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生活在一个叫南方一个山哨子的偏远山村。
在这种偏远落后的地方,家家户户都很贫困,能吃饱饭不饿肚子,以及找个媳妇生子,就算是过上很好的日子了。
我有个大哥,去年家里拿出可怜的积蓄给大哥买了个聋哑人回来做媳妇,最开始我聋哑大嫂不乐意,被关着打了两个月后,也就同意了,两口子比比划划的过日子,前几天生下个儿子来,我们一大家子人都其乐融融,仿佛日子都没那么苦了。
然而让我们始料未及的是,小侄子刚出生没几天就病了,不哭不闹,小脸青紫浑身发热。
还没等我们家筹够钱送小侄子到镇上看病,小侄子就悄然断了气……
这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坐在堂窝里,气氛有些压抑,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房间里传来大嫂的哭泣,隐隐约约能听到呃呃啊啊的声音。
我爹抱着水烟筒不停的在吸烟,过了半晌抬头打破了这份沉闷:“这娃子出生几天啦?”
大哥黑着脸坐在墙角里,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正好第七天。”
我爹一听到这话顿时浑身一颤,脸色变得有些不太自然,我娘也怔了一下,突然拍着大腿大声哭出来:“作孽哇!”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了村里的那个传统,一下子整个人都有些发僵,僵硬地扭头看了一眼屋里正被大嫂紧紧抱在怀里的小侄子,心头忽然像是被揪了一下似的……
村里一直有一个让我觉得悚然的传统,婴儿如果在刚出生七天内就死去,是最不吉利的事情。
据说人死后,灵魂七天后才会进入轮回,而人出生时候也是一样的,七天后灵魂才会稳固。
如果出生不满七天就死亡,灵魂刚刚成型,死后无法离开,会化作怨灵永世纠缠家人,而这家人会因此断子绝孙,以后生的孩子都活不过七天!
而要化解这种怨灵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婴儿的尸体分作五份,让他的灵魂得以脱离**……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在大嫂怀中的小侄子,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我爹的意思,是要按照传统给小侄子分尸了!
大嫂不会说话也听不到,只是抱着小侄子的尸体边轻轻拍打,边在无声的哭,眼睛都肿了,丝毫不知道我爹他们已经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爹闷着头用力吸完最后一口水烟,给我大哥递了个眼色,我大哥犹豫了一下,下决心地点点头,站起身来去扶我大嫂。
没一会儿我大哥就回来了,怀里抱着小侄子交给我爹,我爹冷冷地看着小侄子的尸体一会,阴沉着脸抱着小侄子的尸体出了堂屋,我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刚想说点什么,我娘又哭了起来,拍着大腿连说造孽。
“爹!那都是迷信的说法儿,不能真这么干啊!”
我觉得心里压抑的紧,叫住了已经到了门外的爹。
我爹回头瞪了我一眼,粗声粗气地说,“什么迷信!你还没出生那会儿,村头老刘家就死了一个没满七天的娃,老刘头儿不信邪给那娃娃葬了全尸,后来他老婆又先后生了俩娃,结果都没活过三天!他老婆也在生第二个娃的时候死在了坑头上!这就是教训!”
我爹说完就抱着小侄子要出去,我心头一急,慌忙上前想拦住他,却被我大哥狠狠的推了一把:“军子!你想让咱们老张家断子绝孙不成!”
我僵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大哥,他好歹也是进城待过的人,怎么也这么迷信?那再怎么说也是个人啊,还是他的儿子,前几天我们家还欢喜的为了刚出生的小侄子办酒,这会他死了,怎么就舍得给分尸呢!
想到小侄子出生的那天,还睁开眼睛看我,我心里难平。
我大哥拦着,死活不让我出去,我娘坐在板凳上只是哭,这天晚上我感觉连电灯比平时都暗了些,心里扭成了一团,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手里多了五个大小不一的包裹。
我一见到那五个包裹就心头一跳,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两步,我爹沉着脸瞪了我一眼:“军子,这娃的尸体咱们全家每个人都得埋一点儿,让你先选,你埋哪个?”
我犹豫了一下,事已至此也没必要去争辩了,便随手选了最小的那个包裹,我爹点点头,把包裹交到我的手里,让我拿去村后山沟里那棵老槐树下埋了就赶快回来。
手触碰到我爹带着余温的包裹,我有些慌乱。
“好。”我硬着头皮拎起那个篮球大小的布包,扛了一把铁铲就朝村后走去,天上压满了乌云,村里一片死寂,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点儿亮光都没有,看着有些瘆人。
刚出家门没走一会儿我就后悔了,我怎么会选了这个包裹?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里裹了好几层的布包,再掂量了一下分量,心里顿时有些发毛,这个包裹里装的,似乎是脑袋?
我手脚都有些发僵,很想就此打退堂鼓,但是一想到刚才我爹的再三交代,以及村里那个可怕的传说,几乎是逃似的冲向了村后的山沟。
天上飘过一片乌云,渐渐的把月亮给挡住了,山沟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我的脚步放慢,踩着潮湿的泥地吭哧吭哧的响,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总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后背有些发凉。
我随便找了个泥土松动的地点,打算把小侄子埋了。
心里紧张让我连铲子都使不利索了,挖个坑哆哆嗦嗦的挖了很久,等我挖完坑,再回头想拿过放在身后的包裹下葬的时候,一转身却怔住了。
那个包裹呢?怎么不见了?
我头皮一麻,顿时腿脚都有些发软,那包裹还能自己长脚跑了不成!
就在我心里又急又怕满头大汗的到处找那个包裹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婴儿的笑声,像是小孩子被逗乐了发出的那种咯咯声。
我,没听错吧?
我心下大骇,浑身一颤,几乎要哭喊出来了。
然而,我慌张的再一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那个包裹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到了我刚才挖的坑里。
而布包已经被打开了,平铺在坑底上,上面放着一个鼓囊囊的透明塑料袋,袋子里血淋淋的看不真切,只是隐约间我看到里面有一张小脸在冲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