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也不管它能不能听懂,把苗刀插回腰间,缓缓向山下走去。
现在离午夜还有不少时间,料想时间充裕,也不用太着急,只是一整天都在山路上行走,不免有些饥饿,正想着吃一把雪块儿充饥,忽然听见一阵“刷——刷——刷——”声传了过来。
这声音我太熟悉了,是湘西赶尸的一行人,这是死人衣服摩擦发出的声音。
它们白天住店,夜晚赶路,这尸体只能跳着走,自然比我和李岚赶路的速度慢得多了。
就是因为其中一个僵尸突然追赶我们,我和李岚才失足滚下山坡,李岚才后脑摔伤,“绿油婆”钻闹而入,我这才上山采药。
由于一系列的变故,差点儿把这个诡异的赶尸人给忘了,他那天被野狗攻击,后来怎么样了呢?
真是不巧,又让我撞见它们,一想起那天僵尸追赶我们的情况,依然觉得毛骨悚然,山魈虽然形貌丑陋,性格残暴,但毕竟是活物,这赶尸人赶的可都是死人。
我心想再次遇见它们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事儿,倒不如远远避开的为妙。
我悄悄躲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的等着它们走远。
“刷——刷——刷——”赶尸人摇着铜铃赶着几具尸体前进,一边走路一边撒纸钱,一片暗黄色的纸钱在山风的吹拂下,飘飘摇摇,“啪”的一声轻轻落在我身上,说不出的晦气,这明明是给死人用的东西,这赶尸先生为什么走路的时候一直往两边撒,难道是给过路的孤魂野鬼用的?
我屏住呼吸,虽然不知道僵尸能不能凭借鼻子感知活人的存在,不过还是小心的为是。
赶尸先生赶尸几个死人从我面前经过,身上依然传过来那股尸体的腐臭味,尽管那天晚上李岚告诉我真正死人并不是这个味道,可我心中坚信这是赶尸先生用的特殊办法,说不定往尸体上放了什么药草,来保证尸体不腐不坏,因此这几个死人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很正常,倘若和一般的尸体一样,反而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
我在黑暗中静悄悄的看着赶尸人,发现他依然背着那个帆布的背包,深蓝色的袍子一起一伏,袍角有些破烂,看上去有点儿狼狈,应该是那天晚上被野狗咬的了。
四具尸体在面前直撅撅的前行,我紧紧捂住口鼻,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息,不对!
怎么是四具尸体?
那天在旅馆里,在树上,在山路旁,我瞧得清清楚楚,明明是三个死人,现在怎么变成了四个,难道是赶尸先生这两天又有了生意,要多赶一个死人回乡吗?可这座荒山,方圆数百里,除了山脚下的苗汉混居的村寨,没有一出处人烟,那这个新来的死人是哪儿来的?
我悄悄的打量赶尸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依然是那个昨晚追赶我们的那具男尸,那张阴冷的脸和昨天一样,眼睛也睁着,似乎偶尔还眨一下眼睛,跳在最后的是那个中年女人,长的虎背熊腰,我猜她活着的时候一定是个悍妇。
中间依旧是那个双脚悬空的红衣小女孩儿,长得居然跟冥婚婚礼上新娘的母亲有几分相像,她身后就是那个新加入队伍的死人,是个小男孩儿,似乎刚死不久,脸蛋儿红通通的,并没有死人脸上那种常见的铁青色,表情安详,死之前一定没经历什么痛苦,居然也浮在空中,想必他和小女孩儿一样也是双手架在前面尸体的肩膀上,腋下被后面的死尸托住,这才得以在半空中前行。
我有些奇怪,这几个人都是怎么死的呢?绝对不是受了什么重创或者打击,身上一点伤痕都看不出来,也许都是病死的也说不定。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群死人和那天晚上有点儿不一样,到底是哪儿不同呢?
眼瞅着它们就要走远,我脑中轰隆一下,我想起来了,最前的男尸和最后面的女尸并没有跳跃着前行,而是和普通人一样,一步一步的走了过去!
僵尸的腿不是不能打弯吗?
它们怎么是走过去的?
我记起来那天晚上的情况,我和李岚被僵尸追赶的时候,都不敢回头看,因此没注意到那具男尸是怎么追赶的我们,可是从追赶速度来看,一定不是跳着走的,否则根本追不上我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躲在树后面一声不吭,看着赶尸一行人渐渐走远,消失在视线范围内,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从树后面走了出来,急忙往山下赶。
好在这一路上太平无事,不到午夜,就赶到了村寨。
回到勾老太太家里,苗医和勾老太都在焦急的等着,一见我走进房门,看着我身上的血迹,勾老太一脸关心的上前问道:“怎么样孩子,没出什么事儿吧?”
我苦笑一下,心想今天一天发生的事儿曲折离奇,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说道:“勾大娘,虽然路上出了些变故,不过总算采来了美人松的叶子。”
说着,我从怀里掏出松叶,拿出来一看,我心中叫苦不迭,由于在山顶和山魈们的一场恶斗,摸爬滚打,这松叶早就被挤的不成样子,皱皱巴巴,有几片甚至烂了,不知道这样的叶子能不能救李岚的性命,泪水一下子的涌了出来。
白天遭遇蟒蛇,和山魈两次恶斗,在山顶更是命悬一线,要不是巨蟒及时出现我可能就命丧荒山崖边了,几次死里逃生我都没想到要哭,此刻到了温暖安逸的村寨,反倒还不如在荒山上坚强。
勾老太太看见我哭的伤心欲绝,也猜出了我心中的想法,接过我手里的松叶,和苗医“呜哩哇啦”的说了起来,说了不到几句,勾老太太紧张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我知道李岚有救了,也就止住了哭声。
果然,勾老太太转过身来对我说道:“孩子,不用怕了,大夫说要用的是松叶的汁,松叶皱不皱破不破的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