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回头再看,树上那个女人已经没了踪影,地上直挺挺的躺着李岚,那痛苦的样子,和当日她从山坡滚下时一模一样。
我站在一旁不敢上前,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李岚,如果是的话,我宁可刚才那剑刺死自己也觉不忍心刺她,如果不是她,那我如果上前查看就上当了。
我正犹豫不决之际,李岚在地上哀声道:“张军,你为什么刺我你不理我了吗?”
这声音有气无力,虚弱中带着三分责怪,和病中的李岚一模一样,我什么也顾不得了,冲过去一把扶起她,叫道:“李岚!”
“嘿嘿嘿你再看看我是谁?”这阴惨惨的笑声让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怔怔的瞧着李岚,她伸出双手按在脸上,把双眼的眼眶往里按了按,又用手挤了一下鼻子,捏平了嘴,五官立刻从李岚的样子变回那个女人的模样。
“你,你,你”
她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我立时感到呼吸不畅,胸口一团器仿佛就要憋炸,“啊——”
我猛地坐了起来,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院子里“哗哗”作响,那是雨水冲刷屋檐和门框的声音,我知道自己睡醒了,刚刚做了一个长长的噩梦。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好像有掐痕,急忙伸手乱摸,第一下摸到了苗刀,第二下摸到了一张柔嫩光滑的小脸。
“哥哥,你,你怎么了”显然我刚才那一声惨叫,把两个孩子吵醒了,也把他俩吓了一跳。
“没什么,我做了一个梦。”我感觉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草甸上也潮乎乎的,这个梦并不是多可怕,可怕的是我在梦里见到了几个最亲近的人,有妈妈,大哥,还有李岚。
我突然想到,李岚这会儿不知道在干什么,她去哪了?
她心思机敏,老成干练,比我强一百倍,虽然是一个姑娘,但绝不会有什么危险,即便遇险,要脱身总不成问题。
我坐起身来,默默地想着自己的身世。
“哥哥,我,我也做了一个梦。”雅木说道。
“嗯,你梦见什么了?”我无精打采的问。
“我梦见一个女人。”
雅木这句话刚说出口,我的精神一下子集中起来,问道:“什么样的女人?”
“我不认识,那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衣服,但是说出话来,却是男人的声音。”雅木稚嫩的声音细声细气的说道,“哈图说,他也梦见了。”
我的心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
我们三个人居然做了同一个梦!
这是一种阴森的巧合,难道冥冥中有一种力量让我们做一模一样的梦?
不对,她们俩不认识李岚,不肯能和我第二个梦一模一样。
“你们还梦见了什么?”我问道。
“我还梦见了我和妹妹小时候。哈图说梦见了他妈妈。”
“嗯,果然如此。”我们都做了两个梦,第一个梦都梦见了那个女人,第二个梦天呐,我们都梦见了最亲近的人!
我开始怀疑我们到底是不是做梦,还是集体出现了幻觉,是什么办法能让不同的人产生相同的梦境呢?
这几天的经历,我早就不信什么鬼神之说了,我不相信我们见鬼了,可为什么我半夜醒来时感觉到一个人在我们身边呢?
“雅木,你们半夜睡醒了吗?”
“没有。就是刚才被你喊醒了。”
我尴尬的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决定还是不告诉他们半夜的事为好,这种可怕的事情我自己面对就可以了。
“雅木,现在天亮了吗?”
“快了,已经蒙蒙亮了。”
“这个破庙有点儿古怪,咱们还是早点儿离开吧。”这间屋子实在太诡异了。
“去看看外面雨下的大不大。”
哈图过来一把将我扶起,雅木走过去打开房门,一股疾风带着雨水猛地灌了进来,我被风吹的摇摆不定,差点儿被硬生生吹倒。
“雨太大了,走不了啦。”
这关键的档口,连老天爷也跟我们作对。
我颓然坐倒,听到哈图的肚子咕咕直叫,接着听见他对雅木说了几句苗语,雅木却并没有翻译给我听,只是一个劲的柔声细语,似乎是在安慰他。
这孩子一定早就饿了,只是很乖觉,知道这荒郊野外的没有吃的,就算告诉我也只会让我徒增烦恼。
我伸手在怀里摸索,找到那天住店时买的两个饼,本来是想赶路饿的时候和李岚分食,现在我们分道扬镳了,那两块饼也在和赶尸人的打斗中被挤压蹂躏的不成样子,摸起来皱皱巴巴,面粉也掉了不少,我将装饼的包裹递过去,“里面有两个饼。”
雅木接过,和哈图一人一个,我听见哈图大口咀嚼起来,我本来就饿的饥肠辘辘,这时听他吃的这么香,更把肚子里的饿劲勾了上来,只好自己强忍住,暗暗咽了几口口水。
良久,听不到雅木吃东西的声音,虽说女孩儿吃东西细嚼慢咽,慢条斯理,但我自从眼睛瞧不见东西之后耳音极灵,即便是一丁点儿声音也能分辨的一清二楚,我听得出来她一口没动,不禁有些奇怪,问道:“雅木,你怎么不吃?”
“哥哥你呢?雅木怯生生的问。
“我我不饿,你自己吃吧。”我违心的回答。
听到我说不饿,雅木这才吃了起来,我害怕肚子会因为饥饿咕咕叫起来被他们听到,缓缓站起身,走到床边,听到外面雨声潺潺,不时有豆大的雨点透过窗缝打在脸上,我又想起了李岚。
自从离开哨子山,我一直和她形影不离,虽然关系一直说不清道不明,莫名其妙的,但和她在一起总是让我感到说不出的踏实,直到和她分开,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
想着想着,眼泪居然没出息的流了下来。
我实在不该昨晚对她的态度那么决绝,我下定决心,等把两个孩子平安送回到村寨,治好眼睛,就去找她。