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报出自己是江海帮帮主颜丹心,黑衣人眼中登时掠过一丝慌乱,接着细看了白衣少年几眼,然后仰天哈哈笑道:“好极,好极。听闻江湖上近期又冒出了个极年轻的高手,想不到如此细皮嫩肉,象个大姑娘似的。哈哈。”他这话一说出口,登时引起一片笑声。颜丹心半年来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但认识他的人却极少,现下一露面,群雄眼见他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美少年,少年成名于江湖,又如此英俊潇洒,怎不令人又羡又妒,黑衣人说他象个大姑娘似的,因此起哄寻开心的人倒居了大多。白衣少年脸上一红,正色道:“前辈此言差矣。圣人云:‘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成名早晚,武功高低,岂是从外表看得出来的。”黑衣人一怔,又笑道:“好口才,说得有理。想必武功也不会低,不过今天是以武功论高下,不是以口舌逞输赢,进招吧!”台上公证席处坐着的秦一鸥对颜丹心极为熟悉,听到这白衣少年诈称是颜丹心,心中暗暗纳闷:“这少年是谁,为何要冒颜丹心之名参加比武?我且看看他有何目的?”当下也不说破。再那少年的举手投足声音言语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白衣少年便是秦雪所扮,根据事先的计划,在快决出谁是武林盟主之前,如若颜丹心仍未赶到的话,便由她改容易面先扮成颜丹心拖延时间。此刻颜丹心仍未出现,她估摸着再不出场,这盟主之位便被别人夺去了,故而挺身上台。她经常和碧痕改穿男装,久而久之,易容术便练得十分高明,有时竟连秦一鸥都被骗过,故而她这一上场,秦一鸥没想到这一层,一时间竟没有认出她来。现下秦雪见黑衣人正要进招,便扬手制止,说道:“且慢,前辈行事未免有失公平。我已经报出姓名来历,你是不是也应该让我及在场英雄知道你的高姓大名,否则,稀里糊涂和你打半天,连你是谁也不知道,岂不荒谬?”黑衣人嘿嘿干笑了几声,说道:“在下无名之辈,不提也罢。如若我赢了,当了盟主,我姓甚名谁,人人都会知道。如若我输了,是谁便已经不重要,你也没必要知道!”秦雪冷笑一声,说道:“前辈既蒙着面,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又不肯告知姓名,诸多托词,莫非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让在场英雄知道?”黑衣人怒喝道:“要打便打,那来那么多的废话。接招吧!”呼地一掌便向秦雪拍来。秦雪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测,这一掌如何敢硬接,当下从旁一跃,避了开去。口中说道:“喂,我说你这人讲不讲理,人家都还没准备好你就进攻了,还什么前辈高人,我看是前辈低人!”黑衣人正要接着拍出另一掌,听她这么一说,便将掌力收了回来,气呼呼地说道:“你究竟想怎么样?”秦雪道:“常言说得好:君子动口不动手。前辈上得台来,将什么公孙少群打得人仰马翻,实是令人觉得痛快之至。不过,以前辈如此之高的武功,却一直蒙着面而且不敢自报出身来历,让人觉得很奇怪,我这个人有个习惯,看到别人脸上黑乎乎的一团,变没了比武的兴趣。前辈还是将面巾摘下来的好,否则我浑身不舒服。哎……咳……咳。”说着便掩面干咳了几声。台下顿时有不少人笑了起为。有人高声道:“是啊,将面巾摘下,成天蒙着脸你不难过吗?”那个说:“是不是长得过于丑陋,怕吓着在场的英雄。哈哈!”黑衣人冷冷地对秦雪说道:“我看你是存心来捣乱,不是来比武的。要比就比,不比请你下台。”秦雪仰天哈哈笑道:“想不到你这么没有耐心,在下……”话只说到一半,黑衣人右手一伸,便来抓秦雪的肩膀,秦雪早有防备,手中长剑斜削,削他手掌五指。黑衣人微哼一声,向前踏入一步,左掌后发先至,却来拿秦雪手腕“内关穴”,秦雪身形微挫,立剑自左向右横削,便削向黑衣人手掌,黑衣人见她变招精妙,不由得“噫”了一声,身形一跃,飞足疾踢秦雪手腕,这几下变招极快,只在眨眼之间,秦雪撤剑连连斜削,挡拄黑衣人进攻,却被迫得连续退了七八步。
黑衣人落于地上,继而掌腿齐进,疾速攻出,但他数招之间,竟用了江湖上十几种掌法腿法,每招皆不相同,且有不同来历,一会使出的是陕北阮家的“大开碑掌”,一会使的又是SX丁家的“扫膛腿”,一下子又变作辽东欧阳氏家的“打虎三十六式”,武功路数之庞杂,出手招式之繁多,可以说让人目不暇给,眼花缭乱。竟连台上坐的至正、秦一鸥等武学耆宿都一时难以判断他竟属于何门何派。数招过后,秦雪便感到抵挡不住,她和黑衣人功力始终相关太远,开始她并不想让爷爷秦一鸥看出自己乔装改扮替颜丹心上场,不敢使出家传的“庐山幻影剑”法,只使出些江湖中的普通剑法勉力应信,可黑衣人武功太过高强,再不使用的话恐怕很快便要落败,到时非但帮不了颜丹心,还会害了他。当下也无暇多想,手中剑一伸,剑招一变,唰唰唰三剑,斜劈、横斩、上撩从不同方位护住全身同时,又向黑衣人发出激烈攻击,黑衣人不防她陡然变招,并且一出手便是如此剑式凌厉精妙的招数,不小心竟差点中剑,心中微微一惊,寻思:“这小子莫非故意隐藏不露,诱我上当,我该小心为上。”言念及此,不也忙于进攻,只步步为营,稳打稳扎,守中有攻,攻中有守,和秦雪斗在一起。
秦雪本来已感辛苦之极,忽然间感到对方进攻的压力缓解,浑身轻松了不少,不由得精神一振,将庐山幻影剑法一招一式使将出来,这庐山幻影剑法果真是威力无穷,变幻万端,黑衣人见秦雪剑法精妙,每招到妙到毫巅,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刺来。他越打越奇:“这小子怎公会秦一鸥的庐山幻影剑法,难道他与秦一鸥这老头子有何渊源不成?”要知道庐山幻影剑法这世上会的人廖廖,但知道的见识过的却是多不胜数,就象少林武功一样,会的人少知道的人多是相同的道理。一来一往,两人竟然斗了三十余招,以秦雪的武功,若真的比试,在黑衣人手下走不过三招。秦雪的剑法虽然精奥无穷,但始终与黑衣人相差甚远,渐渐地只觉对方的掌力越来越重,压得自己呼吸窒滞,透不过气来。手中剑的威力越来越小,越来越重,败象已经显露无遗。公证席上坐的秦一鸥自秦雪使出庐山幻影剑来后,便立即认出了秦雪,心想:“这傻丫头瞒着我冒丹心之名上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黑衣人武功极高,稍不注意,便有性命之虞。”早就暗暗戒备,以便随时出手营救。
又过了两、三招,黑衣人见秦雪步履歪斜,手下加力,掌力不断加重,圈子越来越小,秦雪渐渐抵敌不住,黑衣人看得直切,掌力疾吐,便要用重手法将秦雪震成重伤。台上台下除了秦一鸥等知情人以外,见这名满一时的颜丹心怎地如此不济事,黑衣人武功虽高,但既然少年成名,必有过人之处,但只勉强支撑了三、四十招,还用得是庐山幻影剑法,莫非是浪得虚名不成?人人心中都存了一个疑问,殊不知这颜丹心正是冒牌货,秦雪被黑衣人掌力罩住,步履凌乱,剑式虽然精妙,威力却发挥不出来。黑衣人看谁时机,双掌齐齐发力,当胸拍出,要将秦雪毙于掌底。秦一鸥早已经凝神戒备,至正方丈是个爱才惜才之人,他虽不识颜丹心,但也不忍看见一个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就这样死在夺盟台上,已和秦一鸥同样心理,抱了必救之心。只不过秦一鸥明白台上的是假颜丹心,而至正却以为台上的是真颜丹心而已。
秦雪与黑衣人武功相关太远,只不过伏着剑法精妙身体轻灵,才走了三十余招,而黑衣人好象有意隐瞒武功家数,出拳用招路数很杂,不敢使出看家本领,致使武功威力大打折扣,否则秦雪早就弃剑认输,败于他的掌下了。秦一鸥、至正见秦雪势危,不约而同出招相救,口中均叫道:“手下留情。”秦一鸥、至正公证席与黑衣人相距数丈之外,只见秦一鸥双掌一抬,两掌推出,要以极深厚的内力击向黑衣人迫他撤掌回护,以救秦雪。至正方丈手指微弹,用内力摧动劲气向黑衣人背心要穴射去,用的正是少林绝技“弹指神通”,其目的用意和正和秦一鸥一致。殊不了刚一提气,只觉一股内劲提不起来,凭两人收放自如的内力,深湛的内力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此际只际腹中软绵绵的,全身内力好象突然之间消失殆尽一般。二人心中大惊,便二人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虽然事故来得突然,但仍是表面上不动声色。招式既出,但无丝毫杀伤力。黑衣人听得秦一鸥和至正的喝阻之声,略愣了一愣,掌底就缓了那么一缓,只觉一股力量排山倒海的涌来,力量之洪大,当真是见所未见。当即不假思索,回身一掌拍出,两股掌力相交,黑衣人退了两步,只见一个身形瘦小的和尚站在对面,高声说道:“般若禅掌,你一出现我就怀疑是你了,果真是你,海云师兄!”这个和尚正是少林五老中的第五老至刚。少林五老中各有绝技,而至刚精通的却是“大金刚掌”。二十多年前,在忽必烈的大账之外,为了救缪红玉,至刚曾经和海支交了一次手,虽然多年过去了,但是对方的身形、语态却是熟悉不过的,所以黑衣人出现至今,少林五老都已经认出黑衣人就是海云和尚。这海云和尚年轻时天赋极高,少林七十二绝技中,他练成了“少林怀心腿”和“般若禅掌”,因此武功极高,是同辈僧人中的佼佼者,他和少林五老是师兄弟,当年要不是上一代方丈察觉他心术不正,方丈之位有可能传位于他。海云失去了方丈之位,更加心怀不忿,当时正值蒙古大举侵宋,大宋岌岌可危,海云一怒之下便投靠了蒙古,时任蒙古王子的忽必烈得知他是少林高僧,心中大喜,他侵犯宋朝,恐大宋臣民不服,便有意招揽海云,想借其之力,收服少林,少林本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只要少林臣服,大宋武林唯其马首是瞻,无有不服之理。故而委以重任。得知海云投靠了蒙古后,少林便宣布将海云逐出少林,并公布到整个江湖。虽然海云不再是少林弟子,但一身武学源于少林,无论如何掩饰,总逃不过少林诸僧的法眼,是以他一出现不多时,少林五老便都认出了他,只不过碍于当前形势,不便即时揭穿,姑且看他意欲何为?但人人都凝神戒备,以备不时。现下看秦雪冒充的颜丹心势危,不仅是秦一鸥和至正方丈,其余少林四老都有此意,不过一旦提气,只觉体内真气涣散,不能凝聚,不由得都心中暗惊,却又无可奈何,均想:“这姓颜的少年怕是要死于海云手下了!”
就在这关键时刻,至刚突然出手,救了秦雪一命。海云虽被逐出少林,但多年习惯使然,因此至刚和尚还是称他为师兄。黑衣人听见至刚叫他法号,眼里掠过一丝慌乱,也不答话,两膝半蹲,双臂后缩,两掌掌心向外,猛然向至刚大师推出,他这两掌合出,使出了九成功力,他这一掌出般若禅掌中的“排山倒海”,掌力之雄浑,声势之惊人,普天之下能硬接得住的屈指可数。至刚见他掌势凶猛强劲之极,不愿硬接,足底一点,身体盘旋而起,黑衣人掌力落空。黑衣人趁至刚避让之时,飞身纵入人群,施展绝顶轻功,脚尖在人台下人群头顶轻轻点过,众人只见他仿佛一股黑烟掠过,转眼间便走得远了,跑得不见了踪影。
适才至刚因见黑衣人要向秦雪假扮的颜丹心下重手,岂能袖手旁观,不假思索,出掌相救,他练就的大金刚掌,一双铁掌有开碑裂石之功,在江湖中久享盛名。秦一鸥、至正、至直、至方、至圆几乎在同时都有出手相救之心,可陡然间发现自己的内力全部消失,正惶勤惑之间,忽见至刚功力丝毫未受影响,不由得都感到奇怪,无奈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询问,只是暗暗纳闷。秦雪见黑衣人败走,心中一喜,寻思:“这时间有得拖了,说不定真能拖迟到颜大哥出现。”便一抱拳,向至刚说道:“久闻大师威名,大金刚掌果然是威力无穷,大师不会对武林盟主之位也有兴趣吧!”至刚微微一笑,单掌行佛礼道:“阿弥陀佛,老僧并非尘俗中人,什么名啊利啊的,不感兴趣,适才不过见到了故人,想和他打个招呼,虽料他却不愿见我,不见也罢!”说着转身回到了座位。他这样轻描淡写地几句话代过,竟将救了秦雪,惊走黑衣人的事不留痕迹地掩饰过去,也免秦雪不好下台。秦雪心中好生感激,心想:“少林高僧,果然名不虚传,便连胸襟气度也要高人一筹。”当下又拱手遥施一礼,这才转身说道:“在下不才,黑衣人未分输赢便自动退出,敢问主持人,这局是不是算在下赢了?”最后这句话却是问黄豪的。黄豪站起身来,朗声答道:“按照规定,如果对方自动放弃,便算认输,既然黑衣人已走,当然是颜帮主赢了。”秦雪笑了笑,说道:“多谢黄大侠。”对台上台下之人说道:“实在是侥幸之至,敢问哪位英雄前来赐教!”一些人欺他年幼,武功不似传闻中的哪么高强,便有人陆续上台和他比试。试想秦雪出自名门,和绝顶高手比当然相关甚远,但应付一般武林人士却是绰绰有余。不多时,便已经胜了三、四场,但每每总是点到即止,胜负一分但立即收招,几场下来,倒令人刮目相看,觉得他年纪虽轻,但心存善念,彬彬有礼,不趁势伤人,武功不算高强,但品德却是上上之选,先前的小觑之心便收敛了三分。
秦雪料不到自己靠得庐山幻影剑法竟然一连胜了六、七场,心中暗叫侥幸。眼前日影渐渐西移,已经无人上台应战。而颜丹心始终没有出现,秦雪内心焦急异常,台上秦一鸥、台下洪大鹰、龙圆圆等人也是心急如焚,龙圆圆和碧痕更是在人群中窜进窜出,希望能看到颜丹心出现。这时只听一个人叫道:“这个人不是颜丹心,他是假冒的!”秦雪等人都心里一惊,秦雪笑问道:“请问阁下是谁?我不是颜丹心哪我是谁呢?”一个人身形似竹杆般又瘦又高的高叫道:“你别管我是谁,你胜过我便认你是颜丹心?”原来他也并不确认,只是信口胡诌而已,秦雪等人顿时心里面一宽。众人看哪人衣着打扮颇为怪异,长相也是鹰鼻隼目,不象是中土之人,并且汉语颇觉生硬,听起来极不舒服。只见哪人随着话音身形猛然飞扑向秦寻,凌空便双掌急抓急拍,骤雨般攻向秦雪,武功倒也不弱,秦雪见他来势凶猛,挥剑急削,只见剑光闪烁中,嗤嗤声响过后,只见哪人的袖子被秦雪长剑削碎,化成片片蝴蝶,漫空飞舞,哪人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又臂长伸,齐上齐下直挥过来,向秦雪猛击,只听风声呼呼,声势惊人,他双臂极长,招数往往后发先至,招数怪异极具威力,秦雪虽然占了兵器的优势,但一时半会儿也占不了上风。两人过了二、三十招,却仍不分胜负,秦雪倒想多耗一些时间,便对方却想很快取得胜利,因此便招招下了狠手,绝不容情。斗到酣处,只见瘦高男子双掌交错急拍,一掌快似一掌,掌力绵绵不绝,似怒涛般汹涌而至,秦雪施展开庐山幻影剑,两人恶斗在一处,男子的掌法似乎也不是中土的武功,台上秦一鸥、至正等人见识广博,但也是初次见到这等怪异的掌法,心里面也不禁暗暗诧异。
这男子却了拔巴思的徒弟阿里木,拔巴思此次南下,是得到大宋江湖将要举行武林大会公选盟主以纠集武林人士抗击元兵南下的消息,故而元朝皇帝忽必烈命拔巴思率人南下,蓄意破坏武林大会,并借次机会将大宋武林人士一网打尽。拔巴思领了旨意,将士兵打扮成江人士分批偷偷南入,以免让大宋江湖得知后有所防备。在去上饶的途中,阿里木和土鲁多遇上颜丹心和黄鹂,被颜丹心教训了一顿,后来颜丹心在酒店又碰到拔巴思,两人一交手,未分胜负,颜丹心乘势而走,拔巴思受了一点点内伤,经调养后并无大碍,于是便乘机乔装混进庐山大会,参加大会之人何止数千,虽然查得甚严,但谁又会料到有元兵奸细混入其中。阿里木见比武已经到了尾声,再不出来搅扰,武林盟主便要出炉,于是便乘机出来与秦雪挑战,其实他并不认识颜丹心,虽然多年前在上都他师徒三人曾将颜丹心、缪红玉擒去,但事隔多年后,已经认不出来了,颜丹心识得他们,便他们却已经不认识颜丹心了。适才阿里木故意高叫秦雪不是颜丹心,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阿里木一心救胜,欲在师父面前立上一功,又在大宋英雄面前露脸,一举成名。便将大悲神功使将出来,但他大悲神功只不过初窥门径,连一成都未学到,如何能与秦雪的庐山幻影剑相敌,只见剑光之中,听得他一声惊叫,原来阿里木左掌击身秦雪前胸,右手反手一勾,一个倒推拿,想拿住秦雪左肋要胁,他这一招却是大悲神掌里面的“佛心难测”,意即变幻多端,神鬼不测。秦雪哪容他得逞,长剑变削为斩,直斫阿里木左掌,身形跃起,两腿连环踢出,阿里木举掌相抗,不料秦雪突然身形一变,俯身冲下,手中长剑直刺阿里木脑袋,阿里木未料到她变招如此之快,不及闪避,只得将头一缩,秦雪长剑擦头刺过,登时将他帽子刺落,头皮划破,露出了光秃秃的脑袋,鲜血直流了出来。众人见他是个和尚,许多人都不禁“啊”的叫了出来。秦雪一剑将阿里木帽子刺落,见他只不过受了轻伤,胜负尚未分出,便接着一剑又上,刺向阿里木手臂,要迫他认输不可。
台下人群中的拔巴思见阿里木落败受伤,当即一托站在身旁的吐鲁多的屁股,低声说道:“快上去助你师兄!”拔巴思手臂微一用力,吐鲁多还未及答话,只觉身子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直身台上的秦雪砸去。吐鲁多不擅轻功,被拔巴思这一托,只觉晕乎乎的,见前面有人依稀是和师兄比武的颜丹心,当即挥舞着手中金刚杵,凌空直打下去。他天生神力,这一棍又是凌空击下,声势惊人,秦雪长剑刚刚刺向阿里木,见有一黑乎乎的庞然大物从上空飞下,用长棍砸下,当即长剑迅疾撤回,迎向吐鲁多的金刚杵,剑杵相交,秦雪只觉虎口剧震,长剑差着脱手而飞,好在秦家的庐山幻影剑法每招每式都带了个“御”字决,出剑之时,已将对方力量御去一大半,否则秦雪手中剑早就脱手了。吐鲁多落于地上,差点摔倒在地,好在拔巴思使的力道早已经计算准确,恰到好处,因而他不过打了个趔趄,随即站稳,也不说话。举起金刚杵,迎头迎脑便向秦雪打了过去。秦雪适才与他对了一招,知道他杵沉力猛,只可智取,不能与之碰硬。现下见吐鲁多二话不说,便发起猛攻。一边闪避一边叫道:“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好歹也要报个万儿,否则我将你一剑杀了,都不知道你姓甚名谁,这样你不死得太冤枉了。”吐鲁多瓮声瓮气地吼道:“你这个臭小子想杀我,别做梦了。”秦雪笑道:“原来你会说话,我以为你是哑巴呢!”吐鲁多金刚杵拦腰横扫,说道:“你才是哑巴。”秦雪几句话便试探出他是个浑人,便展开了游斗,故而一边打斗一边和他斗嘴,以便激怒于他。吐鲁多本是个粗人,无甚心计,功夫也只是仗着天生神力,加上勤修苦练,所以练就了一身外家硬功,但内力修为远远不及阿里木,阿里木尚且不是秦雪对手,何况是他。秦雪起初对他的蛮力有所顾忌,不过十余招后,便对他的功夫有了底数,若要赢他的话,早已经见了分晓了。秦雪为了拖延时间,有意和他磨叽,台上的吐鲁多不明白这一点,可台下的拔巴思、阿里木(受伤后便下台观战了),可看得一清二楚,知道秦雪用的是缓兵之计,此时阿里木包扎好了受伤的秃头,对秦雪恨得咬牙切齿,在台下张牙舞爪大声喊道:“师弟,用大悲杵法狠狠地打这臭小子,给我砸死他!”吐鲁多在台上被秦雪牵引得东奔西窜,满台子跑,直累得气喘如牛,臭汗淋漓,苦不堪言,秦雪时攻时守,一不小心,便要伤在她的剑下,已经是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阿里木在台下嚷嚷些什么。
吐鲁多东一杵西一杵,杵杵落空,每一杵砸于地上便是一个小坑,夯实的地上被他砸得坑坑凹凹,神力惊人,的确令人咋舌。不过他虽力大,无内力相济,使得都是蛮力,遇上高手便丝毫不起作用。时间长了,未免耗力过多,渐渐地气力衰竭,步履笨重,他本又笨又慢,体壮如牛,秦雪瞅准时机,长剑迎面虚刺,吐鲁多举杵横挡,胁下露出空门,秦雪趋身而进,伸指在他“气海穴”上一点,吐鲁多气为之滞,咕咚一下仰天重重摔倒在地,发出一声闷响,他体力既耗费太多,本已经力竭,加之这一摔,登时便晕了过去,金刚杵也脱手甩出丈余。秦雪暗呼侥幸,她这一招也行的是险着,万一吐鲁多不上这个当,她的长剑必定会被他金刚杵震飞,届时赤手空拳,要取胜便难上加难了。正暗呼“侥幸”之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人一股轻烟也似地从台下飘了上来,猱身便来夺她手中之剑,动作之迅捷,实是生平罕见。秦雪情急之下,手中剑急速挥舞,化作一个圆形的剑圈,仿佛是铜墙铁壁,滴水不进,正是庐山幻影剑法中的“幻影迷踪”,那黑烟低声喝道:“好剑法!”身形一晃,后退两尺,秦雪定睛一看,见他身形又瘦又高,手臂极长,手掌比一般人大的多,与他瘦削的身体极不相称。颔下一缕白须,直掩劲项,右手执一把禅杖,却是一个年老和尚。秦雪见他刚才的身法,显见是一个绝顶高手。当即后退两步,说道:“前辈是何方高人,请报上名来?“老和尚正是拔巴思,他微哼一声,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小娃儿,倒挺懂礼貌。”伸手便来拿秦雪的手腕,秦雪已有防备,长剑直削拔巴思手掌五指,拔巴思突然五指收拢,捏成拳头,向前击出,正击中秦雪左肩,秦雪肩头剧痛,秦雪向后直飞出去,手中剑一松,便被拔巴思夺了过去。拔巴思将剑拿在手中,中指搭于拇指之上,轻轻一弹,那剑便从中断成两截,剑尖前面一截便向秦雪双目直飞而来。说时迟那时快,两人相距不足一丈,拔巴思这一弹的劲道何其雄劲,秦雪身在半空,肩部受了重创,如何能躲避得了?如若被断剑所伤,不洞穿脑颅丧命,眼睛也要被刺瞎,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人喝道:“休得伤人!”台上坐着的黄豪一拳击出,飞向秦雪的半截断剑立时被拳风击得变了飞向,直插在地上。秦一鸥等人内力尽失,无力相救,眼见秦雪危殆,却是束手无策,黄豪这一来便是救了秦雪,秦一鸥离座跃出,伸手接住从半空落下的秦雪,只见她玉容惨淡,肩部已经骨折。拔巴思见人影一闪,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已经站身前,拔巴思心中一惊,寻思这人好厉害的拳法。将手中的剑柄扔到一边,用生硬的汉语问道:“请问阁下是谁?”黄豪抱了抱拳说道:“在下黄豪,我才是要问问法师是谁,来自那坐宝刹?”拔巴思呵呵一笑:“闻听大宋江湖有几大高手,黄施主的名号在下是闻名已久了,果真名不虚传。”却不答黄豪的问话。黄豪道:“在下有几分薄名,是江湖同道抬爱,实是不足挂齿。我看法师不象我大宋江湖中人,你空究竟是谁?”拔巴思又是一笑,说道:“有句话叫做天下惟德者居之,武林盟主也一样,谁武功最高谁便是盟主,至于他的出身来历又有什么重要了?”黄豪冷笑一声,说道:“法师此言差矣,大宋武林盟主自有大宋江湖人士担任,如果是夷狄胡虏那却是万万不行的。”拔巴思怒道:“黄大侠名满江南,说话恁地难听,什么夷狄胡虏,你骂人不吐脏地的么?”黄豪道:“好说,如果大师不是心中有鬼,为何不报出自己仙居法号呢?”拔巴思喝道:“你赢了我,我便告诉你?”呼地一掌便劈了过来。黄豪怒道:“好,我倒要见识一下你是何方高圣?”侧身避过,回了一拳。两人均是当代绝顶高手,一交手,不禁都是暗暗心惊,拔巴思的“大悲神掌”,黄豪的“霹雳神拳”,都是武林绝学,拳掌相遇,都各自退了一步,不禁对对方的功夫都暗暗佩服。拔巴思喝道:“好拳法,今天与你大战三百回合。“手上运劲,将禅杖用力往地上一插,只见哪禅杖深入地里半尺,稳稳当当。要知道夺盟台上是用平滑的石板与泥土混合铺设而成,不说坚硬如铁,但比普通的地面结实得多了。众人见拔巴思只随手将禅杖向地上一拄,但深入尺许,内力之深,足可惊世,不由得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黄豪冷笑一声,说道:“大师真是好深厚的内力,黄某今天开眼了。接招吧!“左拳后多,右拳猛然击出,这是他”雷霆神拳”中的一招名叫“雷霆万钧”,一拳击中,势若奔雷,隐隐有风雷之声,拔巴思不敢怠敌,举掌相迎,两人拳来掌往激斗在一起。两人都是绝顶高手,很少碰得到旗鼓相当的对手,这一阵可说是生死相搏,无论哪方稍有不慎,便会非死即伤。在场众人看得心醉神迷,这数十年难得一见的高手对决,每一掌每一拳都是妙不可言,令人心旷神怡,手舞足蹈。开始还有不少叫好之声,到得后来,众人都已经沉浸在两人精彩的招式之中,连好都忘记叫了。拔巴思横掌当胸,左掌掌心向下,掌背向上,右掌掌心向上,掌背在下,两掌掌心相对,两掌相互围绕上下交替转动,越转越快,竟不顾黄豪神拳攻击,但奇怪的是虽如此,黄豪却是伤他不得,也攻不进身前。这正是他“大悲神掌“中的得意招式“搅动乾坤”,是奇而又怪的招数,大悲神掌练到第九重时掌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一招使表面上看视他人若无物,其实是暗里所指,守中有攻,攻多守少,非绝顶高手不能领会之。只见拔巴思两掌越转越快,快得到最后只见一团影子,黄豪也是出拳越来越快,只听风雷之声越来越响,竟至于到最后震得在场人耳朵嗡嗡作响,最后只见两团人影在空中飞来跃去,众人只看得眼花缭乱,心旌神荡,不能自已。剧斗间,只听蓬蓬数声大响过后,只见一人斜飞而出数丈,落于地上,向后踉踉跄跄退了十数步,方才勉强站立,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正是黄豪,只见他面色苍白,披头散发,早就失去了平日潇洒儒雅的样子。再看拔巴思时,只见他稳稳站立于当地,神色平和,嘴角似笑非笑。众人见他行若无事的样子,只道黄豪已经输了,正在失望难过之时,只听拔巴思嘶声说道:“好厉害的拳法,不愧称雷霆神拳。”话一说完,只听他全身骨骼一阵轻响,好象全部碎了一般,然后扑通一声坐于地上,便一动不动。黄豪勉力抱了抱拳,嘶声说道:“承让,承让。”
台上台下群雄见黄豪战胜了这个功夫绝高的老和尚,不由得都欢呼雀跃起来,有人叫道:“黄大侠好样的。”有的叫道:“黄盟主,黄盟主。”经这么一喊,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叫道:“黄盟主,黄盟主!”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开始还是参差不齐,到后面越来越整齐,声势惊人。黄豪在台上微笑着,挥手向台上台下群雄致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群雄正在兴奋的时候,忽然委顿在台上的拔巴思飘身而起,双掌猛然拍向台上站着的黄豪,这下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任谁也没有想到,身受重创的拔巴思竟然还能作此反扑,黄豪没有丝毫防备,眼见便要被拔巴思击毙于掌底,只见一个灰影一闪,从中硬接了拔巴思一掌,哪灰影接了拔巴思这一掌,蹬蹬蹬后退了七、八步,方才站稳,不过脸色惨白,摇摇欲坠。此人正是至刚,台上的众多高手中,只有他功力未失,他一旦见到黄豪将被拔巴思偷袭,便跃将出来接了拔巴思这一开山裂石的一掌,因事出突然,便用了单掌对接拔巴思的双掌,以一掌敌两掌,当然吃亏不小,好在拓巴思受了伤,虽然两掌击出,功力打了折扣,但也是非同小可,至刚和尚大金刚掌虽然刚猛无筹,但还是抵敌不住,接了拔巴思这一掌后,顿时便受了内伤。黄豪现下反应过来,一拳向拔巴思击去,但他也受伤不轻,杀害力有限,拔巴思轻轻避过,长笑一声,劈掌迎面砍了过来,这一掌以掌作刀,被砍中必死无疑。台下群豪见这老和尚竟然施行诡计,假装重伤,但又不能判他输了,只是他既不讲比武规矩,更不顾江湖道义,不由得都纷纷斥责呵骂起来。黄豪对这一掌无力闪避,而至刚和尚身受重创,已无力解危,只得勉力举拳相迎,拳掌相交,拔巴思只觉对方拳劲如惊涛骇浪般涌了过来,刹时间连五脏六腑都翻滚起来,大惊之下,他反应迅速之急,当即身形一个后翻向后跃出,借对方拳劲飞出数丈,方才落于夺盟台边缘。定睛一看,见一个满面虬髯的中年汉子右掌掌心正抵于黄豪背心之上,一只鹦鹉在台子上空翩翩飞翔,唧唧咕咕叫个不停,一个穿着杏黄衫子的少女站在东侧的台边仰头呼喝驱逐着哪鹦鹉。
龙圆圆、碧痕见了哪鸟儿,不由得大喜过望,都扬手向哪鸟儿欢声高叫道:“金刚王,金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