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丹心起身走出洞来,抬头昂望天空,此时正值中夜,但见天色阴霾,乌云沉沉,森森罩在头顶,仿佛要蹋下来一般,世界漆黑一片。只听哪一阵轰隆隆、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象是千军万马正迅速奔涌过来,又象是山崩地裂发出的巨响,直令人心跳加速,头晕目眩。颜丹心正诧异间,只觉哪声音刚才在很远的地方,突然就到了近前,如鬼似魅,整个岛屿仿佛都颤抖起来。颜丹心爬上一棵大树,向海上一看,只见一个黑乎乎的庞然怪物,有数十丈高,正旋风般地向岛上卷来,速度快得难以言喻,距岛上还有数里之地,颜丹心便感到一股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那巨物以极快的速度席卷而来,发出的巨啸之声震耳欲聋,整个岛屿真的便颤动起来,在黑暗中簌簌发抖,瞬间,林中鸟儿被惊得扑棱棱四处乱飞,在夜空中唧唧鸣叫,它们也知道大难临头般,黑压压往岛的另一方向拼命飞逃。
颜丹心见哪怪物来势凶猛,瞬间便要卷上岛来。当即纵跃下树,几山顶上奔去。刚奔上半山,只听哪啸声陡然而至,已冲上岛屿,颜丹心拼命往山上狂奔,只觉哪怪物却在后面呼啸着紧追不舍。奔跑中,颜丹心偶一回头,但见哪怪物却是海上的狂波巨浪,似一头硕大无比的怪兽,以催枯拉朽之势,越过海岸线,窜上沙滩,迅猛无匹地向岛上冲卷而来,但见所经之处,花、树、鸟,还有山、石无一不被卷入了滔滔巨浪,瞬时化为齑粉,消失殆尽。
颜丹心数月来几番经历生死,稀奇恐怖之事所见多了,但何曾亲历过如此骇然听闻的阵势,此时不知哪里来的气力,以快疾的速度迅速向山项狂奔,不会儿便攀上了山顶,站在岛上的山巅,向巨浪袭来的方向远望,黑暗中见哪海中的巨浪一浪高过一浪,一浪急过一浪,每个浪头都高逾十余丈,宽余数十丈,以气吞天地之势,含着雷霆万倾之声,咆哮着卷了过来,象一个愤怒的魔鬼,象要将整个岛屿,整个世界都吞噬掉。只见前浪甫停,后浪又至,此浪刚至,彼浪又来,一浪接着一浪,连绵不绝,无尽无穷,每袭来一次,岛上便被摧毁数分,如此往复不停,循环不已。颜丹心看着这惊天泣地的一切,不由全身觳觫战栗,心想:“此番难逃劫数,只怕此山片刻间便要便夷为平均,命丧于此,真是天亡我也”。又想逃往他处,看看四周,实是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正悚然无主之际,但见哪巨浪虽然声势惊人无比,可每一道巨浪奔腾而至,所至之处堪堪到得山脚,但不能移前半分,待消褪下去,二浪再度袭来,同样只到得山脚,象一个人的力量用到了极限,要想再前进半点,也全无可能。如此数番,始终未能袭上山来,颜丹心察觉到这一点,心下才略为安慰。
忽然间他看见哪海中巨浪之顶,有一团巨大的黑云在浪顶盘旋飞舞,随着浪头的高低起伏,变化腾挪,浪高则高,浪低则低,始终不离浪头,哪团黑云象有意与巨浪争雄斗狠一般,又似顽皮的孩童在挑逗对手,任凭对手如何,他终究泰然自若,嬉笑如常,颜丹心远远看见,不知哪是何物,暗想:“若是黑云笼于浪头,也有此可能,但黑云是没有生命之物,岂能随浪头高高低低,起起伏伏,灵活移动,真是奇也怪哉。”正奇怪之间,见哪巨大的黑云,竟发出了唧唧的鸣叫之声,虽然海啸之声如天崩地裂,响彻九霄,但哪唧唧鸣叫之声却也清晰可闻,颜丹心戄然一省:”莫非是岛上逃逸的鸟儿。”但他明明看见哪些鸟儿正黑压压向另一方向飞逃,如何现下却又在巨浪之顶,想是它们兜了个圈子召集毕至才绕了回来,不畏浪险风高,不畏对手强大,不畏生死命危,仿佛正与巨浪搏斗,向巨浪挑畔一般。想到此处,不由得对这小小生灵充满了钦敬之意。心想这小小鸟儿在险境前尚且如此英勇无畏,泰然处之,自己昂藏七尺,莫非连这小小鸟儿也颇有不如?心念至此,胸间豪气顿生,生出了凛然的英雄气概,即使巨浪真的卷到,也殊不足惧了。
突然间几道闪电,数声惊雷,暴雨瓢泼而下,暴雨中,但见哪巨浪仍风驰电掣卷来,丝毫未有停顿之意,仍是绵绵而上,夹杂着雷声,又一轮惊天动地的肆虐开始了。而那群鸟儿如影随形,依然逐浪而飞,在暴雨中挺立屿然,不时发出唧唧鸣叫,仿佛正互相督战,又似在相互鼓励,共抗海啸风雨,电闪雷鸣,在狂风暴雨,惊涛骇浪之中,鸟儿有如一叶小小的扁舟,在巨浪之巅,沉浮不定,时而浮起,时而沉落,即使有的被巨浪卷走,或被浪头扑打而亡,仍紧紧抱成一团,无一只四散飞逃,鸟儿勇敢的鸣叫声里,颜丹心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巨浪在愤怒的飞沫中呼啸,跟雷电暴雨争鸣,鸟群仍然紧紧抱在一起,奋力与之抗争。时间虽然过去了一、两个时辰,鸟群却无撤退之意,巨浪却渐渐低矮下来,冲击速度及声响也慢慢变低变缓,暴风骤雨已经停止。颜丹心离海虽远,但那巨浪及鸟群硕大无朋,都能看得清楚。看着,看着,颜丹心突想,这好比一个武功较弱之人与武功极强之人比试,而武功较弱之人不必与之强抗,而是依势而行,借力打力,四两拔千斤,以此消耗敌人之体力,直至敌人筋皮力竭,徒然无功,这岂非武学的至高原理?他被暴雨浇得周身湿透,却浑然不觉,不禁似醉如痴。
此时,黎明初呈,晨曦微现,海浪渐渐越来越低,越来越弱,一点点直至消失,海上又变得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好象什么事也未曾发生过一般。浪头的鸟群也不知何时已经散去。颜丹心从沉思中醒了过来,但见岛上已经面目全非,巨浪所经之处,早就遍地狼藉,先前哪些从未见过的千年古树、奇树,竟都被连根拔起,有的被海水卷走,不知去向,有的却被冲刷得伤痕累累,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还有哪些异草、奇花,能治疗颜丹心毒伤的花儿,早就无影无踪,至于哪些土山,怪石,也几被夷为平地,只三三两两偶剩少许。这时又见地上白花花亮晶晶的一片,在阳光下却反射出鳞鳞金光。颜丹心远远看见,忙从山上跑了下来,见到是一地的海鱼,却被海啸巨浪冲送至岛上,白茫茫遍地皆是,一些已经死了,一些却还活着,在地上挣扎蹦跳。颜丹心大喜,他许久没有尝到肉的滋味,急忙伏身从地上拣起一条死鱼,咬了一口,入口但觉味道鲜美,虽然是生吃,却别有一番风味。
颜丹心坐在地上,一口气将那条鱼啃完,美中不足是没有火和盐,不然烤熟来吃味道会更加可口。他看着满地的海味鲜鱼,不再担心近来会饿肚子了。他站起身来,一条条将地上的大鱼、小鱼拾将起来,拢在一块,刚刚拣了十余条,只听“哗哄、哗哄”的声响,一大片乌云盖住了头顶上空。颜丹心抬头一看,不知道有千只万只鸟儿在上空飞行,笼罩了整个岛屿上空,发出了嘎嘎的怪鸣之声。
哪鸟群看到地上的鲜鱼,竟一哄而降,意欲飞落,象一块巨大的黑帷向岛屿飘落一般,颜丹心大骇,心想:“这么多鸟儿扑落下来,万一它们将我当成鱼儿啄食了,岂不成为千古奇冤?”见不远处有一个未被卷走的巨大圆石,急忙奔了过去,抱头躲在岩石后面。堪堪躲定,偌多的鸟儿早已经落在地上,叽叽咕咕叫着争食地上的鱼儿,颜丹心见遍地都是鸟儿,那鸟儿有的绿羽红喙,有的蓝羽白喙,身形不大,却是极漂亮极美的鸟儿,颜丹心在上都忽必烈皇宫中见过,察伦告诉他说是该鸟为西域进贡的神鸟,因它的舌头与其他鸟儿不同,加之羽毛呈彩色,外观极美,更有聪明者能说人语,是极为罕见的神鸟,名贵之极,哪鸟名唤为“鹦鹉”。颜丹心此时在这孤岛之上骤见如此众多鹦鹉,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合不拢来。寻思道:“莫非这岛上有神仙居住,否则何以竟有如此之多的鹦鹉。之前察伦告诉我西域特使花了三年功夫才寻到了一只,又花了三年才教会它说‘大汗万岁’,已经是极为难得了,但这岛上一下子见到这许多,难道是神仙饲养的不成?”
这时有两只鹦鹉走到了颜丹心身旁,用红色的喙啄食地上的死鱼,颜丹心见它红喙微钩,就像渔夫的钓钩一般,毛儿光滑,脚爪也是粉红的颜色,甚是可爱。便悄悄伸手向它背上羽毛一摸,那鹦鹉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啄食,对他既无惧意也无敌意。颜丹心心中一喜,伸手抓住他的翅膀,欲将他抓起,不料哪鹦鹉突然扭过头来,在他手上狠狠啄了一下,颜丹心猝不及防,被它一啄而中,疼得“哎哟”叫出声来,手一下子缩了回去。那鹦鹉张嘴“嘎嘎”一叫,数百只鹦鹉闻声而动,霎那间,全嘎嘎叫着向颜丹心冲将过来,颜丹心见识过他们团结一心的厉害,惊得魂飞魄散,扭头便身山上奔去,数百只鹦鹉嘎嘎叫着在后追了数十步,见颜丹心跑得远了,便不再追,又掉头回去争食鱼儿去了。
颜丹心连滚带爬逃到山腰,情形实是狼狈之极,此等情景要是被江湖同道所见,定要笑掉大牙。不过这岛上荒无一人,不要说人影,连鬼影也不曾见到一个。颜丹心气喘吁吁歇息一阵,爬到一棵树上,见那地上密密麻麻四处皆是鹦鹉。不多时,地上的死鱼活便被吃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串串鱼骨。众鹦鹉将鱼吃完,又嘎嘎叫着,忽地一下,向一团乌云般飞起,越飞越高,向岛屿的另一端去了,不会儿便消失在远处的树林中。颜丹心又惊又怒,惊的是如此之多的鹦鹉,倘若逃得慢些,每只向自己啄上一口,只怕现在只剩堆森森白骨了,想到此不禁心有余悸。怒的是这些绿毛畜生夺食了自己的美味鲜鱼,难免又要饱受馋饿的煎熬,不得不每天食花充饥。那花儿味道虽美,且能治自己所中之毒,可每天拿来当饭吃,食得多了,口里面淡出鸟来,实在是愧对自己的五脏庙。随即又想道:“糟糕,那解毒之花昨晚被海啸摧残殆尽,不知岛上其它地方还有没有,如若绝种,我身上毒性未解,岂不又要毒发身亡?”想到这里,心里面大为着急,急忙从树上滑下,往岛上深处寻找那解毒之花去了。
颜丹心径往山的另一方向走去,因为海啸只到了岛上的山脚,损害到岛上三分之一的地方,并未波及到山的背面,颜丹心一路走去,但见那岛上树林却是越来越密,但见浓阴密布,遮天闭日,而他所寻的解毒之花始终不能见到,此时已是已时,胸口又开始痛了起来。近段时间以来,他身上毒性发作的时间每天三、四次,主要为卯巳申亥时各一次,每次疼痛两三个时辰,自从到了岛上,服了解毒之花后,便有所缓解,疼痛的程度和时间都略有减轻缩短,但服食时日尚短,体内毒性依然猛烈。这时毒性又开始发作,而那解毒花始终寻找不到,颜丹心心中一急,胸口疼痛更是加剧。他抚住胸口,弯腰向林中疾走,边走边四处环顾,定要寻到那解毒之花,林中藤条荆棘将他身上挂得血迹斑斑,也浑如不觉。
就这般走了几里地,颜丹心感到支撑不住,眼前一花,脚下被藤蔓一绊,骨碌碌便滚了下去,原来前面竟是一个斜坡。颜丹心从斜坡上一直滚了下去,约摸滚了十余丈,方始停下,迷迷糊糊挣扎着爬了起来,环视四周,见此地竟是一个山坳,坳底长了数十株解毒花,或许是坳底较为湿润和阴冷,土地也颇肥沃,这坳中的解毒花却是枝叶肥大,花儿开得更大更为娇艳和密集,每朵都逾碗口大小。颜丹心眼中一亮,如落水者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欢喜不言而喻。立即摘了几朵囫伦吞了下去,然后又慢慢连服数朵。和之前一样,服下去不多时,胸前诸穴便又再跳跃疼痛,然后又吐了口血,疼痛逐步减轻,尔后消失。
颜丹心盘膝坐在地上,调匀呼吸,直觉身体较之前更为轻爽,全身更为舒服通透。站起身来,细细查看周遭环境。一看之下,不由得惊异不已。原来此山坳成釜形,而现下他正处在釜底位置,釜的边缘皆是斜坡,从底部至边缘一带,全部是高大的百年古树,但见棵棵枝干虬劲,苍然古老,环绕山坳周围,便象一个大釜一般,而当中只留了一片圆形,光亮从上面透洒下来,而这坳中之花经过分集中的阳光雨露滋润,是以长得就比其他地方的更为茁壮。但见诸多古树的枝干中间密密匝匝全是枯枝、枯草筑成的鸟巢,大小参差不一,一个接着一个,一窝挨着一窝,多如天上繁星。古树的枝干上,成千上万只鹦鹉站立枝头,羽毛颜色却令人目不暇给,红的,绿的,黄的,光怪陆离,一只只停止鸣叫,都睁着黄色的圆眼静静地看着颜丹心,想是它们从未见过这一个和同类异样的怪物,有几分惊奇更有几分提防,还有几分敌意。一时间,竟静得出奇,只听远处海涛低吟,林中树叶沉醒的梦语,颜丹心乍见之下,不自禁冒出丝丝寒意,顿时想起之前这些鹦鹉食鱼的情景,冷汗刷地一下子流了出来。心道:“倒霉,倒霉,不小心闯入鹦鹉窝中来了,这该如何是好?万一将它们惹怒,只要飞将下来,每只朝我身上轻轻啄哪么一下,自己倾刻便成为一堆森森白骨。”欲待拔退想逃,但旋即又想:“难道自己能跑过这些长翅膀的绿毛畜生吗?一跑更显示了自己心虚,保不齐增强它们的敌意,不若待之以礼,希望这些畜生能听懂人话。”心念一动,躬下腰团团向众鹦鹉作揖说道:“各位鹦鹉大哥,小弟误打误撞,闯入了贵宝地,扰了鹦鹉大哥们的清梦,实是感到万分的对不起,唉,小弟在此给鹦鹉大哥们陪礼了,还请各位莫要见怪,宽恕在下的鲁莽之罪。”说罢,又连连打拱作揖。口中一面说着,一面用眼角偷觑众鹦鹉的反映,心里面直念阿弥陀佛。
哪些鹦鹉似通人性,见颜丹心无侵犯伤害之意,过了一会,口中便嘎嘎而叫,呼朋引伴自行其是去了。颜丹心深吸了一口气,蹑手蹑足潜入花树之中,爬出釜底边缘,飞一般朝岛中树林中跑去,不敢稍有停留,直跑出二三里远,离得鹦鹉巢穴远了,一颗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安步而行。虽脱离危险,但心里却犯了难,哪解毒花如今只有哪山坳才有,每天要食之解毒,但又恐激怒哪些鹦鹉惹祸上身,如何才能每天都食到解毒花,而又能保证自己不受鹦鹉侵害,他左思又想,始终想不出万全之策,不由得愁肠百结,一筹莫展。
他躺在一棵柏树之下,左腿支立,将右腿架于左腿之上,微微晃荡着,两臂交叉当枕,口中含了一株野草,脑海中却思索着对策。忽然想起在上都时,察伦教他与鹦鹉交流之法,将舌头卷起,成圆筒形,撮唇吹出,发出唧唧之声,正与鹦鹉声音相同,正是鹦鹉呼伴鸟语。颜丹心当即依法凝聚丹田之气,撮嘴用力吹出,发出唧唧响声,在林梢中传出甚远。颜丹心恐鹦鹉不能听到,于是站起身来,朝着鹦鹉巢穴方向边吹边走。忽听一种唧唧的回应之声响起,似是鹦鹉闻到他发出的声音与之互答,但回应之声较为单调,好象只有一只鹦鹉正与之应答。
颜丹心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向前寻去,口中不断接连发声,只觉哪回应之声越来越近,走到一株古树下面,听得哪唧叫之音仿佛正在头顶。他仰头一望,但见哪树奇粗无比,树干要三、四人才能合抱,树高至少有二十余丈,树繁叶茂,直插云霄,但见哪巨树的一根枝干之上,站着一只红喙的鹦鹉,听到颜丹心发出的鸣声,便张嘴唧唧回应,正与他渔歌互答,颇为有趣。颜丹心仔细一看,见这只鹦鹉与岛上所见其他鹦鹉颇有不同,不与其它鹦鹉群居,而单独筑巢在这株大树上,偌大的一株古树,偏偏却只有它一个巢穴,有几分遗世独立的样子。颜丹心再看它体形却比一般鹦鹉大上一两倍,羽毛却有三色,有绿有黄有红,喙呈红色,头顶却有一片红色,鲜艳欲滴,上喙较长且呈弯钩状,两只脚细长而高,昂昂站在树上,正引颈鸣叫,看上去自有一番威严,见到颜丹心,便停止鸣叫,圆色的眼情斜睨着他,颇有不屑之意。颜丹心见状不由得暗暗称奇,抱拳向树上那鹦鹉说道:“鹦鹉大哥,初次见面,多有打扰,但在下绝无歹意,咱们交个朋友如何?”哪鹦鹉听他如此一说,微停一刻,头略为一点,口中发出唧唧之声。颜丹心见它通得人性,似能听懂自己说话。心中大喜,又接着说道:“在下为敌人追杀,又身中巨毒,须坳中解毒花方能解救,但那是你们的巢穴所在,属你们的领地,不敢随意冒犯,劳烦鹦鹉大哥为我引路如何?”说完向那鹦鹉鞠了一躬。
哪鹦鹉听完他言,从树上一飞而下,轻轻落在颜丹心肩上,颜丹心脖劲为它羽毛所触,只觉麻麻痒痒,甚为好玩,不由得“哈”的一声笑了出来,哪鹦鹉也自觉兴奋,扑棱棱轻扇翅膀,口中发出咕咕之声。颜丹心伸手将它从肩上拿下,捧在手掌之中,轻轻抚着它的彩色羽毛,那鹦鹉体形颇为肥大,站在颜丹心掌中,竟有几分沉重之意,鹦鹉伸喙轻啄颜丹心掌心,黄色的圆眼滴溜溜望着颜丹心,充满了友善之意。颜丹心喜道:“鹦鹉大哥,我们从此便是朋友了,是不是?”那鹦鹉又咕咕叫了几声,口中突然叫道:“朋友,朋友。”颜丹心陡然听得这鹦鹉说话,被吓了一大跳,心中诧异之极,心想:“这鹦鹉无师自通,竟能说人话,真正不可思议,莫非是只神鹦?”又对鹦鹉说道:“鹦鹉大哥,请带我采摘解毒花如何?”那鹦鹉又叫道:“朋友,朋友!”从颜丹心手掌振翅飞起,落在前面不远的树枝上,又张口刮刮叫道:“朋友,朋友。”颜丹心说道:“鹉兄,你是要带我采解毒花去吗?”哪鹦鹉嘎的叫了一声,似是答应,然后又向前飞至另一棵树上,掉头看着颜丹心,有要颜丹心尾随之意。
颜丹心喜不自胜,紧紧尾随于后,见那鹦鹉将他带到了先前的釜状山坳。哪鹦鹉一旦飞入坳中,在林间盘旋飞舞一周,口中高声吭鸣,似是在发号施令一般,众鹦鹉听得它的鸣声,纷纷群而呼应,一时之间,整个林坳热闹非凡,唧唧鸣叫之声响彻林梢,一只只全部从巢穴之中飞出,齐聚到那只鹦鹉身边,黑压压象一大片云彩,众星拱月般将它围在中间,颇有尊崇敬爱之意,显见这鹦鹉是群鹦鹉之王,所有鹦鹉都要听它号令。众鹦鹉围促着那鹦鹉之王在林中飞舞喧闹多时,才逐渐散开,各各回至巢中。颜丹心藏身于一株大树之后,不敢稍有妄动。见哪鹦鹉之王待群鹦鹉散去后,飞至颜丹心身旁,又咕咕叫了几声,然后又振翅向坳底飞去,颜丹心迈步紧跟其后,鹦鹉王直飞到坳底的解毒花树枝头,低头啄了片花瓣,昂头吞咽下去。颜丹心赶到树旁,见到此等情形,随即明白:“原来这解毒花也是鹦鹉的美食。”那鹦鹉抖了抖翅膀,羽毛张开,犹如一道七彩屏风一般,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美丽无匹。
颜丹心胸口此时再度疼痛,当即摘了两朵食下,见那鹦鹉王停滞树枝,并无敌意,心中便即坦然,又再摘了数朵服下,随即坐在地上,行气导息,以助疗毒。其间又吐了口血,但吐的也不甚多,黑血也少了许多,两个时辰后,疼痛方息。颜丹心起身观看群鹦,但见群鹦或在巢中歇息,或三三两两或并立于树枝假寐,或在地上草从中悠闲踱步,觅虫而食,一切阒寂无声,而那鹦鹉之王也不知去向。颜丹心此时知道这些鹦鹉对己戒备全消,自己今后可以自由采食解毒花疗毒,不由得心中大慰,便上了山坳,在岛上寻找栖身之处,先前山脚的山洞也被海水湮没,不能再住。
过不多时,颜丹心又找到了一个岩洞,此洞却颇大,可容纳五六个人居住,距海边和鹦鹉坳也不远,正是理想所在。当下清理干净洞中的秽物,在里面住了下来。颜丹心就这般每天到鹦鹉坳采食解毒花疗毒,腹中饥饿时采些野果充饥。原来这岛上遍是奇花异树,长满适应各季的诸般花树,鲜花此谢彼开,野果此逝彼生,故花果常年不断,四季飘香。颜丹心到岛上不久,见除了可食鲜花之外,还有诸多水果可食,又是一番惊喜。但奇怪的是,这岛上除了鹦鹉之外,却再无其他岛类和野兽,就连野兔、野猪也见不到一只,让颜丹心百思不解。思考多日,他方始明白,这岛上鹦鹉太多,势力过强,时日一长,其他飞鸟走兽全被鹦鹉吃光,竟此绝种,就象大草原上狼群太多而其他野兽不能生存一样,这也是自然中强者生存的法则。只不过如此美丽的岛上,只有鹦鹉,显得美中不足,但又因为只有鹦鹉,又显得蔚为壮观,别具一格。自此以后,颜丹心称这岛为“鹦鹉岛”,哪坳为“鹦鹉坳”,哪解毒花一旦服下,颜丹心便百忧俱消,颜丹心为之最了一个充满诗意又美丽的名字,名为“忘忧花”。哪鹦鹉王因为喙似金刚坚硬无比,颜丹心称之为“金刚王”。这一切,皆与鹦鹉有关。就这般过了一个多月,颜丹心身上毒性发作的时间越来越少,也越来越轻,几天发作一次,或是偶尔疼痛,也是甚轻。又过了一个多月,颜丹心身上的毒伤竟有十余天不再发作,颜丹心运气调息,感觉膻中穴及其余诸穴均无任何不适,全身上下均觉舒坦,想是毒性尽除,已然痊愈。颜丹心屈指一算,他流落此岛已经三月有余了。这三月来,有空便与群鹦嬉戏,**怡弄,或教鹦鹉人语,或教之人的动作,或教之歌唱,如此一来,竟觉时光流逝之快,宛如川上之水。那“金刚王”更与颜丹心朝夕不离,加之颇具灵性,聪慧异于群鹦,在颜丹心的**之下,竟然学会了“颜丹心”三个字,时日久了,人鹦竟渐渐产生了情感,无意成就了一段人鹦奇缘。
一日,颜丹心枯坐无聊之际,想起了者阴老姥赠于他的武学秘诀《无为心法》,回忆当日在上都神山洞中,只看了廖廖数页,便以惊人之势,吓走“关外三狐”等江湖一流高手,足见此书所载武学博大精深,实是一本奇书,自己孤身陷于荒岛,不知何时能够离开,何况身负血仇重任,有一身高明武功,大有裨益,如此无所作为,白白浪费许多光阴,岂不惜哉!心念及此,当下从怀中将书拿了出来,翻开铺在面前,按照书中文字图形所示,一招一式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