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天下一起死?
有病!
大大的有病!
这种疯子要么杀要么关,绝不能放他们自由,更不能让他们手掌大权!
宗正然还在继续感叹,沉声道:“妖族族类繁多,大都生性凶残,便是开了灵慧学了我人族的纲常伦理,很多妖也不会遵从,反会嗤之以鼻,就像我们看它们一样,在它们眼中,我们这些自己给自己设置条条框框约束自己的人才是异类。”
“而妖族的血脉往往都是有很高的传承性,就像咱们人的先天本能,咱们生来就会哭,会笑,会寻找乳|头吮吸乳汁,会牙牙学语,会蹒跚学步,这是咱们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妖族比我们传承得更多,除了这些基本的本能,它们继承的还有凶性、妖力、妖法,甚至是先祖的记忆,所以妖族生来就比我们强,一些厉害的妖甚至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了。”
“半妖不比纯血妖族,传承没有那么多也没有那么完整,很多半妖终生都无法返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与妖族沾亲,可一旦开始返祖,那就是一场大劫!”
“返祖是妖血与人血的冲突,是妖性与人格的冲突,是天性赤|裸|裸的爆发!无论结果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共融共毁,这个过程都是残酷且不能自已的。是非对错,纲常伦理,这些人为制定的规则根本约束不了混乱的心智,有时还会激发他们的凶性让情况恶化,再加上外部的歧视、敌对等因素,返祖的半妖很难控制很容引发事端。就拿冯布和陈落为例,他们突然返租,又恰巧处在那个位置,手握重权只手遮天,兴风作浪掀起祸及国本的动|乱,凡此种种,焉能不惧?”
“所以朝廷就把他们灭了,连同所有的妖和半妖?”封知平问道,心底五味陈杂。
诚然,半妖返祖隐患巨大,但冯陈那种极端者毕竟是个例,而且返祖期的半妖也不是没法解决,找个地方关起来就是了,等过了那段时期再说。
这就好比女人的月事,很多女子每个月特定的那几天都比往日暴躁,离远点不去触霉头就是了,干嘛自己上杆子去作死?
就因为脾气不好,就把人全杀了?
太野蛮了吧?
宗正然复杂的扯了下嘴角:“贵国和太始选择了一劳永逸,耗费数百年的时间将国土清理得干干净净;我空玄选择了兼容并蓄,这才有了白龙教等诸多半妖的栖身之所。二者不能说孰对孰错,选择不同罢了,各有利弊。”
封知平默然。
天元和太始选择了一劳永逸,用无以计数的妖血奠定了今日的安定太平;空玄选择了接纳共荣,给了半妖立足之地,却也给自身留下了诸多隐患,时至今日空玄内部都纷争不断,大规模的流血冲突时常爆发,皇统萎靡国力衰弱,每每国战都只能依附他人,不能说全怪半妖,但也确实脱不开关系。
权衡了一下,封知平释然了。
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半妖是可怜,但跟自个儿的安危比不值一提。
看看空玄的乱局,再看看自家的歌舞升平,封知平不得不冷血的竖起大拇指,赞一声先帝英明。
“你刚刚说子玉是个‘水鬼’,那是什么妖怪,水妖吗?你怎么看出他是水鬼的?”封知佑又问。
“这个由梦寒来给你解释吧。”宗正然笑道。
尤梦寒也不推辞,说道:“水鬼不是水妖,二者同族,同属人鱼族,而人鱼族大致可分为人鱼和半人鱼两类。水鬼属于人鱼系,有四肢,手足有蹼,双颊或脖颈两侧有腮,整体与人近似,而水妖是半人鱼系,人身鱼尾,不看尾巴,半具人身与人无异。我之所以能认出那人有水鬼血统是因为他的歌声,水鬼水妖皆擅歌,不同的是水鬼歌声优美却致命,伤人于无形,而水妖的歌声大都刺耳,唯水中才见动听,致幻性强却不伤及性命。”
封知平恍然。
方才子玉唱得分明不错,歌声深入人心,堪称大家,可他的歌声却让自己心生不安,本能的厌恶抵触,即便如此他仍忍不住去追寻回味歌声中的点滴滋味,若非剑种把持,非沉沦进去死在里面不可。
“魔音呐!”封知平啧啧有声。
妖族的天赋神通果真厉害,且不提破坏性,单渗透性就强出了许多幻术去,真真的杀人于无形。
尤梦寒犹豫了下,又道:“其实他要找的‘知音’我也知道是什么。他要找的不是‘知音’,而是配偶,他返祖的副作用比较少见,跟野兽似的,正处于发情期,而他自己根本不知。”
“哈?”
封知平呆了,陆中鸣呆了,刘钰表情淡定,好似不尴尬,耳朵却明显的红了起来。
“这,这,这怎么办?”封知平哭笑不得,挠挠头,“要不找着他跟他说说?”
尤梦寒苦笑:“没用,如果听得进去,他也不至于如此了。解决的办法只有两个,要么找到他想找的‘知音’,要么继续这么浑噩下去,直到熬过返祖。”
封知平打了个寒颤。
子玉好像说过想给皇帝开一嗓,还说自己也有成为“知音”的潜质。
知音,求偶,发情...
奶奶的,这是要少爷卖屁股啊这是,卖给的还是个半妖!
想到这儿,不自禁又狠狠打了个寒颤,突然听到有人闷笑,扭头一瞧,陆中鸣死咬着下唇直哆嗦,眼神道不尽的诡异。
“笑什么笑!”封知平狠白了一眼,一脸的晦气。
陆中鸣啧啧有声:“我是羡慕,三爷的魅力就是大,人妖通杀!”
“滚!”
封知平骂娘,要不是中间隔着两个人,非一口唾沫啐他个“仙女散花”。
刘钰不理两人斗嘴,消了尴尬后虚心请教:“半妖的身体结构跟人不一样吗?”
尤梦寒明白她想问什么,说道:“这个说不准,有的一样,有的不一样,不过看刚才那人的状态,身体结构应该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除了外貌,基本已经不能算人了。”
“难怪!”刘钰释然。
方才追逐子玉,她的蛊竟然全无作用,最后被子玉成功逃脱,搞得她还以为自己的蛊出问题了呢。
“嘘,别说了,有情况。”宗正然指指下面。
说话的功夫,山谷内又生变故,一队人马自对面杀出,约摸五十几个人。
这帮人从树林里现身,速度不减的冲下山坡闯入乱局,与旁人不同,他们并未与其他人联手,也没主动招惹翻山狡,全程只盯着人杀,为首的正是萧云飞和胡人广两位“熟人”。
一个个战圈本以为来了抢食的,还在琢磨接纳还是驱赶时,人家的刀剑已经递到脖子上了,顿时大乱,两个最先接触的临时团体猝不及防就被砍散,三十余人逃了不到一半,余下的一半倒在了血泊中又被他们围杀的翻山狡连身子底下的泥一口啃进腹中,死无全尸。
陆中鸣看呆了,愕然问:“他们这是做什么?”
就算要清场,也该先灭了威胁最大的翻山狡吧?
一声不吭先把人杀光了,翻山狡怎么办,就凭他们这么点人能敌得过?
当自个儿个个都是神仙啊?
“扬汤止沸。”封知平淡声道。
宗正然若有所思,闻言点点头:“借刀杀人,也是个办法。”
“什么意思?”
宗正然不解,刘钰也疑惑的转过头来。
封知平道:“意思很简单,解决不了难题,就把制造难题的人解决掉。萧云飞和胡人广联手清场,但人手太少,有心无力,他们又不想招更多的人进来,所以便借翻山狡这把刀灭了底下这些人,余下的人不多,他们自可料理。而翻山狡嘛,反正其他人死光了,没死的没有水晶也不敢招惹他们,而他们清完场人手也肯定有折损,剩不下多少,‘捡’几个水晶分一分就都有了,没必要把翻山狡全部杀光。”
“这也太狠了吧?”陆中鸣无语。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封知平咧嘴笑道。
“那其他人要是跑了呢?”陆中鸣又问,“人的名树的影,形势逼人,他们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不会跑?”
“不会的,至少大部分不会。”封知平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喏,‘领袖’来了。”
左侧,又一队人马跳下山坡卷入占据,一袭道袍的静思一马当先威风凛凛,宛如救世主一般,直奔萧云飞而去。
静娴潇湘子随在她两侧,照慧照晴压在队尾,队伍当中多了不少新面孔,有熟悉的有眼生的,其中印象最深,让封知平一眼认出的正是紫杉剑阁的冷采薇。
伊人依旧,风姿卓绝,只是身上的杀气浓得下人,与她同来的三位师妹不见了,想必与此有关。
别是死了吧?
都是美人儿,怪可惜的。
封知平暗暗摇头。
落月观和松山寺牵头,加上紫杉剑阁,八大门派现身三个,随着静思和冷采薇振臂一呼,顿时从者如云。
“瞧瞧,好好瞧瞧,看看人家这人气!”
封知平语调怪异,分明在恶意揣测“从者如云”的真正原因。
陆中鸣这时已全明白了,咋舌道:“没看出来萧云飞还挺聪明的,连这一步都算到了。不过静思他们也不差,又召集了这么多人,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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