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吟对楚随风做出的亲昵举动有些反感,更觉得不能适应。她想她上一次已经和楚随风说得十分明白了,为什么楚随风当众,不,不管是私下还是当众,对她都不应该做出如此亲密的举动来。
这样的暧昧要是被人传出去,她就是浑身张嘴都别想说得清了。
从一等人都自动站远了一些,眼睛也不敢乱瞄。而林子吟身边的人,则都皱起了眉头盯着楚随风的动作,他们也觉得楚随风的动作过于孟浪,可楚随风的身份在那儿,他又是在给林子吟包扎伤口,好似也能说得过去。一时间,大伙都杵在那儿,一个个不知所措。关键是,林子吟并没有发话,让所有人阻止楚随风的动作不是吗?
“满手都是伤口,暂时停止手里的事情,等手上的伤口好了以后,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双手套。”楚随风神情专注地将她两只手全都涂抹上了药膏后,才自动放开了她的小手。
脱离了他的掌控,林子吟心里立刻微微松了一口气。一个人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接近你,而且还是真的在关心你,总是让人无法拒绝的。
对于一向渴望温暖的林子吟来说,最起码她不好意思再说出伤害楚随风的话来。
“制造弓弩的过程不能出现一点儿马虎,否则的话,会达不到理想的射程,更会造成射出去的弓箭在半空中改变方向,影响速度。”林子吟轻声解释。
楚随风听了紧锁的眉头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即使如此,我也不许你伤害到自己。”
“都是一些细伤口,只要按时用了慧真大师的药膏,就不会出事。”说完,她怕楚随风不信,又补充一句,“连伤疤都不会留下的,你放心好了。”
“每天按时上药。”楚随风叮嘱她一句。
林子吟低低地答应一声,然后两个人好似再也无话可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静中。
“王爷最近没有休息好?”良久,林子吟看他爱不释手地拿着弓弩看,有心想继续做弓弩,可楚随风刚才已经发话,不允许她再动手,沉思片刻,好不容易找到了话题。
“你在关心我?”楚随风终于放下了手里的弓弩,目光炯炯地看着林子吟,眼睛里也带上了笑意,那是心情愉悦的表现。
林子吟一惊,“王爷是北地的保护神,又是我林子吟的朋友,于公于私,我也应该关心一声。”
只是这样的借口?楚随风脸色晴转阴,浑身寒气冷峻盯着她,“要是这样的话,本王拒绝回答。”
啊?什么意思?林子吟一头雾水看着他,那边楚随风却已经低下头继续盯着手里的弓弩查看。
“王爷中午在这儿用饭?”对方不配合,两个人总不能就这样干耗着。林子吟想了想,又找了一个借口。
“你不想本王在这儿用饭?”楚随风看着她的眼睛反问。
“哪有。”林子吟干笑着,即使她心里是这样想,脸上也不能表现出来,嘴里更不能直接说出来。现在的楚随风变得让人难以捉摸,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陵王相处。
“既然想留本王,本王就答应留下了。”楚随风淡淡地回答。
谁想留他?林子吟暗自咬牙,又不能真的赶走他,只好站起来说,“王爷稍坐,我到厨房里去安排一下。”
和楚随风在一起的感觉太憋屈,也很尴尬,林子吟干脆找了借口离开他的身边。
“嗯。”楚随风倒是没有刁难她。
林子吟立刻告退,带着红缨她们快步走出了院子。
“王爷,有了这些弓弩,罗将军那边简直是如虎添翼。”从三喜滋滋端详着楚随风手里的弓弩说。
楚随风眉头微皱,脸上哪里有一点儿的喜悦之情?
从一几个恨不得将从三一脚踹出去,没眼力的家伙,没看到王爷因为林姑娘的态度在黯然伤神吗?
林子吟到了厨房,发现厨房内的鸡鸭鱼肉倒是挺齐全的。于是吩咐厨子中午来客多准备一些菜。
“妹妹,你总算是出来了。”一连十来天没有见到子吟,即使知道她就在家里,子歌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到林子吟的身影以后,她整颗心也安定下来了。“再忙你也得出来吃饭才行,瞧你瘦的。”
“姐,宝宝有没有听话?”林子吟伸出手摸着她的肚子温柔地问。
“皮着了。”子歌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母爱地回答。“夜里折腾得我都睡不着。”
“小家伙可能是高兴快要见到父母了。”林子吟微笑着回答。
姐妹两个一边说笑着,一边往郭慧娘的院子走去。
“子吟。”屋内,同样大着肚子的郭慧娘正在忙着缝制玩具,几个丫头婆子也没有闲着,帮着一起做。这儿俨然是个小型的作坊。郭慧娘一看到她们,立刻欣喜地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迎上前去。
“嫂子,别再拿针线了,小心伤了眼睛。”林子吟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还有一个多月才能生了。”郭慧娘温柔地看着她回答。“又不是一直在做,而且活也不重。”
她说得是真心话,原来林家穷的时候,她就是大着肚子,也得帮着忙里忙外。现在的日子过得几乎是神仙般的日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她呀,就是瞎紧张。”子歌一屁股坐下来笑着插话,“只是肚子里多了一块肉,哪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一边说,她一边淡笑着忙着手里的东西。
“不是不让你们忙,也不是因为活的轻重。怀孕期间过度用眼睛,会损伤到眼睛,你们也不想以后自己看东西迷迷糊糊的吧?”林子吟无奈地坐下来说,却没有动手帮忙的意思。做机械她在行,女红,她却是一窍也不通。“最主要的是,母亲的眼睛有损,对肚子里的胎儿也不太好。”
“真的?”子歌吓一跳。
“真的。”林子吟没好气地回答,“来日方长,你和嫂子没有必要抓住这么一点儿时间不放。”
“行,听你的。”一听对孩子有影响,子歌很干脆地放下了手里的活。在她看来,妹妹子吟现在几乎无所不能,子吟说的话肯定有道理。
郭慧娘也是母亲,自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也十分关心,所以也听话地停下了手里的活。
“还是姑娘厉害。”院子里的几个丫头管事说话,“奴婢劝说大小姐和夫人多次,她们也听不进。姑娘三言两语就说通了。”
因为林家人良善,从不苛刻下人。这些买来的下人也是真心对待几个主子。所以日常说话,就像自己人一样随意。
“吴大哥和大哥在忙什么?”林子吟又问。
“麦收是结束了,地里的豆子正是鲜嫩的时候。那些可恶的青虫就出来捣乱,他们这些天正忙着在豆地里捉虫子了。”子歌气呼呼地回答。
“豆地里的豆虫?”林子吟追问。
“是,一条条吃的肥肥的,看着就让人生气。”子歌回答。
“红缨,赶紧去,到田里通知一声,凡是捉到的豆虫,立刻送过来。一条也别浪费了。”林子吟说。
“豆虫太恶心人,都是用来喂鸭子的。你要豆虫做什么?”郭慧娘笑问。她知道小姑子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只是想到豆虫,郭慧娘还真的没想出有什么好的。
“绿萝,到定安寺将慧真大师找来。告诉他有好东西。”林子吟保持神秘,并没说明要豆虫做什么,而是吩咐身边的人出去办事了。
“你不会想要吃豆虫吧?”子歌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林子吟。
“说对了,今日中午我们吃豆虫。”林子吟笑着回答。
“子吟。”子歌惊恐地看着她,“你是想恶心死我们?”
“放心好了,我做出的豆虫保证很干净,而且还会让你们吃过一次还想着下一次。”林子吟站起来,“我去看看。”
“真的要吃豆虫?”子歌一想到长长的豆虫蠕动的模样,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郭慧娘以前整天泡在地里,对豆虫没有那么抗拒,可也从来没有吃过豆虫。“子吟主意多,她说好吃,味道那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林子吟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她看到田里送过来的豆虫太多,立刻两眼冒光。太好了,终于可以解馋了。
豆虫,在现代有的地方叫豆丹,因为蛋白质高,价格向来居高不下,有时候想吃还吃不到了。她曾经在苏北吃过一次,一小盆,加上菜要一千多了。
不过味道的确鲜美,到现在,林子吟都忘不了那个鲜味。
食堂的厨子看到盆里蠕动的豆虫,一个个全都面露难色。这些东西,可要怎么做,他们从来没有尝试了。
“今日,让学堂的孩子们也过来吃饭。”林子吟一边吩咐,一边麻利地让人将洗好的豆虫放进开水中烫熟。
“用棒子擀出来。”她负责指挥。
人多力量大,不大一会儿,一盆盆的豆丹肉就被挤出来了。
林子吟要了一盆留作自家院子用,其余的则打算全部用在食堂上来。
别人不会做,她干脆自己示范。其实做豆虫的方法很简单,关键就是在辣椒和配料上。豆虫味道鲜美,要是放多了其余的调料,会将豆虫的鲜味给盖掉,所以素味精、大料什么的肯定不能用。林子吟炸好了葱姜以后,直接放水,等水煮沸了,则放入豆虫的肉用小火煮,最后加入小青菜烫熟,放入胡椒即可。
“油一定要多放。”林子吟最后又叮嘱一声。
厨房里的人都答应,不过大伙心里也没底,就怕工人过来不愿意吃这些虫子。
林子吟可不管这些,直接让人端着一大盆的豆丹肉回到了自家厨房里,然后就是乒乒乓乓地煎炒起来。
吃饭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回来了。他们一眼看到林子吟居然也在,立刻就缠住了林子吟。
“都是小秀才,怎么还这么没出息。”林长书看了长亭一眼说。
长亭当作没听到,继续坐在林子吟身边腻歪。
“这就是好东西?”慧真大师带着几个武僧在饭点时候赶到,他用挑剔的目光看着盆里的豆丹肉菜。
“好不好,等吃过再说。”林子吟笑眯眯地说。
林家人都是知道桌子上放的是什么,子歌和郭慧娘肯定不会主动下筷子。林子吟殷勤地给老爷子夹了一些。
老爷子明知道是什么,但还是不动声色吃下去。一口下肚,眼睛一亮,然后自若地伸出第二筷。
不管做的是什么,林长书和吴大友肯定也会给林子吟的面子,所以两个人硬着头皮也吃了,接着是第二筷子。
慧真大师操起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送进嘴里,“鲜……”
真的有这么好吃?子歌和郭慧娘狐疑地看了一眼大家,坚持住。
“这些是豆虫肉。”看到楚随风的筷子伸进了盆里,林子吟慢悠悠地来了一句。她是坏心眼,故意恶心楚随风的。哼,看他以后敢不敢随便调戏自己了。
豆虫?楚随风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异色地捞起豆虫肉,然后放进嘴里。
“虽然豆虫长的不好看,但是这家伙吃的是豆叶,喝的是露水,因此十分高兴。至于样子,只是它的保护色而已。”林子吟看到楚随风面不改色吃下去,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又有些高兴,一半真一半开始瞎掰。“来,多吃一些,对小孩子的身体好。”
毫不客气地先后给长亭和炎知都夹了小半碗。
豆虫?是豆虫,两个孩子惊恐地看着碗里的菜。他们一点儿也不想吃好不好。
“你们可都是男子汉,不会是怕了这么一点儿小虫子吧?”林子吟看着两个孩子,故意激他们。
“谁怕呢?”长亭最不愿意自己被子吟看轻,听了他的话立刻拿起筷子闭着眼睛吃起来。他吃,炎知就跟着吃。
“你这丫头果真是与众不同。要不是你,贫僧还从不知小小的豆虫是美味了。可惜了这些年的豆虫啊。”慧真惋惜地说,手下的动作却没有停下来。
“真的很好吃。”吴大友给子歌夹了一些。林长书也给郭慧娘夹了一些。
子歌和郭慧娘本不想吃,不过看到大家吃得欢,就是两个孩子都吃起津津有味,只好硬着头皮吃起来。
“其实,夏季还不是豆虫最肥美的时候。”林子吟解释,“等豆虫钻入地里以后,那才是最肥美的时候。”林子吟笑着说,“好好开发研究的话,以后可以作为咱们北地的招牌菜。”
“好想法。”慧真大师赞同,“素斋倒是可惜了一些。”
“等闲下来以后,我到丰城和集市上再开两家酒楼,就可以卖荤菜了。”林子吟随意地开玩笑。
“等事情结束以后,本王送你两座酒楼。”楚随风忽然开口。他的表情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似乎只是在和林子吟在谈论天气。
“那我给王爷两成。”林子吟看了他一眼回答。哼,她为楚随风制造了那么多的弓弩,收点儿利益也是在情理中。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就达成了协议。
食堂那边,开始的时候,大伙儿一听菜肉里的肉竟然是豆虫,很多人就傻眼了。不过,后来一听菜是林子吟亲自做的,有大胆者就点了一份,而林家的下人自然更是给林子吟面子,几乎是人手一份。
里正一家也属于胆大的人,大伙儿吃了第一口,立刻眼睛都亮了。
不少人立刻过去点了第二份。
榜样就是力量,很快,做出的几大盆肉菜全都卖完了,没吃的人听到吃完的人评价,差点儿后悔死。小孩子们吃得高兴,手里的馒头蘸着汤吃,个个小肚子都撑着了。
“里正。”吃饱喝足以后,里正正打算回家去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中午里上工的时间还有一段了。他可要抓紧了机会养养神,可是没想到一出门,他就被马大郎给堵住了。
马大郎是特意在食堂门口来堵里正的。
他倒是想抛开里正直接和林家搭上关系,可惜林家人根本就不给他机会。不说林子吟的面一连十几天见不到,就是林长书吴大友等人,他都靠近不了,因为人家根本不给他好脸色看。
最后实在没招,马大郎这才想到了走里正这条路。
里正其实也看不上马大郎,觉得马家人的心眼太多一些。
“爹,快点儿。回去也能休息一会儿,忙了一上午了。”吴大力过来,他是故意说给马大郎听的。对于马家在村子里的所作所为,吴大力本能地在心里对他有些排斥。
马大郎装作没有听出吴大力的话,继续热切的看着里正,“里正,你可要帮帮我。”
一开口就让里正帮他,里正微微皱起了眉头。“有什么事,你说。”
“咱们还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说,这儿人来人往……”说完,马大郎不由分说,拉着里正就往家里去。
“爹,我跟你一起过去。”吴大力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老爹被人欺负被人骗,立刻嚷着跟了过去。
马大郎找里正帮忙,根本不想吴大力过去。可吴大力却不管他的脸色,像个尾巴似的跟在他们的后面。吴大力是里正的大儿子,马大郎又不能和他翻脸,不过他又一想,这事吴大力迟早都知道,跟着就跟着呗。于是,马大郎热情地将里正父子迎进了家门。
马志才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坐在客栈中,耳边似乎还响着那些鞑子们的威胁声。不错,昨日差点儿要了他性命的人,就是北国鞑子派来的奸细。他们打着外地来的商客旗号,是来城里探听消息的。
他的二叔马二郎在林家坐下恶事以后,往北逃,遇上了鞑子的探子。本来马二郎也像他一样,差点儿没命,不过在关键时刻,马二郎投诚了,于是被训练成了鞑子探子之一。
只是马二郎在北地是被通缉的犯人之一,所以有些事情出面也不是太方便。现在多了他马志才,几个鞑子十分满意。
毕竟,作为北地人,打听一些事情来会更加方便。
“你小子要是不老实的话,下半年的解药你也别想要了。”恶魔般的威胁声围绕在他的耳畔,马志才不是特别有骨气的人,目前还处在落魄的境地,很快的他就想通了。
“林子吟,这都是你逼的,你就等着吧。”一个人坐在桌子旁,马志才咬着牙自言自语。
出门已经好几天了,还是回去看看吧。留在丰城内,他什么也做不了,毕竟他只是普通的百姓,根本就靠近不了陵王府。
这些都没有关系,陵王不是还出现在了林家吗?或许盯住林家,也能得到不少消息。
马志才赶紧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进城,他只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收拾起来十分方便。
几锭银子摆在了床上,马志才的脸色又变得隐晦不明起来。床上的银子足足有四十两,是二叔马二郎临走的时候留下,托他带回去转交给鲍氏的。
四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马志才心里有些挣扎,想着到底要不要将这些银子带回去全都交给鲍氏。
独自一个人想了一会儿,他用衣服胡乱地将银子包好,然后背在身上退了房间。
“哎呦,你这个人咋走路没长眼睛?”或许是马志才的运气实在差,他刚出门不远,就被几个女人给撞了。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想占便宜?”没等马志才开口,几个面色黝黑的男人冲了出来,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看清楚了,是她们为了避开马车撞了我。”马志才冷冷地说,“衙门就在前面不远,想讹人的话,咱们不妨到衙门里好好说道说道。”
对面几个人可能没想到他一张嘴就是要上衙门,顿时一个个都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普通百姓,谁愿意到衙门去。那地方比起阎王殿也差不了多少。再说,在陵王的管辖下,衙门里的官老爷向来都是明察秋毫。自己这边人并没有受伤,只怕真的进了衙门也讨不到好处。
“你小子光是嘴硬,你以为我们是想讹人才对你不客气的吗?你一个大男人撞了女人,也不知道道歉,理直气壮倒是成了好汉。”一个黑脸汉子瞪着马志才恶狠狠地教训,“要不是看你长得像个弱鸡仔子,老子今天非好好教训一顿不可。”
街上有人吵架,看热闹的人很快地围了过来,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马志才的脸几乎能滴出血。“你说谁是弱鸡仔子?”
“老子说的就是你,怎么?不服气的话,就和老子干一架。”黑汉子不屑地瞪着他挑衅。
马志才还真的想和他打一架,他一个童生,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要是被书院中的先生和同窗知道了,他哪有脸面再出来。
冲动是冲动,马志才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看到对方人多势众,而且几个男子都是长的黑粗模样,心里顿时泄了气,“不和你们这种不讲理的人纠缠,平白污了我们读书人的名声。”
他特意强调了读书人三个字。
果然对方听到这三个字,脸色都变了一下,看着他马志才的眼神也变得小心一些了。
马志才心里暗自得意,将脑袋扬得更高了。对,他就是故意的。反正对方不知道自己的底细,让他们误会好了。北地有律法,普通人要是伤了秀才举人,是要受到衙门严格惩罚的。
“让开、请让开一些。”就在这边僵持住的时候,不远处响起了催促声。
大伙儿抬头看过去,发现是一队马车正拉着木板之类的过来。
“不好意思,各位行个方便,府里刚进了新家具,耽搁不了。”一个管事的人大声说,说完,他还走到后面马车上对两个男子说话,“何大公子、何三公子,不好意思,耽搁你们一些时间了。”
“无碍。”带着温暖的声音传来,震得这边几个人也顾不上吵架纠缠了。
“大哥,我咋听那声音像是何定一那贱皮子的。”一个黝黑的姑娘站出来疑惑地问。
“不会吧?”刚才要揍马志才的汉子迟疑地回答。
“我听到那管事模样模样的人叫他何公子。何定一那贱皮子咋成公子呢?照着我说,他们离开咱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呢?”穿着一身暗青色破旧的女子鄙夷地否定了姑娘的话。
“我听着声音像,而且那人也姓何了。”黑姑娘坚持自己的意见。
“小妹,你别是听岔了,天下和咱们一个姓的人多的去了。你也不想想,死鬼他们一家被赶出去,天寒地冻的,能活下去就算他们命大,你还指望他在这么短时间内发达起来。他们根本不会没有那个好命。”另一个黑汉子语气里更加不屑。
黑姑娘迟疑地看着走远的马车,满眼都是疑惑。
马志才在一旁听出了味道,心里顿时冷笑起来。天地还真小,出个门都能遇上林家的亲戚,看样子这群人也不像是什么好人,估计他们还都不知道林家已经富起来了吧?
“那个人我认识。”他冷冷地开口。
“你认识,他是不是叫何定一?”一个黑汉子焦急地问。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马志才端起了架子,眼睛看天。
“揍死你。”
“二哥,别胡来。”一个黑汉子拉住了冲动的汉子。
马志才看着三个长的很像的黑汉子,心里一阵恼怒,这一家人黑得像掉进锅底似的,偏偏长的还很特别像,他根本分不清楚谁和谁。
“这些小哥,刚才是我们不对,请你见谅。”年轻一些的黑汉子笑呵呵地拱手道歉,“在下何震,所谓是不打不相识,小哥别在意。”
“三弟,和这小子啰嗦什么。”老二过来不高兴地问。
“老二,道歉,刚才的确是我们不对。”这时,最大的那个汉子也转变了态度。
“我是十里村的人,刚才那个人的确叫何定一,是林家的表亲。现在,他可威风了,林家搭上了陵王,好几个作坊的生意都蒸蒸日上。就这个何定一,现在也厉害着了,林家帮他们盖了一个做家具的作坊,所以人称他大公子。你们出去随便打听一下,光是这家具一年下来,何家估计也能有上万两的银子进账。”马志才坏心眼地说,一边观察,看到对面几个人眼睛露出的贪婪神色,心里冷笑连连。
“林家真的发达呢?”黑姑娘惊讶地问。
“当然。远的不说,就是这丰城内的烤鸭店、家具店,定安寺门口的素斋,全都是林家的。我想以你们身上的银子,估计连一只烤鸭都买不起吧。”说完,马志才甩袖子而去。
“混小子。”老二气的要揍马志才,却被老三给拉住了。
“你拉着我干什么,没看到那小子看不起咱们吗?”老二火爆脾气全都爆发了。
“你傻呀。”老大瞪了他一眼,“如果那小子说得是实话的话,你还有心思去找那小白脸?”
“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黑姑娘眼睛冒光。
“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们都要带着爹娘到十里村走一遭了。”老三阴笑着回答。
“对,要是真的话,咱们也该着分一份。”其中看起来很妖娆的女子乐呵呵地说。
马志才猜对了,这群人还真是林家的亲戚。此刻,这几个人正合计着要怎么到林家捞好处了。
林子吟没有想到楚随风又厚着脸皮住进了林家,美其名曰商讨阵法的破解。
“牛疯跑起来,根本控制不住,要是我们的人和牛对冲,必然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你可有什么办法破解?”楚随风居然将一幅边城的地图带来了。
虽然地图上标志只是个大概,林子吟还是认真研究起来。楚随风提到的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历史上破解火牛阵时,每一次必然会造成人员的重大伤亡。
两军对垒,总不能挖地道壕沟吧。
“王爷最好抓紧时间训练军马适应火牛的能力。”林子吟苦笑着说,她有些无能为力,毕竟,她并不是专业的研究战略战术的人员。
“弩车,用弩车先攻击,然后用滚木阻止。”北地山上多松木,林子吟想到了一个办法怎么样去应胡发疯的火牛。“弓弩手配合长枪队伍专门收割牛蹄。”
想到可行性,林子吟的眼睛亮起来,“只要放倒第一批的火牛,这一场战争我们几乎就算赢了。”
楚随风听了,嘴角微微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