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这个深邃传奇的故事和我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突然有种预感,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太平。
我握紧了苗刀的刀柄,它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这把乌沉沉的宝刀帮我渡过了许多难关,每当想到这里,我都非常感激勾老太太,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把这两个孩子平安的送回村寨来。
窗外冷风呼呼的吹着,破庙里的房门年久失修,根本关不严实,门窗随着风“吱呀”“吱呀”的响动,这干扰了我的听觉,如果这时候有人在门外走动我一定发现不了,眼睛瞧不见东西以后,耳朵是我唯一一个能够捕捉信息的器官,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双目失明双耳失聪会是什么样子。
我记得小时候学过一篇课文,讲的是一个美国女作家,她眼睛瞧不见东西,耳朵听不见声音,嘴也不能说话,只能靠触觉来学习盲文,这原本是个一般人读起来感人肺腑,又颇为励志的故事,但我在此刻想起来只觉得说不出的恐怖,那个女作家除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否则她的世界将充满了恐惧,她可能无时无刻不活在危险里。
我慢慢静下心来,听着两个孩子均匀的鼻息声,我现在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我要时刻保持清醒。
不知不觉间,我觉得身体越来越轻,飘飘忽忽的走在一个小胡同,这条胡同黑漆漆的,而且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同时又很狭窄,只容得下两个人肩并肩的走。
我能清楚的感知到旁边有个人,这个人亦步亦趋的跟着我,或者说,是用一种刚好不会挤到彼此又并肩而行的状态前进,甚至步调也和我惊人的一致。
我迈左脚他也迈左脚,我停下来他也停下来,我忍不住咳嗽一声,他也咳嗽了一声,这声音、这动作是和我同步进行的,没有丝毫的冗杂和拖沓,因此我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我肯定,这个人就在我旁边。
我不敢伸手碰他,我不怕碰到一个软绵绵、轻飘飘的身体,也不怕碰到一个毛茸茸、冰冷冷的怪物,我就怕我摸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也许这个人我还认识。
我想要加快脚步,甩开这个古怪的家伙,这个人也加快了脚步,而且不紧不慢,始终跟我保持着同样的距离。
我有点儿害怕了,偏偏这条胡同很长,好像永远也走不到头,这时候如果有人从后面拍一下我的肩膀,我非吓疯了不可。
我感觉到冥冥中有一种指引,让我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我会看到奇怪的一幕。
果然,不远处有个小小的光点,我加快了脚步,我要把这个同行的家伙引到光明的地方,在灯光下一睹他神秘的样子。
眼看着离光源越来越近,这个人的脚步却原来越慢,好狡猾的家伙,他始终躲藏在黑暗里,不肯让我看清他的样子。
灯光下,我看到一个女人,披肩长发,穿着一件深红色的毛衣,身材苗条纤细,前凸后翘,下半身是一条劳动布的裤子,正在喃喃自语,旁边站着一个男孩儿,正直勾勾的看着她。
他们在干什么?
我走上前,突然发现那个女人居然长着一张男人的脸,甚至下巴长着一茬清絮絮的胡子,我吓得后退一步,相书上说女人男相是克夫之兆。
但说的是那种五官棱角分明的女人,并不是真的男相,眼前这个人超出了我对性别的理解,我颤巍巍的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这个人没理我,依旧喃喃自语。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你们能看到我后面那个人吗?”
他们依然不说话,这时我发现,这个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是一把刀!
我急忙伸手摸向腰间,糟了,苗刀被我弄丢了?
之前的几次化险为夷全靠利器防身,现在赤手空拳我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我正想转身逃跑,发现那个人举起刀子,狠狠的插在那个男孩儿身上,那孩子一声惨叫。
我立刻发现,这是个女孩儿的叫声,只是剪了短发,我先入为主的以为是个小姑娘。
这个世界颠倒了,我以为是女人的长着男人的脸,我以为是男孩儿的叫出了女孩儿的声音。
我想要上前阻止,但没有苗刀,我实在没有勇气。
我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意识到这是一个噩梦,我一定要醒过来,似睡非睡之间,我突然回到了那个小破庙,我听见身边有响动,难道是雅木或者哈图中的一个起夜了?
“雅木?”我发出的声音居然细声细气,音量低到除了我自己不可能有别人听见,更可怕的是我动不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压住了,我拼命的挣扎,终于,“啪”的一声,我的手能动了,我碰到了苗刀的刀柄,我醒了。
那个人也发现我醒了,因此一动不动,尽管他在极力克制,但我听得出来,屋子里我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人,但从声音听得出来他们两个睡得很沉,他们还感觉不到这近在咫尺的危险。
显然那个人知道我是瞎子,否则不可能镇静到一动不动的站在屋里,我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他们两个。
我越来越感到恐惧,由于瞧不见东西,我无法判断他的位置,但我能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可能
可能就在我的耳边。
这个人是谁呢?难道是破庙里的和尚?难道是赶尸人?还是那个去而复回的疯子?
“你是谁?”我没底气的问道。
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我被自己这句话吓了一跳。
我很后悔刚才的质问不够铿锵有力,显得自己好像很胆小一样,我这么窝窝囊囊的低声询问,只会让对方觉得我很好欺负。
“咕噜”屋子里有人发出了一声肠胃蠕动的声音,尽管窗外冷风呼啸,但是屋子里却静的出奇,这一声肠胃痉挛的声音完全是生理反应,不是意志能控制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