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赶尸人凶恶的脸上露出猥琐的笑容,我有种说不出的厌恶,这人作恶多端,面对救命恩人还如此居心不良,一对贼兮兮的眼睛瞅着李岚的脸滴溜溜乱转,我知道他心里一定起了什么无耻的念头,李岚却没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有什么异样,赶尸人正看得兴起,突然发现我正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瞪着他,手中单刀在月光下颤抖,映出一种肃杀的光影,吓得立刻低下头,假装咳嗽一声掩饰过去。
“哼,你这人为非作歹,拐卖人口,良心就没有一丝不安吗?”我问道。
这赶尸人原本是个生性惫懒的江湖骗子,本想强辩一翻,但看到我冰冷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李岚,你说现在怎么办?”
李岚沉默了一会儿,盯着我的苗刀若有所思,说道:“你说呢?”
“我想把那两个孩子就醒,然后把他们送回村子,山道险阻,他们年龄幼小,总不能扔下他们不管。”这一路上山高路远,我们两个大人如果我勉强算是大人的话尚且走的胆战心惊,更别说两个孩子。
“你良心倒好。”李岚冷笑一声说道。
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我知道在她看来我这人有点婆婆妈妈,不够爽快利索,我虽然不大高兴,到知道这也是事实,说到心狠手辣,我可万万比不上李岚。
“那这个人呢?”李岚一指赶尸人。
“把他也压回去吧,不知道他干了多少缺德事儿,一路上让他交代罪行,最后送到乡亲们手里,让他们裁决。再说勾大娘”说到这里,我猛地想起一件事,一脚揣在这恶人的胸口,厉声问道:“你干这事儿有多久了?”
赶尸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李岚说的好好地怎么突然跟他过不去,哆哆嗦嗦的说道:“干啥事儿多久了?”
“当然是拐卖人口了!”
“我二十岁就开始跑江湖了,现在四十六,中间盗过墓,贩过毒,近十年才开始拍花。”
我心中暗骂,这人干过的违法勾当还真不少,近十年开始拐小孩儿,说不定勾老太太的儿子并不是被山魈吃了,也是被这混蛋拐走了。
拐卖人口,看起来只是拐走了一个孩子,实则是毁了好几个家庭,父母伤心欲绝自然不用多说,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会跟着伤心难过,老年人身心脆弱,疾病缠身,受不得打击,听说孙子孙女被拐说不定也会跟着一命呜呼。
我在镇山上学时,经常听说哪家人的儿子丢了,父亲一夜间头发花白,仿佛老了十岁,母亲精神失常,爷爷血压陡增,就此一病不起。
孩子要是就此死了,一了百了,心里还会好受,要真如赶尸人刚才所说的被“采生折割”,沦为乞丐,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父母只怕就要肝肠寸断,郁郁而终了。
“我也想把他送回那个村子,不过不是为了那两个孩子。”李岚说道。
“那为了什么?”说完我登时想起,以李岚的性格,一定是想回去拆穿那个神婆。
“其实那个女巫也没做什么坏事,山里人接触不到科学知识,有些神神鬼鬼的精神寄托也挺好,何必跟他们过不去呢。”我实在不想再和那个村寨的人起什么争执,上次是迫不得已,这次我们救回了两个孩子,正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大好时机。
“哼,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个神婆?那女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嗯?那你是为了什么?”
李岚盯着我手里的苗刀,良久,这才说道:“你这把刀倒是凌厉锋锐,只可惜你不太会用,发挥不了它真正的威力,之前你怎么力敌群魈我没看到,可今天晚上亲眼看见你怎么用它对付那两具尸体的。一来那两个家伙做贼心虚,未战先怯,二来你担心我的安危,一把刀使得势如疯虎,才把他们轻松打退,要是换个环境,只怕你就斗不过他们了。”
李岚说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几个字时,我心脏通通直跳,用余光偷看她一眼,发现她说的流畅自然,并没有其他反应,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失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岚顿了顿,继续道:“我在想,那个勾老太太既然有刀,一定也有刀谱,咱们这就回去,用这两个孩子和他们做交换,逼他们交出刀谱,嘿嘿,他们记挂孩子的安危,一定会把刀谱拱手奉上。”
李岚这几句话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我怔怔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说道:“这、这、这恐怕不好,人家救你性命,赠我宝刀,现在怎么好再让人家给咱们什么刀谱。更何况万一人家不愿意,咱们能怎么办,把这两个孩子杀了吗?”
“没错,你带着孩子躲在树林里,我和赶尸人去谈判,他们肯交最好,不肯交的话,你就”说到这里,李岚右手手掌向下虚劈一下。
“这不行!”我一口回绝。
这句话说出口,自己也有些奇怪,李岚的话对我来说向来就和圣旨一样,她但有所命,我必无所不从,为她进山采药,斩妖伏魔,装死扮鬼都可以,唯独这件事我绝不能听她的话。
“为什么不行?”
“总之,这么做太对不起人家了。”
“你敢不听我的话?”李岚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陡然露出一股杀气,但这层杀气一现即隐,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被她这副神情吓得后退了一步,虽然我对她原本也有所畏惧,但是她刚才的眼神,非常凌厉,那不是人类的眼神,仿佛在看砧板上的一块肉。
说到手段心计,我绝不是她的对手,尽管我有宝刀在手,力气又比她大,但李岚要想用什么手段来对付我几乎是易如反掌,一想到居然要和李岚势如水火,心中突然感到一阵悲凉。
“你到底干不干,我这可是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