想到他会逃跑!弟子愿将功补过,亲自前去捉拿,请大长老给我这个机会,弟子定不叫您失望!”
“给你机会,让你也跑了吗?”胡老冷声哼笑,“你,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苟安新大骇,磕头如捣蒜。
“弟子不会,弟子绝对不会!弟子自打入门便视这里为家,弟子说什么也不会自毁家门!我那胞弟也是如此,但他天生愚钝性情执拗,定是遭了小人蒙蔽才铸此大错,请大执法给弟子一个机会,亲带胞弟回来见您,弟子定叫他将事情本末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求大执法成全!”
胡老冷声道:“我律宗堂自会将人抓回来,也自有办法让他开口,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
苟安新脸色苍白,瘫在地上。
律宗堂的手段他没见过,但听过,他知道亲弟就算能活着被带回来也别想能继续活下去,一旦审问完,要不是门内处置,要不是交给官府,无论哪条路都是死路一条。
康有道在旁看着,很愤怒,但也着实心疼,教导多年他自然知道苟安新的秉性,平日里虽跋扈了些但也不失为个勤恳忠厚的孩子。
他的跋扈只对外人,对归附他的师弟妹则亲厚有加,往常得了什么好东西只要自己用不上的都分了下去,武学上有什么疑难向他请教他也从不藏私,一一尽心解答,很得师弟们尊敬。
原本还想着如果这次没能拜入赵长老门下,自己就收他为徒尽心教导,假以时日学有所成再引荐给自己的师父,现在倒好,受他弟弟拖累赵北安的门是别想进了,自己收他为徒基本上也是不可能的了,师父绝不会允许自己收这样一个浑身污点的人做弟子,哪怕记名的也不行。
偷偷瞥了眼胡老,康有道愈发头疼。
虽然只是通传,但苟安新苟安杰两兄弟毕竟都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自己还是破军阁的副阁主、东院的主教,无论结果如何自己定会受到严厉斥责,连同另一位副阁主、自己的好友徐云义也会受到牵连。
想到这,康有道暗叹一声抖手抱拳,未等说话,胡老抬手按住了他。
“你的事不急,私下里再说,先把这里的事办完。”
康有道没有庆幸,只有更加苦涩,胡老的话外音他怎会听不懂?
私下里说,这意味着斥责肯定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怕伤了自己副阁主的颜面才不便在小辈们面前明言。
康有道无声长叹,看了眼徐云义,眼神歉然。
徐云义没有生气,只回了个忧心的表情,而后转厉扫了眼苟安新。
康有道明白他的意思,微微摇头。
苟安新是他看重的弟子,只要查明无罪,真的只是枉受连累,他说什么也要保他一命,算是全了他平日里对自己的一番孝心。
不多时,外面吵杂起来,还有狮子的低吼声掺杂其中。
门被推开,十几个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水儿的兜帽披风面容冷峻,胡老立刻起身见礼。
“律宗堂东南分堂大执法胡桐,参见洪师叔,拜见诸位师兄师姐!”
为首者正是洪师叔,看面容也就三十多岁上下,修为却盖过胡老一个层次,性格也比较冷傲寡淡,闻言只微微颌首便算回应。
其余几人没有拿大,一一回礼,耐着性子等几人问完好,洪师叔才问道:“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胡老微微欠身:“是,都在这里了。”
“全部?”
“这个,目前看是全部,有没有其他的得看审问的结果。”
“何时?”
“只要抓到人,最晚三天!”
“抓到人?”洪师叔仰起头,露出眼睛,眼神犀利,“你是说,人跑了,还没抓到?”
胡老面沉如水:“是。”
“老|胡,这可不像你以往的作风啊,之前黄泉余孽的事情还没查完,现在又搞出这种事,你们东南大区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太平呀。”
洪师叔语气还算温和,胡老脸色微变,低头道:“我正在查,一定叫上峰满意。”
“希望如此。”洪师叔不咸不淡的说道,“黄山主还有不到五天就回来了,到时肯定会亲自召你闻讯,老|胡,你的时间,不多了。”
胡老默不作声,轻轻点头。
我去,这人好能装啊!
封知平在旁瞧着,暗暗撇嘴。
胡老向来是客气的,至少对他是如此,如今却被这么个年轻人呼来换取一口一个“老|胡”的叫着,他心里很不舒服。
似乎察觉到封知平心中所想,洪师叔忽的扭头看来,鹰一般的眼睛目光锐利,一个对视便觉双目刺痛,封知平赶紧错开视线。
洪师叔轻轻翘了下嘴角,问道:“他是共犯吗?”
“不是。”胡老赶紧解释,“他叫冯不平,鹭湖区役徒,这批官银是追查他失窃的银两时意外发现的,并没有嫌疑。”
洪师叔轻笑:“追查失窃物却查出了这些,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来人,带回总堂,我要亲自审问,看看他到底是不是那么清白。”
卧槽,要抓人?
这家伙,怎的如此霸道!
封知平惊了,正要辩解,尤双儿挡在了身前。
洪师叔眉梢一动:“你是何人,竟敢...”
话未说完,一块令牌丢了过来,尤双儿抱着胳膊冷眼相望。
洪师叔皱眉接过,定睛一瞧,脸色一变。
“你...?”
“他没有问题,我可以作证。”尤双儿一个字都懒得多说,看样子对这位洪师叔也很没好感。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
洪师叔顺杆下,将来令牌双手递回。
这个细节屋内的每个人都看到了,表情不一,胡老和两位通传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封知平则傻了眼,定定的看着那块令牌。
这东西他见过,还把玩过,尤双儿也曾不止一次的对他说过自己的令牌很管用,外山还看不太出来,若是进到内门,点苍七脉畅通无阻,无人敢轻视。
封知平以往认为丫头在吹牛,现在看来她所言非虚,韩山主在点苍山的威望非同寻常,哪怕足不出户,一块小小大片牌子也如她亲临,恁的有用。
这时,同来的总堂弟子禀报,官银清点完毕。
厚重的黑色金属箱装好,一连七八重机关严密封锁,洪师叔正要下令返回,负责最后一次检查箱底的弟子忽然惊疑了一声。
“咦,等等,这里还有暗格!”
封知平飞快的咧了下嘴,暗道总算发现了。
刚才还在发愁怎么不着痕迹的将其他人的注意力重新引回箱底,现在很好,省时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