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是这样,事实上是那样,那这样那样到底什么样,只能问鬼神。w_w_w_d_a_s_h_u_b_a_o_c_c大书包小说乐文
“五英镑臭小子,你怎么不去抢啊喂”
“客人,我们可是百年老店诚信经营,五英镑买漂洋过海运过来的上好川贝,老便宜了。”
“卧槽,说谎也要打草稿的,就这个,我都不指望了一品二品,起码的怀中抱月在哪呢你吃了,还是狗吃了”
这里是威斯敏斯特市苏活区的爵禄街,在二战结束涌入了不少躲避内战的华人移民,其中最大一群就福建两广一带的商人,但语言不通、文化差别,以及当地异样眼光,令身在异乡的生活颇为艰难,但那种天生坚韧与守望互助让他们扎根下来,这就是最初的华人,也是未来伦敦唐人街的雏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找到中药店,但企图蒙人的店员气得她狂拍桌子,丢开英文直接上汉语开骂,说真的,一个黑发碧眼的纯老外,汉语说得比英文还顺溜,大大惊讶到其他人。
剃着板寸,颧骨略高,长相流里流气的店员气乐了,“喲,看不出你这个洋鬼子也懂这个”
“废话,打小吃到大的,”纳瑞德小姐更怒了,捏起一个嫌弃地丢回去,“臭小子,好好看看,怀中抱月都没有能叫川贝吗拇指这么大,你想噎死谁单凭这个我砸你的店,没能敢说一个不”
男店员耷拉眼皮,脸色沉下来,“小丫头,饭能乱吃,话不要乱说。”
“怎么着,就这地界你也敢威胁我,”纳瑞德小姐挺了挺胸,不客气地拍桌子叫板,“再则家有家法,行有行规,卖假药,别说古时,就现在一样是下大狱,拉到菜市口毙了。”
“小丫头,找打呢....”
“来,怕你是你孙子。”
这剑拔弩张地气氛停在一声小川上,旁边的帘子撩起,走出一个干瘦微驼着的老人,大约年岁的关系显得平易近人,小川却闪缩了一下有些慌乱,明显畏惧来人,低低地称呼一声“徐师傅”。
“下去,”叱退人,徐师傅转过头,含笑道,“敢问这位小姐如何称呼”
纳瑞德小姐顿时语塞,回想之前店员也好老师傅也好,他们的眼神和态度已经说明了一些事,她是知道的,会生气,找茬,一是药的关系,但也有一点想要认同或是归属感的心思,现在想来又觉得无趣极了。
“你叫我莉莉吧。”
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老人家没好奇一个外国人怎么懂中药懂汉语,只是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在下姓徐,我年纪大,大伙叫我徐老,不介意您也可以这么叫。”
纳瑞德小姐点点头,“徐老好。”
“在下这徒弟不成器,让您见笑了,”徐老捏起一粒看了看,又拿起另一粒闻闻,才慢慢道,“这的确不是小姐您要的川贝...不过说是假药,我看有些名不副实。”
“咦”纳瑞德小姐拿起一颗指着说,“你看,它连川贝最起码的怀中抱月都没有,怎么能说是川贝。”
徐老呵呵一笑,摆摆手,“川贝产于青海、四川、云南、陕西秦巴山区、甘肃,浙江等地,可小姐不知,只有四川、云南,青海的才有怀中抱月,而本店川贝产于浙江一带,”随手挑出一颗,“看这约指长,略扁,呈元宝状,正是浙贝外貌。”
“嘿..你老这空口白牙地一碰,死的说成活的呀,”纳瑞德小姐有些不服气,说道,“古书本草经集有注:形似聚贝子,故为贝母,其味甘,性偏于润,你这个可不像呀。”
徐老不慌不忙地说道,“新修本草云:此叶似大蒜,四月蒜熟时采良..出润州、荆州、襄州者最佳。江南诸州亦有,两者通称为川贝母..轩岐救正论亦有云:浙贝母...其味苦,性偏于泄,”捋捋胡子,笑道,“小姐要论古书,在下不才略识得几本,倒也能论上一论,但为这点小事延误了他人病情,恐有不妥。”
介于对方水准属专业,左右就一家中药店,纳瑞德小姐也不想往死磕,见好便收,“那徐老先生,帮我抓药吧。”
“慢着,”徐老捻着胡须翘起尾指,摇头晃脑地问道,“药要对症,不然也是白吃,敢问家中之人是风寒或风热”
“前些日子淋了雨,应该是风寒所致。”
徐老摇摇头,“不对不对,川贝性寒,以寒攻寒又怎么会有疗效呢”
卧列个大槽..上辈子吃多抗生素的人伤不起,纳瑞德小姐老脸一红,嗫嚅道,“那您看我弟弟的咳嗽吃哪种能好”
“有多久了”
“半个月。”
徐老掐指念念有词,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样子,大约半盏茶,缓缓开口,“风寒感冒导致的咳嗽多数是寒咳,时隔这么久,怕这邪风潜入肺经,扰得肺气失宣所致,不知小姐是想下重药,还是缓着调养”
纳瑞德小姐迅速地回答,“自然是最不伤身的那种。”
“是药三分毒,那食疗吧。”
说完,提笔一圈龙飞凤舞、潇洒淋漓,颇有草圣怀素之风,就是这字..上下左右颠倒三回,纳瑞德小姐一个也不认识。
“徐老先生,这是..”
徐老背着手,老神在在地念道,“红糖姜枣汤驱风散寒,佐以冰糖燕窝粥治肺虚久咳及咳喘伤阴。”
这一说,纳瑞德小姐就懂了,眉纠得像打结一样,说道,“红枣、红糖,生姜,燕窝,在伦敦怕找不到呢。”
“这巧,本店正有这四种,”徐老斜撇一眼后面,喝道,“小川愣着那做什么,还不照着方子给这位洋人小姐抓药,”自己则抖了抖,手拢回袖内,笑眯眯地看着人,说道,“承惠,方子与药共计二十英镑。”
“咦”“▔▔
貌似..好像..洒家感觉被人宰了一刀....
自实验室回来的汤姆刚到家门口看见台阶上蹲着一小个,像被欺负了的小猫一样可怜兮兮耷拉着耳朵,他也不管地上干不干净,坐在旁边,学着她一样托着腮。
“发生什么事了”
那声洋人小姐后的区分,打击太大,纳瑞德小姐现在心情低落,抱着药包倒进弟弟怀里,闷声说道,“我不小心把钥匙弄丢了。”
“就为这个”
纳瑞德小姐蹭了蹭,躲得更深了,“我很难过,你抱抱我嘛。”
这一刻,汤姆里德尔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多日未有亮的眼底浮现一束光,许久不见的笑浅浅地仿佛蜻蜓点水留下的波纹于眼尾久久不散。
一个公主抱,一个无声魔法,一眨眼,从楼下到客厅,汤姆想把人放在沙发上,但对方搂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放,虽然不明白,也乐得纳瑞德小姐赖着人撒娇的一面多留一会,就这厮磨着,忽而怀里的人一松,一连串油纸包滚到地上,汤姆一看上面细小的备注字迹陌生谈不上,只是见到纳瑞德小姐写过,这让他微不可查地挑了眉尾,心底有了一点猜测。
“这是什么”
“一点药材,”纳瑞德小姐捡起拍了拍,脸上依然有不开心的痕迹,还是仔细道出缘由,“你淋雨寒气入侵,咳了半个月伤到肺,记得苏活区那边有华人,我去那边配了点药,这个不伤身的。”
他简单地扫了一眼,如阳光般和煦的人,慢慢爬上阴影,就像由里到外一样散发着冷意,长身而起,略带浮躁的在客厅走了一圏,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依然抑制不住那股烧灼煎熬感,他停在离纳瑞德小姐不远不近的地方。
“莉莉,你该..不,你必须忘了那些事。”
纳瑞德小姐揪着衣角,有些心虚,嘴上嘟嚷着,“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只是去那里买点药。”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难过”汤姆逼上来,他的手垂在两侧紧握着,“这里才是你的家,你的人要在,心也要在。”
纳瑞德小姐一愣,就这么被人揭破那层窗户纸,就这么直白的摊开,心里像打翻了百味瓶,什么味道都有唯独没有她喜欢的。
“不劳你提醒。”
话刚说完,这边眼圈一红,转过身跑回房间,反锁门,埋在枕头下任外面人敲死敲活怎么也不理。
“你走开”
门外安静了一会,轻轻一声叹息,听着与平常别无二致,但为他下面的话染上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就像在歇尽全力的克制。
“你知道我的能力,如果我想...一道锁拦不住我,莉莉听话,把门打开。”
纳瑞德小姐更恼了,不管不顾地随手拿起东西砸向门,放狠话。
“你敢进来,明天我就买张船票去香港”
略哑地女声犹如一道炸雷,惊得人头晕目眩,接着是一阵窒息般的静默,却不知道门外的人早已怒不可遏,目光冷冽如数九寒天,隐约含着些许落寞与痛楚在下。
“你...”
作者有话要说:渣作者: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