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宁夫人缓和了脸色,将信将疑的看了我一眼。
宁夫人作为一名母亲疼爱自己的孩子,不想宁昊然跟我这种女人纠缠是没错的,一位母亲在遇到这种事上,再豪门贵夫人,也难免会失态,正要说话,宁世德赶紧将她拉到一边,不知低声说了些什么,只见宁夫人听了宁世德的话,情绪也平复下来,看我的眼神也变了变,虽然还是不大接受,但也不是那种排斥了。
这时宁蒙也上前挽着她的胳膊,笑着打圆场:“妈,你这坐了一天飞机也累了吧,咱们先上楼休息,顺便让我看看这次出去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宁蒙将宁夫人拉着上了楼,宁世德朝我歉意点头,之后也先上去了,宁昊然转过头来,柔声说:“江夏,我妈的话别放在心上,你先上楼睡一会儿午觉,我去给你做下午茶点。”
我微笑着点头:“没事,我现在也不累,我还是先去看看允儿吧。”
宁夫人的话,让我知道我待在宁家的日子应该不长了,心里盘算着一些事情也是时候了。
我刚上楼一会儿,宁夫人就来找我了,上下仔细看了我一眼,语气淡淡的说:“江小姐,我们去后园坐坐聊聊吧。”
“好。”看了眼熟睡的允儿,我不卑不亢的应道,虽然我不想去,可这是在宁家,宁夫人是这家的女主人,我只是个客人,又怎能拒绝。
给允儿盖上一条毯子,便跟着宁夫人去了后园,宁家的后园风景很漂亮,一池荷花,正值四月,荷花已经渐渐露出头,池上建了一座亭子,我随着宁夫人在亭子里坐下来。
宁夫人也是爽快人,态度坚决,开门见山的说:“江小姐,我希望你能自己离开昊然,你跟昊然不合适。”
“宁夫人,其实不用你说,我早晚也会离开,像昊然这样好的男人,值得拥有更好的女人。”我浅笑着,笑容不刻意,但也不疏离。
宁夫人微微一怔,没想到我会如此说,但以她这种‘过来人’来说,又怎会真的相信我?在豪门眼中,凡是不门当户对的,那都是抱着目的来的,想必宁夫人也没少打发或者见识过那样的女人。
“江小姐,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如今你的身子不好,我们医学世家,对待病人,一视同仁,蒙蒙刚才也跟我说了你的病情,我可以答应让你在这修养一段时间,但身体好了之后,我希望江小姐离开,而且在此期间,我希望你跟昊然保持距离。”
“宁夫人,谢谢你的体谅。”我知道宁夫人这是缓兵之计,若她真的将我赶出去,她也得不到好,她与宁昊然的母子关系一定会出现裂痕,其实我也知道她此刻找我谈话,只是想探探我的意思罢了。
宁夫人深深看了我一眼,怅然道:“昊然今年已经三十,同龄人之中孩子都上学了,可昊然却迟迟不肯找女朋友,我给他物色了不少,却总是撮合不到一块去,虽然刚才昊然没有承认,但我看得出昊然对江小姐不同,可宁家的身份地位,江小姐的身份,这是不允许的,无论那些照片是不是炒作,对于我们宁家,对于一位母亲来说,是不能接受这样的儿媳妇,江小姐能明白作为一名母亲的心吗?”
这次宁夫人没有直接说我是戏子,已经很给面子了,我自然明白。
我微微一笑:“宁夫人,我自知身份低微,我也从没想过攀上宁家,这次来宁家纯属不得已,宁夫人也知道我曾是昊然的病人,我与他认识也几年了,若我真对他有想法,也不会等到今天不是吗?昊然多次救我,我对他感激,但那方面的情感,我真没想过,所以请宁夫人放心,我也是做母亲的,自然能明白,世上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
我前面的话将宁夫人噎住,而后面的话,让她一脸惊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有孩子?”
“对,允儿就是我的孩子,之前我出了点事,所以昊然将允儿带回了宁家,说来我还得感谢这段时间宁夫人对允儿的照顾,我听宁蒙说过,你很喜欢这个孩子,对他很好,允儿能承蒙宁夫人的厚爱,我感激不尽。”我大方的说道。
宁夫人震惊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有些结结巴巴的说:“允儿,他是你……你的儿子?那孩子的父亲?”
“允儿只有妈妈,没有父亲。”我抿了抿嘴角,说:“现在宁夫人相信我对昊然没有想法了吗?我生过孩子,像昊然这么完美的男人,我配不上。”
宁夫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我,良久才接受允儿是我儿子的事实,对我的话也多了一份相信,她看出我对允儿父亲这事不愿多提,也就没继续问,她说:“江小姐,我也不是不明事理,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在宁家留下来,把身体养好,不过你管你对昊然有没有心思,昊然对你可是谁的看得出来的,所以我还请你能跟他说清楚,让他死了心。”
我笑了笑,说:“我也希望昊然能有自己的幸福。”
有了我最后一句话,我想宁夫人暂时也不会再找我麻烦。
晚饭后,我带着允儿上楼给他洗漱,将允儿哄睡,宁世德让我跟他去书房一趟,我知道宁世德有话想问,也就跟着去了,宁世德的书房是古色古香的那种,书架上放的都是关于医学的书。
宁世德在檀香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示意我也坐,我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下,他看了眼我的肚子,惋惜道:“真是可惜了,终究还是没保住,小夏,之前我也找昊然问了你的身体情况,车祸加上小产,伤了根本,又将之前的抑郁症引发,昊然用催眠和西药只能治标,我打算为你用中药调理,固本培元,你看如何?”
我低头看了眼平坦的小腹,想到孩子,心里依然难受,可我最近也慢慢学会控制住情绪,我笑了笑,说:“宁叔,你可是医学界的泰山北斗,交给你,我自然没意见。”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很奇妙,当初被宁世德带回诊所,他诊断出我怀孕了,并为我保住孩子,而再次相见,孩子还是没保住。
“那就好,小夏,过去的事,你就别想了,身体才是最重要。”宁世德安慰我。
“我知道,谢谢你宁叔,又一次麻烦你了。”我当然知道那些已经过去了,我从不活在过去中,过去,只会让自己变得懦弱。
宁世德笑说道:“能再见,这是缘分,我也没想到你既然是昊然的病人,也是他……”说到这里宁世德看了看我的脸色,然后将话题转了,说:“小夏,你就安心在宁家住下来,好好养身体,白天淑华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她没有恶意,昊然是她的心头肉,为了昊然的事,我们夫妇俩也操了不少心,我听昊然说,他跟你求婚了。”
我面色一怔,急慌解释道:“宁叔,我跟昊然他只是……”
“我都知道。”宁叔抬手打断我的话,笑眯眯的说道:“昊然对你的心思我们都看得出,不管你过去经历了什么,昊然既然认定你,自有他的道理,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好,你能来我们宁家,说明跟我们宁家有缘,淑华只是一时不能接受,其实她这人很好相处,对于你和昊然的事,我不反对,不过我能看得出,你对昊然没那份心思。”
我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宁叔的话很中肯,但也因为中肯,让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宁叔笑了笑,继续说:“昊然之前有过一段感情,失败之后,沉迷过一段时间,之后便一心投在医学上,淑华给他介绍过不少名媛淑女,可最后都没成,你是昊然第二个带回家的人,我希望你能在这方面为他做做思想工作,我想你的话,昊然还是会听的。”
宁昊然有过一段感情?认识宁昊然这么多年,他的身边我一直没见过有任何女人,从来不知道他既然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可宁昊然这么优秀,女人们攀上还来不及,怎么会失败?
我弯了弯唇,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宁叔,之前昊然有过一段感情,像他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失败?”
宁叔沉默了一会儿,叹息道:“那女孩死了,三年前,出车祸。”
我微微一愣,没想到是这个,我抱歉的说道:“对不起。”
宁叔笑说:“那女孩可惜了,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三年了,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在这养身体,这里是宁家,还没人敢闯进来。”
宁世德最后一句话自然指的是萧凌,是啊,这里是宁家,就算萧凌知道我在这,也不会进来找人。
第二天允儿囔着去游乐场玩,我便和宁蒙带着他去了北城最大的游乐场,看着允儿小小的身子从滑梯上滑下来,脸上浪漫的笑容,不由得让我想起当初和萧凌带他去游乐场的情景,还有那张‘全家福’,心里突然堵得慌。
在游乐场玩一会儿之后,想着丽姐就住在附近,我便将允儿让宁蒙先带回去,自己去了丽姐那。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丽姐是在自己的家里,丽姐为了方便上班,她在离国色天香对不远的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丽姐曾说,租房子,每个月付那么多钱,可到头来自己也只不过是暂住者,这房子依然是别人的,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就得有一套自己的房子,才算扎了根,有了底气。
北城的房价高的吓人,几万一平米,丽姐当初买这房子的时候,几乎把全部家产都拿出来了,丽姐的住处我来过一次,所以我也没提前给丽姐打电话,到小区的时候,我就在小区的超市里买了点水果,打算待会自己上去,我刚从水果店出来,就看见丽姐的身影,她正与一名男人拥抱告别,那男人我认识,正是萧凌的二叔,萧胜文。
丽姐目送着萧胜文离开,脸上带着女人的娇羞与幸福。
等萧胜文走后,丽姐正准备转身上楼,我走过去叫住了她,丽姐有些讶异,看了看萧胜文离开的方向,神色有些尴尬的说:“江夏,你怎么来了?先上楼吧。”
跟着丽姐上楼,我坐在客厅里,丽姐将我买来的水果放好,给我倒了一杯茶,她自己点了一支烟,说:“江夏,那天匆匆,我也没来得及问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我的身体还好,那晚谢谢丽姐了。”
“没事,这点小事还跟我说什么谢不谢的,我也不可能看着萧凌真掐死你啊。”丽姐指尖夹着香烟,腾起一缕一缕烟雾。
我看了眼一旁桌子上放的一束玫瑰花,回过头问丽姐:“丽姐,你跟萧胜文两个人是……”
丽姐见我问了,夹着香烟的手微顿,瞥了眼玫瑰花,狠抽了一口烟,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既然你看见了,我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我跟萧胜文在一起也快一年了,起初我也就是觉得萧胜文能给我金钱上的满足,他对我也就是一时新鲜,你看我,都快三十了,谁不想找个二十的年轻小妹妹,我也没到我们会在一起这么久,一个人在北城漂着,有这么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心里多少有点慰藉,虽然我知道他不可能离婚,我也不计较那些个名分,我们这行的女人,注定没个好归宿。”
我有些哑然,丽姐三十不到,萧胜文都快五十的人了,都能做丽姐的父亲,我想最初丽姐也多少是因为萧胜文的身份,可那句知冷知热,我知道,丽姐对这个男人不仅仅是金钱上的依赖,还有情感上的依归。
我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说:“每个人有自己的选择,如果你觉得幸福,我支持你。”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我们这群女人真不知廉耻,抢别人老公,做插足的小三,情妇,却还能不要脸的说自己只是想留着这份幸福,可这就是我们这群女人的悲哀不是吗?
丽姐猛吸了一口烟,用食指弹了弹烟头上的灰烬,看了我一眼,问道:“那天你急匆匆的找游柔,是有什么事儿?”
“小薇的弟弟小武,你知道吧,小武染上了那东西,现在被关进去了,而小武之所以染上,是游柔为了报复我,诱惑的小武,小武今年才刚十八,若被判了刑,这辈子就这样毁了。”想到这件事,我又是内疚,心里也恨。
丽姐将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歪着脑袋看我:“这人啊,各有各的命,各有各的苦,虽然游柔诱惑了小武染上那个东西,可她自己也苦,那东西是之前她为了陪一客户才染上的,那人开价五十万,后来才知道是让游柔陪他吸毒,一旦染上那东西,那哪里是五十万就能填上的,她这几个月几乎把这些年赚的都折里头了,前段时间她与一帮社会上的人聚众吸毒被抓进去,不过幸好当时她还没来得及吸,尿检过了,但得有人去保释才放人,最后还是我去保释的她,我跟着她回去,才发现她既然还有一个母亲躺在病床上,两个人挤在一个不到十平方的屋子里,你完全想象不出平时骄纵,爱面的她会住在那样破烂的贫民区,而我这才得知,原来游柔小时家里也挺有钱的,后来她爸做生意失败了,债台高筑,她爸承受不住跳楼了,那些债主就找到了她母亲,为了还债,她母亲开始了做皮肉生意。”
我静静的听着丽姐的话,心里有点震惊,然而丽姐接下来的话更我吃惊,她说:“以前我总是想不通游柔怎么这么爱钱,就跟钻钱眼里似的,什么难伺候的客人她都去,只要价钱高,那日我才知道,她的母亲有尿毒症,找不到合适的肾源,都是游柔拿钱将命吊着的,游柔的母亲当年为了还债,一天接十几个客人,什么样的都接,就在自己的家里,母亲在房间里接客,她就在客厅里听着,忍着,后来遇到一个变态的客人,当着游柔母亲的面,强了游柔,后来她母亲得了尿毒症,自此游柔就走上了她妈妈的老路。”
我有点愣住了,我没想到游柔强势的背后有着这样的故事,我在想,游柔经历了那么多,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做皮肉生意,那该是怎样一种悲戚与痛恨,当被人强暴时,又是怎样的绝望,母亲得了尿毒症,家里要靠她撑起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是这个社会逼她堕落了,似乎也只有这条路才能让人生存下来。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谁能想到游柔强势的背后会是如此的黑暗,我忽然发现身边那些个活的光鲜亮丽的人,都没想象中的好,如张兰,游柔,黎若,如我。
知道这些事,我的心里生出一丝悲戚,似乎以前游柔做的事情都能得到谅解,虽然游柔为了报复我才诱惑小武染上那东西,可我又有什么资格怪别人?我不能原谅的应该是自己,当初我为了自己,抢了游柔的台,黎若又为了自己,抢了她的台,可我们不知道,我和黎若抢的不仅仅是一个客人,而是她母亲的救命钱。
想到这,我忽然有点恨自己。
我想起当初母亲瘦骨嶙峋的躺在床上,心里止不住的内疚,母亲,是我心里永远的痛。
我讷讷的问:“丽姐,那游柔她现在怎么样了?”
昨天我也没顾得上游柔,现在细想,她似乎清减多了,原来本就是瓜子脸,昨天看见她时那脸都只有巴掌大小,虽然化着浓妆,可眼底明显精神不济,那是染上那东西的症状。
丽姐叹一口气,说:“她的妈妈快不行了,急需一大笔费用,昨天你也看见了,她不要命的想攀上萧少……”说到这,丽姐看了眼我的神色才继续说:“自从你离开,萧少为了找你闹到宁昊然那,没找着人,之后萧少几乎天天都来国色天香,还有莫城,现在应该叫罗城了,想必你也知道他现在是罗家二少爷了,他也隔三差五的来。”
听见这两人,我心里莫名一股怒气,冷了声:“丽姐,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国色天香本就是这些男人的**窟,他们去很正常,而且你那天也看见了,我和他,这辈子就是仇人了,他欠我一条命,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孩子脱离体内那一刻的感受。”
“江夏,我没其它意思。”丽姐急忙说:“你不乐意,咱们就不说了,只是之前我看萧少对你也挺好的,没想到最后……”
丽姐叹息一声,没再说了,忽然觉得心里难受,我将头偏向窗外,良久,我说:“丽姐,你给我一个游柔的地址,我想去看看。”
丽姐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我给你写一张纸条吧。”
丽姐写好纸条给我,我看了眼揣进包里,起身准备走,丽姐叫住我:“江夏,我跟你一起走吧,这时间点我也该去会所了。”
之后我同丽姐一起下楼,她去了会所,我按着纸条上的地址打了一辆车过去。
来到游柔的住处,刚才只是听丽姐片面说过,真正见到时心里还是微微震惊,这里已经是属于郊区,房子都是用隔板搭成的那种,一间一间错落挨着,路面上全是住户倒的菜叶子水,还有流浪狗的大便,空气中散发中一股恶臭。
找到游柔的住处,房门关着,我从窗户朝里面探了探,不足十平方米的屋子,床上躺着一个人,微微呻吟着,我想那就是游柔的母亲。
“江夏,你来这里干什么?”
游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头,游柔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那是她最爱的白色,可消瘦的身材已经撑不起裙子,仿佛是空荡荡的挂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化妆,长发披散着,没有化妆的游柔仿佛苍老了十岁,眼底的憔悴,面色有些苍白,毒品将她的身体快要掏空了。
她的手里提着药还有盒饭,我走了过去:“我过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你怕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游柔冷哼一声从我的身边走过,虽然对我横眉冷对,但也没当初的强势尖锐,她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我也跟着进去,屋子里一股浓烈的药味扑来,她将手里的药和饭放在桌子上,床上的女人听见动静微微动了动身子,眼睛瞥了眼我,艰难的问游柔:“柔柔,这位是?”
游柔的母亲因为多次化疗已经剃光了头发,面色苍白,瘦骨嶙峋,看到这,母亲的样子浮现在眼前,心底涌出一股酸涩。
游柔不冷不热的说:“管这么多干嘛,来,先吃药,待会我还得出去。”
游柔将药倒出几颗在手心,又倒了水,将她母亲扶起来,全程面无表情,将药灌进她母亲的嘴里,直接将水倒进嘴里,她的母亲呛的咳嗽了几声,游柔也不管她母亲是否能咽下,又将她放在床上,看着游柔这样对她的母亲,我看不下去了说道:“游柔,你这是做什么,有你这样对自己的母亲的?”
“我怎么对我母亲,与你何干。”游柔凉凉的看了我一眼:“这里是我家,还请你出去。”
我正要说话,门口传来一道威严的男声:“谁是游柔?”
我回头去看,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高大威猛的站在门口,游柔一见警察,脸色一白,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警察扫了一眼游柔,冷声道:“你就是游柔?”
闻言,游柔吓的下意识拔腿就朝外面跑,可惜一步都没跑出就被警察给拽住了,反手将她扣住,对门口站着的另一位警察说道:“带回去。”
门口的警察上来押游柔,游柔挣扎着被带走了。
游柔的母亲见游柔被带走,急的从床上艰难的爬起,一个不慎跌在床下,慌急道:“警察同志,你们凭什么抓我女儿?她犯了什么事?”
“你女儿不仅吸毒还贩卖毒品。”警察在门口顿了顿,丢下这句话就走了。
游柔的母亲整个愣住了,听着门外车子发动的声音,游柔的母亲回过神来,急的大哭,挪着身子朝外面爬,我赶紧过去将游柔的母亲扶起来,游柔的母亲已经哭的泣不成声:“柔,柔柔,她怎么会贩毒,都是我害了她啊,都是我这该死的人连累了她啊。”
我安抚道:“阿姨,别这样。”
“是我这个老婆子连累了她啊,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游柔的母亲不停的捶自己,我微微红了眼眶,抓着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游柔的母亲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地平息下来,哽咽着说:“柔柔这辈子已经够命苦了,却还摊上我这么个药罐子,虽然她对我态度不太好,可从来没有不管过我,我知道她为了给我治病,走上了我的老路,她这些年全将苦水往肚子里咽,从来不说一个字,都是我连累了她,姑娘,你可以帮我去看看柔柔吗?”
“好。”我将游柔的母亲安抚好,赶到公安局,正好看着警察将游柔从警车上押下来,我叫了一声游柔,她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语气却含着恳求:“江夏,我游柔这辈子没求过人,今日我求你,替我向我妈带句话,就说我这辈子完了,不能再伺候她了。”
一贯嚣张的游柔第一次低头,鼻尖微酸,我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朝她点了点头,游柔朝我淡笑了一下,这还是她头一次对我露出这样的笑。
我站在公安局门口,看着游柔被带进去,望着艳阳天,却觉得好冷,好无奈。
当我将话带给游柔的母亲时,我以为她会哭的声嘶力竭,然而没有,她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盯着墙上的照片,上面的小女孩笑容灿烂,我想那就是游柔十岁前样子。
游柔的母亲虽没有哭,但眼里含着的悔恨,自责,绝望,哀伤,无奈,似乎所有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
这一刻我才明白,人到了真正悲伤的时候是哭不出,没有眼泪的。
我走出那间充满药味的屋子,游柔不仅吸毒还贩毒,没有十年八载,是出不来了,可她的母亲又该怎么办?
后来我才知道,那不仅是我第一次见游柔的母亲,也是最后一次,在我离开之后,游柔的母亲便自杀了。
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了,随意上了一辆公交,又随意的选了一个地方下了车,抬眼看着‘萧氏影视有限公司’,我扯了扯嘴角,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
我驻足在公司的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人,心里一番感慨,我想起第一次进入这里的时候,那是踏入梦想的第一步,我由萧凌送进去,我以为一切都是美好的开始,到最后,却是痛苦的开始。
这场游戏,我从来不是主角。
正在出神间,一道熟悉的男声从背后传来:“小夏夏,你怎么在这?”
不用回头,单凭这声音和称呼,我也知道是谁了。
我回过头,萧哲从他烧包的法拉利车上下来,翘着他的兰花指,依然穿的花里花哨,怀里搂着一美女,却不是杨子涵,美女身材火爆,凹凸有致,两人朝我走过来,在距离我三步开外停下,萧哲取下墨镜,上下仔细打量我一眼,粲然一笑:“小夏夏,没想到还真是你,这段时间你去哪里了?堂哥找你找疯了,你怎么说走就走?”
我撩了一眼美女,远看火爆身材,近看脸就不行了,最后我将目光落在萧哲的身上,冷嘲的说:“又换人了,萧二少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
对于我的冷嘲,萧哲也没在意,倒是把美女气的脸红,美女朝萧哲撒娇:“二少,这个女人是谁,你看她都这么说我了,你可要为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